第4話 我最棒的朋友!
是櫻井梅兒!
當我看見那位飄逸著桃色及肩長髮,駐足於紛飛粉櫻下想必豔麗迷人的少女時,心中不禁喊出了這個名字。相較於兩旁人高馬大的警官,身形顯得嬌小的她正專注於與一旁的警官們說話,當我的目光與她的雙眼對上時,胸口更是劃過一道閃電。確實是櫻井小姐沒錯,確實是她!
「是嗎?嫌疑人在三月十六日和三月二十九日分別出現在Z區與L區,距離案發現場僅二十公尺而已。」
她一面閱讀著電子顯示器上的內容,一面斜視著我的面孔。
我掩飾不了心中的激動,進而呼喚出櫻井小姐的名諱。
但她卻沒有答理我,反而是旁邊的猿猴臉警官露出困惑的表情。
「副總監,你跟這名人犯認識嗎?」
這一回,櫻井小姐終於將目光完全投射至我身上。
但她的雙眼依舊充滿幾乎能將周圍瞬間凍結的絕對零度。
「笑話,我怎麼可能認得這名人犯!」她如此說道,「我也是第一次遇見她。」
騙人!我在心底這麼呼喊道。
明明外表年齡看起來與我同年,但她所散發出的威嚴氣息卻讓人不寒而慄。
我想將心中的想法化諸言語脫口而出,她卻已揮了揮手,讓其他人將我押進了另一間房間中。不管我怎麼叫喊與反抗都沒用,只能任由兩旁的警官強勁的腕力擺佈,乖乖的坐在另一間房間的座椅上。
此時的我面前,所佇立的是一位擁有相當濃密的長髮與鬍鬚,臉上戴著如同蛙鏡般的銀框護目鏡,外形輪廓與身材透露出一股剛烈之氣的上級官員。他是非正規獵人現任機器人管理官-麥爾斯(Miles)。
「你惹出不少的麻煩呢!讓我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你!」
他從深紅色的上衣中掏出了一枚打火機,開始在手心把玩。
儘管我曾在新聞上看過這位麥爾斯管理官那以激烈手段與兇暴脾氣聞名的負面評價,但實際見面時我才能體會到麥爾斯管理官那無形間釋放出的凶狠殺氣,那充滿怒火的字裡行間彷彿輕輕觸動便會火山爆發。
「我們有多少成員因為你的緣故慘遭殉職,至今在醫院接受治療的人更是不下十數……」
說到此處,管理官竟然開始淚眼婆娑,從眼角泛出的淚水幾乎將看起來像蛙鏡的護目鏡填滿。
正當我對眼前奇怪的景象看得目瞪口呆時,管理官突然往桌上用力一捶,手中的打火機也像是呼應著他的怒氣般,瞬間噴出火炷。
「說!把你知道的全給我招出來!卡爾馬事件也是你們幹得對不對!還有拉里普茲!不給我說清楚,我絕對不放過你!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我完全不知道管理官說的到底是哪一個事件,更不知道他一開始的逮捕依據是什麼。
只見管理官一會兒拿起蛙鏡擦拭眼淚,一會兒憤怒的將打火機點燃。
他兇惡的態度讓我難以辯白,更開始心生畏懼。
到底該怎麼辦!我……怎麼會被當成犯人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該求助於誰呢?
雖然此時此刻心中確實是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但是……
就在此時……

一道清澈的嗓音,就像是在法庭上對檢察官提出抗辯的辯護律師的聲音般,即時將我從孤立無援的被告席上拯救回來,成為了我的夥伴。
佇立在房間門口的那個人,是我所認識也是最信賴的火紅色青年。
(御劍檢察官) 儘管這樣看來有點狼狽,我還是禁不起心中的激動而泛出淚水。
「傑洛……」
傑洛並沒有讓管理官停留於錯愕太久,他朝我稍稍點了點頭後,便將手指向了管理官,疾聲吶喊:
「這是怎麼回事?麥爾斯管理官!你憑什麼認定愛莉絲就是犯人,將她逮捕歸案?」
受到質疑,管理官亦皺著眉頭轉過身來,不甘示弱地咆哮道:
「這裡是第十八諜報部隊負責的範圍,第零部隊沒有必要知道!」
「是嗎?」此時,艾克斯學長的身影也從門後走了出來,以相較起現場的氣氛,顯得較冷靜的嗓音說道,「但我們是直屬於總監的第十七部隊與第零部隊,多數作戰行動指揮也是由我們負責,沒有理由無法得知行動的內容。」
聞聲,管理官咬牙瞪視著眼前冒出的兩名程咬金。那模樣真是活像極了一隻被逼瘋的狒狒。
他低聲罵了一句後,這才面帶不情願地道出真相:
「我們懷疑這名嫌疑犯涉及了多起犯罪行動,最好的證據在於她剛好都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時間一致。」
「哼!」傑洛向前走了一步,聳了聳肩,攤開雙手冷聲笑道:
「就憑這點就想斷定愛莉絲是犯人,你也太天真了吧!」
「你說什麼!」
這不帶任何一絲感情的冷聲嘲諷,令管理官壓抑的怒火更加高漲。
現場緊繃的氣氛讓我差點以為接著會有人喊出「
異議あり!」,或空氣中浮現「
証言開始」的文字。
(讀者:「作者拜託你不要鬧了!」) 但就在場面一觸即發之際,一名獵人卻衝入了這間房間中。
「管理官,大事不好了!」
「發生何事?」
那名獵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吶喊道:
「不知道是誰將我們逮捕這名嫌疑犯的消息洩漏出去,現在所有仲裁部隊的成員都知道這個消息了,他們正聚集在軍營的廣場上,對我們表示抗議。」
跟隨在那名獵人身邊的另一名獵人也跟著報告道:
「卡尼爾上校也親自來電表示關心。」
聽到哥哥的名字,我的心中泛起了一陣漣漪。哥、哥哥他也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哥哥的名字,我反而是憂慮大於喜悅。
大概是哥哥的名字所產生的效應,現場起了一陣騷動,獵人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竟然是卡尼爾上校!」「再這樣下去情況會不妙!」
「連卡尼爾上校都親自打電話來,就表示他們相當重視這件事情!」
「雖然我們跟仲裁部隊一直處於微妙的關係上,但若真的發生紛爭,後果不堪設想。」
「這次還是先收手吧,管理官!」
眼見屬下一個個與他持反對意見,我可以想見管理官額頭此時勢必青筋暴漲。
「可、可惡!」他終於將手中的打火機頂蓋整個扭開,讓內部的酒精因火星摩擦而點燃,火炷直衝天際,「到底是哪個白痴把最不該抓回來的人給抓回來了?」
眾人不約而同將目光移向站在最角落,通稱「瞇眼喵太郎」的第十八諜報部隊隊長-不幸招財貓身上。
眼見眾人的目光全聚焦於自己身上,打了個冷顫的不幸招財貓立即跳起腳發火:
「喵的勒!我可是遵從證據的指示才把人犯抓回來耶,你們自己當初還不是拍手叫好!」
「傑洛,謝謝你。」
當我在傑洛的護送下離開非正規獵人總部時,天色已近黎明。
魚白色的光輝將城市的輪廓染成一絲金線,這幅景象宛若從遠方眺望金碧輝煌的東方古城般,心中充滿了探索未知的激動之情。掃去夜晚的紺藍色,隔日的青空再度俯瞰這片大地。
「別這麼說,我根本沒做什麼事情!」
我與傑洛一同走過昨天才剛經過的小徑。雖然演變成這樣的結果並非好事,但能夠與傑洛在一起,我仍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喜悅。
「我們獵人雖然都是菁英部隊,但專業素養卻完全不同……連證物都還沒準備充足就想抓人,真不曉得那堆頭腦有問題的傢伙是怎麼職前訓練的!」
他以一貫冷漠的嗓音,表露出他的無奈,但我卻欣喜萬分。
「他們也已經很盡力了!在犯罪者這麼多的這個城市,證據不足往往是拖慢搜查的重要因素之一,序審法庭就是因應過於緩慢的審理程序而誕生的新制度,這時就要倚賴決策者正確的判斷,做出適當的抉擇了!」
「是啊!如果指揮官一個個都是白痴,自以為是的獨裁造成決策失當,只會造成擴及多少無辜民眾、無法想像的後果罷了!」
我點了點頭,同意了傑洛的話語。沒有錯,不僅是發生在那已被修正的仲裁部隊戰爭,抑或是西格瑪多次引起的動亂,若發動戰爭的最高領導者能再多一點深思熟慮,就不會釀成那無法挽回的悲劇了。所以為了避免那樣的悲劇再度發生,我才會成為魔法少女,守護這個世界。
這樣的理想,可是很難實現的喲!每當蜜歐聆聽了我的願望時,總是會露出如此笑容,但她依舊將手放在我的肩上,肯定了我的努力。想改變這個世界舊有的面貌,就勢必要具備扭轉宇宙法則的能力,不過若是你……應該有辦法實現的!
懷抱著這滿懷希望的理想,我轉念一想,發覺自己仍走在這清冷的小徑時,我察覺了一個問題,因而以試探性的語氣詢問了在我身旁的傑洛:
「傑洛……你都沒有問我為何會出現在他們所說的犯罪現場附近嗎?」
傑洛並未立即回應,而是沉默了一會後,緩緩開口道:
「如果你沒有主動開口,那就表示你不想說了吧!」
他的目光與我的雙眼正面聚焦,以那兼具威嚴與溫柔的語氣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直視著我腦海的視線,幾乎點燃了我心中的焦糖。
動力爐不由得劇烈跳動、發熱,讓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最終好不容易從燥熱的內心中擠出的第一句話就只有……
「笨蛋!」
嗚……我怎麼會說出了我最不想說出的話呢?
聽聞了我脫口而出的話語,傑洛臉上似乎寫滿了疑惑:
「怎麼了,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嗎?」
「不、沒有、也不是……」
我到底在說什麼,根本就語無倫次了!
不等我解釋清楚,他已背過身瀟灑地揮了揮手: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心情好了再來找你吧!」
說完,他竟然真的就邁步離開了。
怎麼會這麼不懂得人情世故呀!
真是……
「笨蛋傑洛!」
回到部隊後,哥哥並沒有罵我一頓。
雖然他確實問了我到底為何會被逮捕,但並沒有追究我每天晚上究竟去了哪裡,這讓我不由得感到心虛。但當他得知是傑洛送我回來時,卻反而不滿地搥了一下門,又突然在原地踱步,喃喃自語道:「是傑洛那傢伙就沒辦法了!」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今天一如往常的下班後,蜜歐似乎沒有外務在身,所以能陪我到眺望台觀賞風景。
「……當我聽到你犯了殺人罪時,真是緊張到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她一面以打趣的嗓音,一面述說著我先前才歷經過得事情,「我還以為愛莉絲小姐即將被關到大牢裡,成為絕響呢!」
「真是的,我沒有犯殺人罪!」我皺著眉頭,對一副幸災樂禍的摯友抗議道,「那是誤會啦,我不是說過了嗎?而且你不要說得這麼高興的樣子,真是壞心眼!」
「哎呀哎呀,難得有這麼好可以體驗當犯人的機會,這可是比抽中了前往金格蘭機票的機會還難得呢!」
「這種機會我才不想要呢,而且你的比喻也太奇怪了吧!」
我們就在這以城市為背景的黃昏色中,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著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我心中始終惦記著某件事情,隨著話題的進行,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蜜歐……你知道現任非正規獵人副總監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副總監?」她思索了一會,「你是說櫻井梅兒小姐嗎?」
「嗯!」我微微頷首。
「據說她是從獵人黎明期開始便立下不少戰功的人物,實際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她以年僅十七歲的年齡便當上副總監,但那過於年輕的外貌讓不少人懷疑她是否是接受過機械改造的生化人,對於這樣的質疑,她本人從來沒有回應過。」
「是嗎……」
我凝望著眺望台下方,沉浸於深紅浪海中的車水馬龍,腦海裡想起了那位少女最初見面的身影。身居高官所背負的責任與義務,不論再怎麼痛苦也必須戴著面具持續下去,像忘卻悲傷的小丑般展露笑顏。哥哥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讓我總是為他感到心疼……所以那名少女,想必也擁有相同的心境吧!
「為什麼會問起這個人呢,你認識她嗎?」
蜜歐背過了身,將身體倚靠在扶手上,讓黃昏色的微風吹過她柔順的髮稍。
我搖了搖頭。
「不,完全不認識她!」
「是嗎……」
蜜歐也像是我剛才的回答般,頗有玩味地微微頷首。
若是平常的她,必定會帶著戲謔的語氣繼續追問我,問這個問題的動機。
但現在的她卻反常地微閉雙眼,彷彿若有所思般仰望著茜色的天空。
夕陽的餘暉映照在她的側臉,她手上的金屬亦散發出閃耀的光輝。
鐵色的指環,在金黃色的光輝照耀下閃閃發亮。
我注意到她那枚與常見的款式相異的戒指,進而問道:
「蜜歐,那枚戒指……」
發現我的目光正落在她的無名指上,蜜歐連忙將手指藏了起來。
「啊啊,這是我在Spica Mall買的!」她強裝平穩,擠出笑容,「因為有一堆人老是跟我亂告白,我只好戴著這個把他們全嚇走!」
這樣反而會增加更多誤會吧!
儘管蜜歐的臉上帶著敷衍的笑容,但我的目光並沒有錯過剛才看見的那枚戒指的款式。
我很清楚,那種以拉丁風格為設計原型的款式,並非現在市面上能買得到的造型。
擁有那種款式的戒指的人,只有……
「………」
這一瞬間,無數道過往一直被我忽略的線索,突如其來地連成一線。
過去從未想過的可能性,也在這一瞬間成為唯一的可能性。
簾幕魔女的那時、靈核、復生、丘比的話語、拯救……難不成其實是……
我的思緒再度回到了逐漸轉為深紅的黃昏色,沉默了一會後,我終於決定開口道:
「蜜歐,妳……也成為了魔法少女了嗎?」
蜜歐並未回應,她的目光一直凝視著城市的遠景,如火焰般燒灼的色彩。
過了一會,似是再也僵持不住般,她終於嘆了口氣。
「我原本想保守這個秘密,因為我擔心當你知道我許下的願望後,內心會感到內疚……」
「蜜歐……」
有股激動的浪潮,在我心中成形。蜜歐她,真的……
「但是,我不後悔許下這個願望,所以我也絕不允許你感到內疚!」
她對我展露出燦爛的笑容。但不知是否是夕陽的緣故,那抹笑容反而顯得悲悽,讓我看了好想哭。
因此,我也只能輕輕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道:
「謝謝你。你是我最棒的朋友!」
夜晚的涼風自近海徐徐吹來,掃盡飽受白日塵囂折磨的感官障礙,讓人神清氣爽。
城市的街燈巷火在視網膜中如同煙火般朵朵綻開,象徵了浮華世界的表象。
「我的能力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麼,但每當與魔女戰鬥時候,感覺好像可以預測到她下一個攻擊路徑,雖然整體的攻擊力是零,不過拿來當作輔助能力似乎不錯!」
少女拿起了手中的橙色靈核,從五彩斑斕的晶透表面窺探著這個世界。
「魔法少女的職務,是剷除對這個世界造成扭曲的魔女,讓這個世界恢復和平。能看得見魔女的人只有與魔法相關的人事物,是這樣沒錯吧!」
「確實是如此。」
白色生物以誇張的動作如此點了點頭。
「那麼為什麼上回那位第十八諜報部隊隊長會看得見魔女,並將魔女消滅了呢?」
而且上回我被逮捕之後,丘比竟然就一溜煙地消失蹤影了。
「依常理而言,魔女身處於正常人類與機器人無法觀測到的頻譜中,只有與我簽訂契約的魔法少女才看得到魔女,但是若人類和機器人的科技越來越發達,研發出能觀測到其他頻段內魔力反應的儀器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換言之,現在與魔女的戰鬥,不但要小心魔法少女間的競爭,還要小心獵人突然殺進來嗎?」
「我不否認這個可能性。」
俯望著城市的街景,蜜歐嘆了口氣:
「感覺好像事情越來越棘手了呢!」
「不過既然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相信任何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我握起了蜜歐的手,如此鼓勵道。
「嗯,說得也是!」
她也回握住我的手,將強勁的力道送入我的身體內。
那股溫暖的力量,讓我感到有別於孤單一人戰鬥時的喜悅感。
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的話,不論任何障礙都能跨越過去吧!
「那麼,準備出發了!」
在算好彼此的步數後,我們一同躍下了卡布崗大樓的尖塔。
「Soul gem, SET-UP!」
「Stand by ready, SET-UP!」
身體好輕,好像是在做夢一樣,不過卻是真實的。
我們一同落在七彩喜鵲構築而成的天川之橋上,喜鵲的羽翼在我們之間飛舞飄逸,就像閃爍的星光,與背景的宇宙森羅奧秘相互輝映,美不勝收。如此絢麗的景象宛若迎接著我們的到來般,對著我們直眨眼睛。這個結界的魔女所掌管的是星宿嗎?還是銀河呢?不管是什麼,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由鵲橋延伸至天川盡頭的仙宮中,魔女登場了!
Wega Vultur Cadens
紡織の魔女-ウルトゥル・カデンス
按照既定的計畫,由蜜歐預測出魔女的下一步行動,再由我進行牽制攻擊。天衣無縫的合作,勢必能將勝利手到擒來。紡織魔女如其名,擅長絲娟、布匹、喜鵲等投擲系攻擊,寬鬆的長袖與羽帶飛舞在星空中,編織出一道道覆滿惡念的細網,纏繞住其中一隻喜鵲後呈螺旋狀飛來,又以方陣狀鬆開,如此連綿不絕、反覆不斷,形成了梅比烏斯之環這象徵永遠的概念。
但是這個永遠的意念,轉瞬間卻被從天而降的櫻色箭雨所粉碎。飄逸著桃色長髮與粉色禮服,豔麗少女以華麗的姿態迴轉降臨於星空頂端,一箭止住了魔女的行動。
「我不是說過機器人給我退開,不要再當魔法少女了嗎?」
箭矢尖端的寒光,伴隨著一貫冰冷的語氣再度指向了我。
「難道你還不知道,你為何會被逮捕嗎?」她厲聲說道,「最近幾個月來,這個城市內發生了許多起人類或思考型機器人失蹤或遭到殺害的事件,犯人的手法與作案方式大多相同,以外行人來看這或許又是一起新的非正規者的犯罪事件,但對通曉魔力的魔法少女來說,這無疑是魔女肆虐所產生的異象。自以為是正義使者的你,在各地的魔女結界進進出出,完全不知道你的行蹤早已被負責調查的獵人們記錄在案。人類因為是生命的主宰,加上隱私權問題,保有了行蹤自由權,但機器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在定位裝置上留下紀錄。你已經是獵人們的頭號懷疑人物,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我……」一瞬間,我的話語確實曾一度哽在喉中。
但是,從胸口溢出的決心與勇氣,已讓我不在害怕眼前的現實。
然而,正當我想將話語說出口時……
蜜歐卻迅速阻擋在我面前,以右手攔住了我。
「就是這個人!」她吶喊道,「就是她破壞了你的靈核,讓你瀕臨死亡的元兇!」
「欸……」我的動力爐停止了。
確實,當時的情況除了她以外沒有其他種可能。
過去的我雖然曾有這樣的想法,但很快都被自己所否定。
然而,眼前目擊者的證詞,讓我無法再懷疑這個可能性。
「我看得很清楚,就是這傢伙故意瞄準了你身為魔女少女生命的靈核,想置你於死地!」就像是面對著自身的仇人般,蜜歐奮力指向櫻井小姐,吶喊道,「這傢伙就是殺人兇手!」
但櫻井小姐卻未為自己辯解,反而聳了聳肩,這讓我更加愕然。
「哼,她說得沒有錯!」她冷聲笑道,「我確實故意瞄準了你的靈核,因為我早已料到你身邊的那位好友不可能對你見死不見,她一定會為你而許下願望,如此一來……你就會知道魔法少女到底是什麼樣的工作!」
「你、你這傢伙!」
蜜歐顫抖著身軀,我可以想見憤怒的火焰幾乎從她的胸口燃起。
這是蜜歐的個性,我沒有辦法阻止。但是……
刻意的挑釁、輕蔑、增加怨懟,為什麼櫻井小姐要這麼做呢?
在強裝的面具,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我真得很想知道!
「為什麼呢?」
在兩方的對峙一觸即發之際,我終於開口喊道:
「以前的你……並不是這樣的吧!」
這番話讓不僅是櫻井小姐,更讓蜜歐的臉上顯露驚訝?
「我們以前見過面,難道你忘了嗎?」
確實,我並非與櫻井小姐第一次見面。早在兩年前……
那一天,是個下著陰雨的日子,我與哥哥負責上街送件與採買物品,但卻在黑暗街中發現了一名少女。少女正遭受幾名小混混的欺負。平常這個地方總是龍蛇雜處,法律的力量無法管轄到的灰色地帶,致使這個地方成為了犯罪者雲集的地方。平常人類或機器人欺負弱小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當然我仍不容許這種事情繼續發生),但這一次被欺負的少女……竟然是人類,機器人欺負人類是件相當少見的事情(比起人類對機器人的歧視比率來看)。眼看少女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我和哥哥終於看不下去,決心出面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事情如同預期般,小混混在哥哥的拳頭下落荒而逃,少女也被我們所救起。儘管少女很快就消失在陰冷的黑暗街盡頭,但少女那清澈的雙眸,無意間露出的溫暖微笑卻讓我印象深刻。當時的我並沒有問出那名少女的名字,直到再度重逢後……
櫻井梅兒,就是當年的少女……只有這點我不會認錯的。
少女的表情似乎與我想起了相同的過往,有一瞬間顯露哀戚的表情,但馬上又戴回冷漠的面具。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人一旦改變就沒辦法再恢復原狀了,不像機器人只要重置記憶體,就能恢復成當時的狀態了。」
我無言以對,因為這是事實。
只能任由心痛如絞的撕裂感,持續在胸中作動。
結界外分明是晴朗的夏夜,但結界內卻彷彿下起了陰冷的春雨。
「人類……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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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ga Vultur Cadens
紡織的魔女。性質為「等待」。鎮守星座的仙宮,擅長絲娟、布匹、喜鵲等攻擊。為了等待某個如意郎君而陷入絕望,打倒她的方法為將她的意中人找回來。
Elster
紡織魔女的手下。任務是「築橋」。平時以無規律的軌跡散佈於星空之中,唯有特定的時日才會相互聚集、構築成一座橋的形貌。
後記(?) Amory
Amory想寫能夠溫暖人心的故事。
瞭解我過去創作經歷的人,恐怕會皺著眉頭覺得這是一個冷笑話吧!更有沒天良的修女總是將我的文章當成搞笑小說在看,真是豈有此理。其實就算是我自己也完全無法相信。因為當我在鍵盤上打出文字的時候,腦子裡想像的全都是沒邏輯的鬥智與熱血的戰鬥。
其實,以前的我並不是這樣的。我也曾經抱持著至少發揮Key社作品精神一半的功力,寫出即使不是溫暖的故事,但在故事中主角或配角會從悲傷的輪迴得到救贖這樣的作品而來。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完全寫不出這樣的內容了。
我對描繪人生的美好充滿了無力,從而不得不盡其所能將串場角色的個性全部扭曲,讓他們一個個領便當,藉此對現實角色報一箭之仇(?)。
創作的靈感與寫作的能力,如果一直未經磨練的話,一定會持續衰退、最終忘卻。
就像是即使如何的努力也無法阻止因興趣改變而逐漸疏遠的好友一樣,只是按照「當初的約定」不斷積累而構築出的這篇小說,無論如何也無法脫離現實的絕望與疲憊的束縛,最終逐漸走向斷頭。
所以,能在故事中吟誦人生讚歌這種事情,需要你具備對人生一定的歷練、優秀的文筆與豐富的想像力。只有具備即使在溷濁世界中仍能抓住光輝的高潔靈魂,才能將這個故事拯救。要寫出完美結局的故事,是對作者功力與創造力上的雙重挑戰 。
Amory已經失去了那種力量。直到現在那力量還沒有恢復……不,應該說是根本從未有過。這種「拖稿倦怠感」現在還在我身上繼續著。難道這是不治之症嗎?難道我應該放棄成為我所憧憬的純潔的「吟唱人生讚歌與冒險推理的作家」,騎上蒼白的小矮兵(?)轉生為夢幻病毒(?)的散佈者嗎?……難道我只有在來生才能創作能夠給予人愛、勇氣、希望、冒險與推理的作品了嗎?
坦白的說,我甚至都想把鍵盤砸壞了。記得看《文學少女》的時候,當看到井上心葉發現他其實希望自己沒有寫出《仿若晴空》的時候,我也不禁想到「說不定,我難道也後悔寫了《佛魯迪小隊》這部小說嗎?」
於是第二天傍晚,我到朋友夜星寒影的小屋拜訪,想吐槽他穿的勇者造型。但就在我想向他開口說出我的勇造銷售額比他高之前,夜星寒影搶在我之前先開口了。而且一開口就提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惡搞。他說他先前看了《魔法少女小圓》,覺得X4的愛莉絲很像魔法少女的成長過程。
之後的部分.就都和夜星寒影的解說一樣了。雖然當初的構想是只描寫愛莉絲逐漸走向毀滅的這段過程,但想像的翅膀一旦張開就停不下來,最後還是湊齊了故事中用以襯托愛莉絲這名角色與述說真相的魔法少女們。我發現自己又再一次的沉浸在編織故事的愉悅之中。可以說是《魔法少女愛莉絲》的企畫拯救了我的寫作生涯。
現在的我,是在寫一部具有毀滅結局的作品。準確的說,是這部作品的一部分。
是的。這部被稱為《洛克人X4》的古典動作遊戲中,其圍繞著仲裁部隊與非正規獵人間發生的戰爭是既成事實。不論這作為故事過程的《魔法少女愛莉絲》以如何殘酷的結局收場,都不會影響到這個作品的固有結局。
現在的我.終於擁有了一個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的描寫一個悲慘結局的機會。不管我如何的將內心的陰暗表露出來,從總體上來看,我也是「炎山的戰士(?).夜星寒影」的搭檔。
OH~YEAH。
呃,雖然這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我的問題,不過,能夠讓我再次找回「擁有創作的快感的自己」就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
現在的我正在一步一步的前進。不管將來走到哪裡也好,我現在已經非常的開心了。
按照目前的構想來看《魔法少女愛莉絲》預定(應該)全十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