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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創作】Rockman EXE 5 Team of Forte - 測試版

511 樓 Amory amory626
GP0 BP-
※ 引述《anothersun (神戶 小鳥)》之銘言
> 昨天花了點時間將舊文補完
> 請原諒我其實是跳著看, 因為實在是太長了www
> 如果說chapter39是以前寫得部份, 那麼chapter40開始就是這次新寫得內容吧
> 該怎麼說呢...我怎麼覺得後面突然變成機器人動畫了wwwww
> 後面那一整個根本是天元突破
> 雖然看前面的章節我本來就認為小斐有很高的機會登場
> 但以這種形式登場還真讓我意外...
> 只是有好多設定好像都沒解釋清楚
> 因為作者說之後還有終章, 我就先暫時不提了w

……………
說來還真是慚愧,伏筆的埋設與解釋確實是我最頭痛的地方
我承認我伏筆埋設的功力實在不怎麼好
很多情況設定解釋都是靠角色說出口而已
下一章若沒有解釋得很清楚,我很擔心被讀者罵慘呢 XDDD

我想我之後也公開我所規劃的背景設定
方便讀者了解整體劇情脈絡吧
也謝謝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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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 樓 桜井メイル zxcasdqwerty
GP0 BP-
(浮上)

總之先在此寫上到此一遊好了。

剩下的待會再細看。

明明十一月人家過來看還沒有文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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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 樓 桜井メイル zxcasdqwerty
GP0 BP-
進度,37章未看完
其實kill la kill也是不亞於天元的熱血影片,而且風格也很相似。
不過因為是延續十年前未完成文章其實也沒差啦,
36章的現場證言印象中也是有重新校稿修正吧?
整體是將以前伏筆收回,對於感想人家沒有特別呢…
唔…有許多台詞已經突破第四道牆了呢。
整體已經變了嚴肅中又帶不少梗又帶著特殊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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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 樓 Amory amory626
GP0 BP-
※ 引述《zxcasdqwerty (桜井メイル)》之銘言
> 進度,37章未看完
> 其實kill la kill也是不亞於天元的熱血影片,而且風格也很相似。
> 不過因為是延續十年前未完成文章其實也沒差啦,
> 36章的現場證言印象中也是有重新校稿修正吧?
> 整體是將以前伏筆收回,對於感想人家沒有特別呢…
> 唔…有許多台詞已經突破第四道牆了呢。
> 整體已經變了嚴肅中又帶不少梗又帶著特殊幽默感。

恭禧您成為進入本聖殿的第三個靈魂(揍死)

咳咳,第40章以前的全部都是2011年的舊稿耶
也就是已經在這串掛很久了

讓我確認一下劇情發展

Ch.36 漆黑的追跡者
Ch.37 熱斗與利卡爾講廢話
Ch.38 開始打架
Ch.39 方舟飛上空中
Ch.40 天元突破

(メ:「被你發現我根本就忘記前面在演什麼了!」)

其實Ch.39以前我沒有修改什麼呢
舊稿唯一有修改的只有Ch.39加上一段而已

我不會要求非得吐感想出來
其實我比較需要對於劇情結構給予建言

(メ:「那才是最難的呢……我還是偷偷潛下去好了(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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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 樓 Amory amory626
GP0 BP-
Chapter43_LastMission040.exe Chain of Wish

  「今天是我們佛魯迪小隊的解散日!」

  卡琳卡.柯薩克-佛魯迪小隊隊長如是說,她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顯然早已期盼親口說出這句宣言已久。佇立於公務中心頂層司令室的小型演講台上的她,正以宏亮的嗓音向位居台下包含佛魯迪小隊在內的布魯斯小隊與卡尼爾小隊三聯隊成員,宣讀結業訓示。這裡是三聯隊最初執行任務時所聚集之地,但因星雲組織的黑暗領航員軍團入侵公務中心電腦,迫使三聯隊曾短暫放棄此處,如今因星雲組織的瓦解,功成名就的小隊成員們再度回到這塊初始之地。
  卡琳卡向一旁的卡尼爾小隊與布魯斯小隊隊長點了點頭,接著換巴雷爾與炎山步上講台。
  「感謝各位多天來的參與!」巴雷爾清了清喉嚨,朗聲宣佈道,「因諸位的努力,成功擊潰了黑暗晶片組織星雲的野心,還諸世界應有的正義與和平。」
  接續巴雷爾的話語,炎山亦開口發言:「目前,日本公務中心與ICPO已組成善後處理團隊,透過黑暗晶片工廠電腦所遺留的物流記錄,已成功回收大部分流入市面的黑暗晶片,逮捕多數殘黨,我們三聯隊的工作也正式到此結束。」
  這三天來,可謂日本最為動盪不安的日子。在利卡爾的策略下,變型成方舟的黑暗晶片工廠飛上空中,撞向作為日本政經中心的官廳街,迫使小隊成員不得不取得方舟操作權後,將其迫降於人煙較稀少的皇居中,令天皇的園林被破壞得滿目瘡痍。作為日本神道教最高領袖的天皇居住場所竟遭外來勢力破壞,這是對日本民眾的信仰何等的褻瀆,縱使公務中心想盡辦法掩蓋此事,依然無法阻止搶到頭條的記者將消息傳播至網路上,成為舉世皆知的新聞。
  方舟迫降於皇居內部雖出自於小隊成員為避免災情擴大所採取的應變之道,但日本大眾並不領情,輿論譴責星雲剿滅任務最高指揮官-貴船總監甚至是警察廳長官應對此引咎辭職,最終天皇考量皇居毀壞為小隊成員為守護人民生命安全的必要犧牲,特別下詔赦免其罪名。
  公務中心於是在方舟墜落地點設立搜查站,針對方舟內部展開地毯式搜索,除了查獲大批黑暗晶片生產設備與交易資料外,更在方舟底層的隱藏區域中發現了另一艘木造方舟,眾人亟欲搜尋的核彈就藏在那艘木造方舟內部。
  根據過去被列為國家機密的史料與科學省的推斷,利卡爾顯然試圖利用核彈對連接靈長類心靈的潛意識網路深層造成衝擊,當設置於祖語百貨的雷射棒吸收到核彈爆發所釋出的X光輻射線後,即可將能量轉化為雷射光,令心靈網路的某一定點產生扭曲,進而打通前往「迪歐世界」的孔道。這個構想最初出自於1980年代亞美羅帕的「星戰計劃」,亞美羅帕試圖利用架設於衛星軌道上的X光雷射裝置,主動攔截並破壞敵對國所發射的導彈。這項涉及多個盟國的太空軍事武器發展計劃雖在夏羅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瓦解後便於名義上胎死腹中,實際上相關技術被應用於地面的「星雲計劃」中。然而,即使是擁有遠大夢想的「星雲計劃」最終仍因經費與技術問題而停擺,建好的方舟被埋藏在富士山火山口的巖穴,直至此次事件才被公諸於世。
  「話說回來……」
  此時,熱斗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於是開口問道:
  「利卡爾在這之後怎麼樣了?」
  在眾成員擊敗利卡爾之後,便未再見到利卡爾的身姿。
  雖然公務中心會接管搜捕利卡爾的任務,但總讓人好奇他跑哪去了。
  「利卡爾博士嗎?」
  聽到這個問題,炎山倒是稍微停頓了一會。
  從他的表情看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這讓熱斗更加好奇。
  但沒過多久,他便開口了:
  「我們所知的只有……身為星雲領導者的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是嗎……」
  眾成員陷入了一片沉默。儘管利卡爾是這次任務中的首要惡徒,但聽聞他已不在人世,不禁讓人感到一股無常的悲哀。
  「那樣的惡徒,會有這樣的下場也不是太令人意外的事情……」
  「嗯,雖然是個大壞蛋,但不知為何他還是有讓人討人喜歡的地方呢……」
  茉莉花與綠川可紛紛以自己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覺。
  「咳嗯……」但炎山似乎對現場氣氛很感冒,他清咳一會,便將話題拉回正軌。「那麼在正式解散前,我們就請光祐一朗博士說一下話吧!」
  原先站立在旁的光祐一朗,在眾人的掌聲下走上講台。熱斗注視著台上的父親,心中感慨萬千。記得從星雲展開侵略行動開始,父親便被利卡爾抓去作為人質而飽受折磨,直至星雲對外散播小型心靈伺服器時才藉由黑暗卡尼爾之手被釋放回來。有好長一段時間,熱斗與母親一直在醫院守候著昏迷不醒的父親,能看見父親現在如此健康的站在此處,沒有比這個還要更高興的事情了。
  他聆聽著父親的話語。儘管平時早已聽慣父親的聲音,但是當面對父親在大庭廣眾下演講時,還是有種不一樣的感受。「感謝各位在這次的任務中付出的努力,因為有你們,世界才能恢復和平……」祐一朗的語風一轉,不知為何帶點戲謔般語氣說道,「這此之前,我想先介紹一位新聘用的科學省研究員給大家認識。」
  「科學省研究員?」
  全員聞言,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對於祐一朗的話語感到困惑。
  「為什麼要介紹研究員給我們認識?」
  「這種感覺怎麼好像在介紹轉學生似的,心底跳個不停的嘛!」
  「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是個帥哥的話我一定跟他要到E-Mail!」
  祐一朗走到了司令室的入口處,揮了揮手,引導新來訪客進入。
  「好了,請進吧!」
  眾人屏氣凝神,注視著從入口處逐漸顯露的身影。
  走入司令室的是位身高一米八的男性,他身著與祐一朗同款式的研究服,乍看之下不怎麼起眼……但是他懸掛在右眼的單面眼鏡,以及幾乎等同個人標誌的山羊鬍,讓眾人很快發現這號人物是何方神聖,進而嚇得跳了起來。
  「那、那個……炎山!」
  「什麼事,六尺玉?」
  「你不是說,利卡爾博士已經不在人世了嗎?怎麼會……」
  「他身為星雲領導者的身份已經不在人世了!」炎山正色笑道,走向入口處,與祐一朗一同將利卡爾引導入內,「現在的他是以科學省研究員的身份在此任職。」
  「喂喂,不要跟我玩文字遊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啦!」火野健一的食指衝著利卡爾的鼻子,暴跳如雷,「為什麼這傢伙會出現在這裡呀,難道他是偽裝的冒牌貨,好嚇我們一跳嗎?」
  「不,他確實是利卡爾博士本人!」祐一朗帶領利卡爾走上講台。即使利卡爾的存在備受台下成員質疑,但他的表情卻不為所動,讓人難以推測他的想法。「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失去了近十多年來所有的記憶,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及與日常生活起居相關的記憶。」
  「失去記憶,這到底是……」
  祐一朗搖了搖頭。「詳細成因目前我們也無法得知,醫院方的檢測報告是利卡爾罹患了外部性影響的失憶症,導致與某個特定主題相關的記憶全部消失了。」
  「但是,即使如此……」
  「你們的擔心我很瞭解,即便他失去了記憶,他的法律責任也不會消失,現階段暫時由我作為他的監護人,避免突發情況發生……」祐一朗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科學省擁有全國最完備的警備系統與科學技術,與其將他放置在陌生的地方不受控管,不如讓他在科學省任職,還比較安全。」
  祐一朗的解釋讓全員無言以對,即便總是覺得這個作法不太妥當,眾人仍無法反駁祐一朗的決定。眼見台下全員接受了這個事實,祐一朗將說話權交給了身旁的利卡爾。利卡爾的臉龐依舊和方才一樣帶著和藹的微笑,俯視台下全員對他表露不受歡迎的神情。
  接過說話權,利卡爾首先向眾人鞠躬,清了清喉嚨後,開口說道:「諸位,初次見面,我是利卡爾。很抱歉,雖然各位可能已經跟我見過很多次面,但在我的記憶中不認得各位。過去以來,我似乎帶給各位甚至是許多人很多麻煩,在此我致上最高的歉意。往後,我將在光博士身邊擔任助理研究員,希望各位能多關照。」
  利卡爾猶如脫胎換骨的語氣,令台下眾人啞口無言。
  熱斗更是拿起了PET耳語道:「洛克人,他是在說謊嗎?」
  「唔嗯,看起來不太像說謊……」洛克人環抱胸前,面露苦思,勉強說出這句聽來像是結論的結論,「如果爸爸認為這是正確的作法,那就是正確的吧!」
  「我認為這麼做沒什麼不妥!」巴雷爾說道,「我們本來就應給犯錯的人機會,不是嗎?」
  「巴雷爾隊長說得沒錯!」炎山附和道,「更何況更生的利卡爾博士擁有豐富的學識,絕對能為科學省的研究工作帶來幫助!」
  火野健一搔著後腦,好一陣子才抬起頭來。
  「既然你們這麼說了,那我們也只好接受了!」
  「那麼各位……」巴雷爾再次走上講台,宣佈道,「我們布魯斯小隊、卡尼爾小隊與佛魯迪小隊正式解散。這幾個月的薪資將匯入指定戶頭,若有認為問題可E-Mail與公務中心聯絡。」
  「原來還有薪水可以拿呀,我還以為是要我們當免費義工呢,不過對於我們瑪格尼茲企業來說,這點小錢根本不算什麼!」特斯拉伸了伸懶腰,嘆了口氣,「唉,明天又要回到日常工作的生活了,我還真希望這個驚險刺激的日子能永遠持續下去!」
  「既然任務已經結束了,那麼我也沒有必要待在這裡了!」查理輕輕攬住特斯拉的腰,其中一隻手不自覺地移往她的臀部,「特斯拉小姐,讓我帶您飛上空中,一同前往我們所嚮往的世界吧!」
  話音甫落,一隻明顯的手痕便出現在查理的臉頰上,讓他痛得直流淚。
  「嗚喔喔喔,竟然一瞬間被甩了!」
  「哼,真是無聊的鬧劇!」萊卡鼻氣一哼,跨步走出司令室,「不過也算是有點收獲,我該回夏羅去找摩洛索夫報備了!」
  「有了這次的經驗,我有新的煙火的靈感了!」六尺玉揮舞著粗壯的手臂,向眾人道別。
  「我也要回瓊那了,最近游泳島領土紛爭頻傳,希望航班不要受到影響。雖然跟大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要跟大家分離,讓我好寂寞!」茉莉花拭去寂寞的淚水,對眾人展露笑容,「那麼各位再見了,希望大家有機會也到瓊那拜訪!」
  「我也該回到我的本業了,下次見面時可能就是敵人了,哼哼哼!」
  黑暗雅冷聲笑道,雙臂呈忍者結印手勢,爾後如煙霧般砰聲消失。
  「那麼我也該走了!」布萊德公主說道,「回到奶油島後,我不會忘記這次的經歷!」
  「我也可以抬頭挺胸回到村裡去,讓曾與我並肩作戰的同伴們和勞爾先生對我刮目相看!」丁哥扛起戰斧,邁步走出司令室。
  「有了這次的經歷,我更有自信了的嘛!」日暮闇太郎握起拳頭,眼睛彷彿冒出火花,「真理子老師,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嘛,後會有期了的嘛,各位、熱斗!」
  「日暮先生還真有精神,到底為什麼他那麼喜歡真理子老師呀?」
  熱斗百思不解,顯然很難接受日暮的品味。PET中的洛克人也只能苦笑。
  「身為曾與星雲戰鬥過的戰地記者,我一定會將這個消息傳播至全世界,如果這樣或許真能走上星光大道也說不定!」綠川可精神奕奕地握起麥克風,「好,我決定了,下一步前往香港的星光大道,調查李小龍師父的傳說!」
  關李小龍什麼事?雖然想這麼吐槽,火野健一還是忍住不讓自己說出話來。
  待布魯斯小隊與卡尼爾小隊的成員全走光後,換佛魯迪小隊成員發表感言。
  葛雷森首先拉起了連身帽,將面容再度隱藏至帽沿下,並扶正手上的手杖。
  「既然未來已經改變,我也要回到世紀末的世界了!」
  「嗯……」星星人的聲音從PET中傳出,「雖然登場率超少,歷經多年《我們的太陽》系列也已無新作,小島監督更是已從科拿米辭職,但這次任務還是過得挺快樂的……真不知道我們出場到底是來幹嘛的!」
  「那個……」緊接著,行星人的聲音從電腦的擴音器中發出,「好歹我也是佛魯迪小隊的防禦員,希望你們不要忘了我啊!」
  眾人目送著葛雷森以超乎常理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隨後行星人也透過衛星連線朝宇宙的另一端揚帆啟程。
  「再會了,夥伴們!」火野健一說道,「我現在正在準備才葉學園的教師特考,如果錄取的話,以後我就是小學老師了!」
  「欸,火野要當小學老師,有沒有搞錯呀?」
  熱斗的驚呼馬上換來火野的一記拳頭。
  「笑什麼,你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不、不是……只是有點不敢相信罷了……」
  「對呀!」洛克人苦笑道,「像是火野這樣子的人……」
  洛克人的話語越說越小聲,深怕被火野聽到。
  火野瞪了熱斗一眼後,丟下一句「等著瞧吧!」便離開了司令室。
  場上現在只剩下星河、帶廣、卡琳卡、巴雷爾、炎山、熱斗六人了。
  火爆脾氣的火野一走,讓熱斗鬆了口氣,他轉向星河問道:「星河,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我啊……」星河的臉上揚起一陣信心十足的笑顏,他的目光彷彿也看向了遠方,「當然是去尋找小斐的下落,畢竟我已經跟她約好了。只是……想必會很辛苦吧,畢竟我現在掌握的情報就只有『SLUR』這個字而已!」
  凝望著星河,熱斗想起先前在灣岸醫院頂樓時,星河那沉浸於悲傷中的痛苦神情,與現今對照簡直判若兩人。正因有了前進的目標,現在的星河才能如此朝氣蓬勃,這不禁讓身為夥伴的熱斗備感欣慰。
  「加油喔,星河!」
  他向星河表露了這個唯一能給予的鼓勵,不過星河反倒提出了一個問題。
  「對了……」星河環顧四周,問道,「我從剛才就沒看到小嘉小姐,她跑到哪裡去了?」
  「你說小嘉小姐?」卡琳卡答道,「她因為臨時有事,今天早上就要搭機返回亞美羅帕了!」
  「咦───」星河聞言,大吃了一驚,「這、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她說道,「我記得我已經將E-Mail發給所有小隊成員了,不是嗎?」
  仔細思索,星河依稀記得似乎確實是有這回事,只是他根本沒把隊長的信件點開來看。
  顧不得還有其他人在場,向隊長打聽好機場位置的他,便衝出了司令室。
  眼看星河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入口處,帶廣這才慢條斯理地搔了搔頭,說道:「他還真急躁呢,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嗯……別管他了,帶廣!」熱斗問道,「你現在是在哪裡高就呀?」
  「你說我?」帶廣露出靦腆的笑容,對於解釋自身背景似乎相當不自在,「我現在是在電算大學讀博士,因為以前福音會事件的關係,我還是必須受到監控……但是能夠擁有現在的生活,我真的很感謝光博士!」
  他接著向身旁的祐一朗點頭示意,祐一朗也對他回以笑容。
  「我在亞美羅帕的MIT讀博士!」卡琳卡跟著說道,「雖然現在是教授讓我短暫休假,但明年就要面臨畢業論文口試了!」
  「你們都是高學歷知識份子呢……」熱斗苦笑道。
  「那麼佛魯迪呢?」洛克人問道,「你在這之後有什麼打算呢?」
  從方才到現在都未表示意見的佛魯迪,被人這麼一問,只好不情願地發出聲音:「我從一開始就表達過我的立場了吧……跟你們人類合作只是基於共同的利益,當契約結束後,我就要回到裏網路世界去了。」
  「佛魯迪還是一樣傲嬌呢,簡直跟炎山一模一樣……」
  熱斗小聲與洛克人耳語,雖然已盡力將聲音壓到最低,話語內容還是進入炎山的耳中,讓他皺起眉頭。關我什麼事啊!他在心底這麼抱怨道。
  原以為佛魯迪大概不會再說話了,但此時他卻追加了一句意外的話語。
  「但是,光熱斗、洛克人!」凝視著熱斗與洛克人的面容,佛魯迪以雖平淡但卻充滿善意的嗓音,說道,「能夠跟你們合作,算是我的榮幸!」
  聽聞這番話的熱斗略微睜大雙眼,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這番話才好。雖很想直覺地反應:「佛魯迪,你沒吃錯藥吧?」,但他還是收起乖張的表情,擦了擦鼻頭,笑道:「我也是!」
  洛克人亦面帶欣喜的面容,接腔道:
  「透過這次的合作,我們都了解了彼此不同的一面!」
  趁著這個機會,一旁的卡琳卡決定好好捉弄佛魯迪一番。
  「小佛難得也會說句好話呢!」「少囉唆,給我閉嘴!」
  眼看現場人潮散得差不多了,炎山決定就此告退。
  「好了,該道別的都道別完了,我也該告辭了!」
  他揮了揮手,雙手插在長褲口袋,便頭也不回地邁出了司令室。
  正當巴雷爾也打算離去時,熱斗卻叫住了他。「巴雷爾先生!」
  「怎麼了嗎?」巴雷爾回過頭來。
  「巴雷爾先生,你到底是什麼人?」熱斗問道,「為什麼你總是神通廣大,掌握所有情報?」
  「呵……」巴雷爾輕笑,以一種深高莫測的語氣答道,「我是『不死身的巴雷爾』,僅止而已。」
  丟下這有答等於沒答的答覆,巴雷爾便步出司令室的大門。
  方才仍熱鬧喧騰的司令室,轉眼間只剩清冷的舞台。
  雖然離別總是無法避免的結果,熱斗心中還是感到一股惆悵。
  他轉過身,面對入口處嘆了口氣。
  「小隊任務已經結束了呀……」
  「怎麼了,熱斗!」卡琳卡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問道,「你會寂寞嗎?」
  「怎麼可能!」熱斗臉上勉強擠出了笑容,「我們的心永遠聯繫在一起的!」
  「呵,這還真是日本式的回答呢,但是……」
  卡琳卡與熱斗一同俯視窗外的公務中心入口前廣場上。
  方才全員還在那裡拍攝合照,如今早已空無一人。
  「……我認為這個答案是正確的。」
  大家都是很有個性,相當有趣的一群人。
  儘管現在分開了,相信總有一天一定能再相見。
  熱斗是這麼相信著。因為……我們的心是相連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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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呼……」
  星河慧正奔跑於通往機場的地鐵連接道,上氣不接下氣。
  他一面看著PET上的時間,一面拼命地往前跑,深怕錯過最重要的一刻。
  此刻的心中只惦記著一個人,一定要再見到她才行!
  我還有……沒有完成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必須再見到她才行!
  不知為何他能感受到,如果在這裡與她分別,可能就永遠不會再見到她了。
  心中澎湃的情感、想傳達的心意、想道謝的話語……
  所有的一切化作前進的力量,加快他的腳程。
  但是,從電算市中心趕往機場仍有一段距離,就算乘高速列車也得花一段時間才能到達,更遑論還要在轉乘車站內不斷穿梭。當他好不容易從乘車人潮中擠出來,奔下列車,以最快速度抵達電算國際機場時,都已過了三小時的時間。

  仰望著懸掛在天空板上的班機時刻表,星河的胸口燥熱不已。他不知道小嘉所搭乘的班機號碼是什麼,更不知道那班班機到底起飛了沒,小嘉是否已經出境了。如果小嘉已經通過海關,那麼根本不可能再與她相見了。
  可惡!他蹲下身,往地面搥了一拳。
  我早該打聽好她的航班時間與號碼,為什麼我這麼笨呢?
  不甘心的怒火、絕望的淚水……使得星河的胸口疼痛不已,想流出淚卻又流不出淚。
  他奮力站起身,將滿腔的情感透過聲音高喊出來:

  「小嘉─────────」

  星河的聲音迴盪在廣闊的機場大廳上,引起了所有路人的注意。
  所有的人皆以詫異的目光看著他,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甚至是某位飄逸著海藍色的秀髮,正從登機櫃台走回大廳的少女。
  握著行李握把的她,也面帶愕然注視著星河。
  「星、星河君……為什麼你會……」
  星河睜大雙眼。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小嘉小姐!」
  一股幾近熱淚盈眶的激動湧上心頭。
  他抑制住想擁抱對方的衝動,讓自己冷靜下來。
  呼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話語以和順的語氣說出:
  「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們一聲,就自己離開了呢?」
  星河的責問,讓小嘉的臉上稍顯難色。
  「因為事情很突然,我想告訴了隊長你們大家就知道了……」她低下了頭,囁嚅道,「還讓星河君親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我……」
  星河發現自己竟然責備起小嘉來了,他的本意根本不是這樣。
  「不,不是這樣子的……是我自作主張來到機場,跟小嘉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極力壓制住凌亂的語氣:「說真的,我才有事情……想向小嘉道謝!」
  小嘉面露困惑:「向我道謝?」
  「嗯……」星河頷首,不知為何說起這番話時,反而讓自己滿臉通紅。但是,這是他想傳達給小嘉的話,「因為有小嘉的鼓勵,我才能走出心中的陰霾,與風痕重修舊好。小嘉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
  「我什麼事都沒有做呢!」小嘉的臉上漾起一抹笑顏,「我只是單純聽你說話而已。」
  「不,只是這樣就足夠了……」星河也跟著浮現一抹安祥的笑容,他注視著小嘉如紅寶石般的目光,說道,「老實說,最初與小嘉見面的時候,因為妳長得跟小斐很像,我才不由自主的……把對小斐的印象投射在小嘉身上……對我來說,小嘉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啊不,這樣說太失禮了!」
  「不,沒關係……」小嘉搖了搖頭,「我也有個哥哥,所以我能體會星河君的心情……星河君真是個好哥哥,如果小斐在的話,想必很幸福吧!」
  聽聞這番話,星河的眼眶不知不覺燥熱了起來。
  他揉了揉眼睛,小心不讓自己的表情被小嘉發現。
  真是的,我還以為已經跨越對小斐的悲傷了……為什麼還……
  注意到星河微妙的變化,她呼喚了一下他的名字。
  「星河君?」
  「啊啊,我沒事的……」星河連忙提振起精神,展露笑顏,「我怎麼能夠這麼輕易就被悲傷打敗呢,這樣小斐會笑我的!」
  「星河君……」
  面對星河那彷彿被曙光照亮的臉龐,小嘉胸口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慨。
  回想起這幾個月來與大家相處的經過,儘管短暫,卻有很大的變化。
  不論是兄長巴雷爾、作者Amory、風痕或是星河君……
  大家在這短暫的時間內,都在不停的改變。
  「看來你也成長了許多!」
  小嘉發自內心,道出這番肺脯之言。
  星河楞了一會兒,也顯露會心的笑容。
  「謝謝妳,小嘉。」
  機場大廳響起了報時鐘響,顯示下一小時的班機即將啟程。
  小嘉拉起了身旁的行李,對星河微微鞠躬。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進入海關了。」
  「嗯,耽誤妳的時間,真不好意思。」
  「不,我才要謝謝你特地來機場送我,讓我在日本留下美好的回憶。」
  凝望著小嘉逐漸離去的背影,星河的心中五味雜陳。
  這樣就好了嗎?這樣子分離後,可能以後都無法再見面了。
  我應該還有沒做完的事情,想傳達的心意,沒有傳達出去……
  但是……但是……
  乾枯的喉嚨,沸騰的血液……所有的思緒在胸口中激盪。
  眼看小嘉即將進入出境口,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不能再猶豫不決了,必須主動採取行動……
  憑靠下意識的反應,他終於吶喊出聲。

  「小嘉!」

  小嘉再度回過了頭。
  「嗯……怎麼了嗎?」
  結果換星河啞口無言了。
  但無論如何都必須跨出這一步。
  他鼓起了勇氣……

  「小嘉,我……」

  選項肢
  →跟我結婚吧!
  →我喜歡妳!
  →其實我在進行發聲練習!

  →跟我結婚吧!
  「小嘉,跟我結婚吧!」
  星河扯開嗓門,彷彿將蓄積千百年的能量釋出般放聲大喊。
  音量之大迴盪在整座大廳,每位旅客都停下腳步,愕然注視著他們兩人。
  沉默在兩人的距離間停留許久,直至小嘉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
  「星河君,你……是在開玩笑嗎?」
  「不……」星河以前所未見的真摯目光注視著她,答道,「我是認真的!」
  「………」
  「我很早以前開始……不對,我從與妳見面開始,就對你一見鍾情了!」星河吶喊道,「我、我一定會讓妳幸福的,所以……請跟我結婚吧!」
  星河直視著小嘉的目光,心臟鼓動不停,滿腔血液在胸口沸騰。
  小嘉垂首不語,似乎正在猶豫該如何回答這項突如其來的宣言。
  過了不久,小嘉終於抬起了頭,尷尬的臉龐上勉強擠出笑容。
  「那個……飛機快起飛了,我得趕快進去了!」
  接著,不等星河回應,便快步走向出境處進入海關。
  「再見了,星河先生!」
  「欸,等、等一下,我還沒……」
  星河連忙追了過去。但出境入口因為沒有人排隊,小嘉很快閃入內部,頭也不回的往海關查驗關卡奔去。星河不顧一切的衝入出境入口,想追上小嘉的身影,但是他的腳步還未踏入內部,他的身體就被門口的海關人員攔了下來。
  「先生,請出示您的登機證與護照才能進入!」
  「等一下,我才沒有要搭飛機,我只是要……」
  「先生,如果您要強行進入,我們只好將您逮捕了!」
  聽聞這番話,星河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從喉中發出淒厲的哀號聲。
  「N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BAD ENDING

  LOAD MODE→SAVEFILE002
  →我喜歡妳!
  「小嘉,我喜歡妳!」
  鼓起心中百倍的勇氣,星河終於向小嘉傳達了自己的心意。
  就算被拒絕也好,就算惹得小嘉生氣也好,星河只想將自己的感受傳達給她知道。
  他凝視著小嘉的表情。小嘉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變化,無法判斷她的想法為何。
  恐怕她正為該怎麼拒絕才適切而苦惱吧!星河心中是這麼想。
  他正想開口,但小嘉卻搶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謝謝你……」
  所道出的話語,卻出乎星河的預料。
  「謝謝你喜歡我……」小嘉說道,她的臉上泛出一抹淡淡的紅暈,「這是第一次有人向我表白,我真得很高興。但是,我……」
  猶如豔紅桃花般的羞澀面容,那是星河見過最可愛的小嘉了。
  如此絕世佳人,想必能讓多少人為之傾倒。
  然而,星河不想為難小嘉。
  「不用回答也沒有關係,我只是想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妳知道,只是如此而已。」
  「星河君……」
  「好了!」星河催促小嘉進入出境處,「快走吧,你的時間快來不及了。」
  猶豫了一會,小嘉點了點頭。「再見了,星河君,希望日後能再相見!」
  「嗯……」星河亦揮了揮手,「希望下次相見時,我們都能有所成長。」
  他目送著小嘉進入出境處,消失在入口的另一側。
  與小嘉道別,同時也代表與過去的自己道別。
  再見了,我的初戀……

  NORMAL ENDING

  LOAD MODE→SAVEFILE003
  →其實我在進行發聲練習!
  「那個……其實我在進行發聲練習啦!」
  天啊我到底在說什麼呀!
  當星河發現自己說出口的話時,不禁想抱頭痛哭。
  凝望著星河的小嘉愣怔一會,對他露出一抹苦笑。
  「是、是嗎?星河君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待った!
  眼見小嘉即將再度離去,他連忙叫住了她。
  「小嘉,妳能給我妳的E-Mail嗎?」
  「E-Mail?」思索一會,小嘉這才想起來,「對不起,我都忘記給你了!」
  兩人互相交換聯絡方式,揮手道別。
  「到了亞美羅帕後,我再跟你聯絡吧!」
  「嗯!」星河點了點頭,目送小嘉的身影,消失在出境入口的另一側。

  TRUE ENDING

  「異議あり!」當小嘉離去後,在出境大廳大理石地板上五體投地的星河哭笑不得,仰天悲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前面氣氛大好,為何突然憑空冒出三個選項,而且為什麼結果全部都是糟糕的?」
  「小慧呀……」將這一切全程看在眼裡的火花人,只能出聲安慰,「我只能告訴你『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你不該染指現實存在的串場人物的,能給你搞個很曖昧的劇情已經算不錯了!」
  「我說火花人呀……」星河惱怒的舉起PET,「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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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算國際機場外的青空晴朗無雲,從高處俯望電算街景,整座城市沉睡於得來不易的寧靜中,讓人難以相信在此之前,這座城市曾經遭遇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戰。以怪盜風痕之名縱橫天下的黑衣少年,正隻身佇立於第二航站出境大樓頂層露天眺望台,注視著隔棟大型玻璃落地窗內的出境大廳來往的人潮,包含方才在大廳上互相對話的那兩位熟識的朋友。
  「你不過去向他們打聲招呼嗎,風痕?」
  乘著夏影的舞動,一道男聲打破了原先被風包圍的寧靜。
  那是一名身著黑色正裝的紅髮男子,作者Amory。
  「不了,這樣就好了……」黑衣少年沒有回首,他搖了搖頭,將雙手攀扶於頂樓欄杆上,沉聲答道,「我已經不是風痕了,現在的我已經捨棄了這個名字,以音璃(Voice Fragment)這個固有的名字重新開始我的人生。」
  就在這時,另一道略顯圓滑的嗓音從另側響起……

  「不如來加入我們LT艦隊吧!」

  聽到這意外的嗓音,風痕轉過身。
  赫然發現除了作者Amory外,現場還有一群奇裝異服的人物。
  這群人有得身著西洋劍士服裝,有得身著魔法師袍,有得身著太空服……彷彿從Cosplay會場跑出來或是乘坐時光機跑錯年代的怪人。他們唯一相同的地方只有,他們的胸前都別了一只設計品味讓人不敢領教的「LT」字母徽章。
  為首的領隊是一名猶如佐佐木小次郎轉世的紫髮長袍劍士,「八分熟生魚片」遮那.索歐格開口說道:「我們LT艦隊是一個在世界各地旅行,貫徹愛與真實,以白色的明天為目標的自由艦隊!」
  那不是火箭隊嗎?風痕不禁在心中如此吐槽。
  遮那接著伸出手,為他後面幾位奇裝異服的怪人自我介紹。
  「這幾個是我的部下,分別是參謀-透明羽翼、書記-RPG、航法士-咲夜、砲術士兼通信士-里加斯、監督-冰‧鏡月、顧問-艾納姆克‧克爾,還有職位還沒決定的某廢材……」
  話甫一說完,那群被稱為部下的怪人們立即跳出來抗議:
  「誰是你的部下了,你這死魚板!」
  「小心我竄艦長的位置!」
  「RPG你也說說話,別只光顧著打N3DS!」
  「唉呀哎呀,這有什麼好爭的!」
  在吵雜之中,一位青色頭髮、皮膚黝黑,似乎是最德高望重的青年終於發言了:
  「你們想怎麼做我是不管,不過別忘了D艦斬刃可是在我的手中!」
  青年一開口馬上讓喧囂的眾人安靜下來,雖然他的話語的音調是如此的平淡,但這位被稱為「克爾」的青年語氣中所帶的笑意卻是讓人毛骨悚然。遮那的表情雖然明顯不甘,但也不敢有所怨言。
  「話說回來,歷經作者多年拖稿,我們LT艦隊編制與設定根本已經改變了,上面那也只是舊的名單,亞摩利你說該怎麼辦?」
  「這可不關我的事啊,誰叫你們人事異動這麼快,事實上就連你們的發源地『我們的太陽系列哈啦板』也沒落了。」
  「對了,我想到會旗要寫什麼了,上面就寫『天元突破.LTF0048!』你們說怎麼樣?聽起來很熱血吧!」
  「為什麼我覺得阿遮最近看了什麼電視,我們艦隊的設定就會被改成什麼樣子?」
  離題艦隊的成員鬧成一團,看起來毫無秩序,卻有著絕佳的默契。這讓風痕想起昔日與星河兄妹玩樂時的情景,自那件事發生以來,好久沒有體會這種歡愉的氣氛了。不知不覺,風痕也為這種歡愉的氣氛所吸引,希望能與這群人一起同行。
  「LT艦隊嗎?蠻有趣的傢伙……」
  風痕所嚮往的是,能在廣闊的青空自由翱翔。但願化作風雨,乘風雲遊四海,於閃耀著光輝的繁星上留下裂痕,證明己身存在。抱持著這個如孩童般的夢想,風痕至今仍渴望著能成為翱翔天際的羽翼,這正是他以「透明羽翼」之姿顯現於最終型態的理由。他瞧首遠眺未來,如果LT艦隊能夠實現他的夢想的話,就試著跟隨著他們吧!
  「我的名字是音璃,叫我小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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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近黃昏的札幌刑務所附設拘留所,櫻井孝宏步入了被夕陽染成茜色的會客室中,與被逮捕的CIA情報員-時澤鐵翼會面。想起上一次拜訪此處時,就是在同一間房間與柯薩克博士會面,櫻井孝宏不禁感嘆起命運的玩笑。鐵柵欄彼端的時澤鐵翼正漫不經心的看著桌面,當他看見來訪的客人面孔時,隨即自嘲般地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會來到這裡,櫻井孝宏!」他聳了聳肩,語帶諷意地說道,「以對待老友的方式來說,時間未免也太久了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雜務實在太多了!」櫻井苦笑道,「光是星雲的善後工作便讓我忙翻了天,更遑論還有亞美羅帕那邊的事情要處理……不說這些了!」
  櫻井從上衣內層口袋中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時澤的面前。
  「那孩子的手續我都辦好了,往後你就不用擔心他了!」
  「哼,你也好心過頭了吧,完全不像是你的風格!」
  「就當我偶而一次的雞婆吧!」
  時澤面帶些許哀傷的眼神,注視著文件上的親筆簽名。
  在受扶養人與義務人的姓名欄上,分別寫著時澤音璃與櫻井孝宏兩個名字。
  當時澤在同意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之際,正表示他失去了對文件上的孩童親屬權。
  「我倆自年輕開始便以怪盜風痕與偵探櫻井的身份相互對立,想不到最後竟是如此結局,說來真是諷刺呀……」
  他想起幾天前與那孩子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那孩子以嚴峻的口氣衝著他大喊:
  『你不再是我的父親了,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那孩子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已對那孩子說出那麼過份的話,逼迫那孩子放棄對他的留戀,那孩子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完全是在預料之中。與其讓那孩子受親屬的枷鎖所困,不如交給他人扶養,對於那孩子來說還比較幸福,這是他幾經煎熬後決定採取的抉擇。雖然苦澀,卻也是最正確的作法了。
  以非官方臥底(Non-Official Cover)探員出身的時澤鐵翼,自二十年前開始便同時扮演著亞美羅帕CIA與前蘇聯KGB特工,表面上他是一位普通律師樓的辯護律師,實際上是位周旋於兩國間的雙面間諜。受CIA的委託,他潛入KGB中竊取情資傳送給CIA本部,一方面向KGB提供亞美羅帕的國防機密以換取KGB的信任。儘管時澤的所作所為全出於CIA的命令,但隨著時間發展,時澤的身份越來越不受CIA與KGB兩方的信任,為了避免歷年成果前功盡棄,時澤接受CIA開出的條件,拋棄親生兒子,在「原型叛亂事件」中以假自殺銷聲匿跡,擺脫KGB的追查,地下化後重新執行CIA的任務,以換取親人的安全。
  「打從一開始,我們情報員就沒有正常生活可言了……」時澤說道,「為了那孩子的未來著想,我不得不這麼做。雖然不願意,但我也只能謝謝你了,櫻井!」
  「別客氣,時澤!」櫻井將桌上的文件收起後,將另一份文件重新推至時澤面前,「這份文件也請你看一下,只要你簽名,同意書便生效了!」
  「另一份文件?」時澤帶著困惑的目光,從鐵柵欄下方的送信口將文件拉至面前,往文件上方定睛一看,在標題處寫著「代理辯護同意書」幾個大字。看到這幾個字,以及辯護律師的名字竟然寫著「櫻井孝宏」,時澤不禁啞然失笑。「這是怎麼回事?你是在說笑嗎?」
  「我可是很認真的!」櫻井說道,「你的辯護案沒人敢接手,到頭來你只會被判有罪,被檢方聘請的菜鳥律師玩弄到死,不如讓我來辯護或許還好過一點,不是嗎?」
  「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慧吧!」時澤喊道,「我也是曾幹過律師的人,深深瞭解所謂的法庭是怎麼回事,像你這種不懂法律的人,又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別那麼激動,時澤!」櫻井說道,「既然到頭來結果都是一樣,那麼讓我辯護又有何不可呢?這可不是單純以律師的身份,而是以老友的身份對你提出請求!」
  「哼,說得真好聽,隨便你吧!」
  時澤大筆一揮,在簽名欄上用力簽上姓名後,將文件推了回去。
  「謝謝你了,時澤!」收起所有文件後,櫻井站起了身。
  當櫻井正準備踏出會客室時,時澤的嗓音再度從身後響起。
  「給我照顧好音璃,這是從現在起身為父親的你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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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三聲拉砲自餐桌響起,飛散的彩帶從三角狀砲筒噴射至天花板,再以布朗運動從空中緩慢飄落下來。餐桌前的眾人圍蛋糕而坐,拿起盛裝各種飲料的玻璃杯互相乾杯,為到來的和平與祐一朗平安歸來而歡呼。
  「為了慶祝爸爸平安歸來,各位盡量吃吧!」
  身為光家女主人的春香將一盤盤菜餚放在桌上,款待來家中作客的好友們。
  「媽媽的手藝可是世界一流的!」「祐一朗別這麼說,我會害羞的!」
  「你媽媽的手藝果然很不錯呢!」小灸以叉子叉起一塊壽司,邊嚼邊讚賞道,「連我家的廚師都比不上。」
  「不過有件事我很好奇……」猛夫湊近熱斗身邊耳語道,並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坐在祐一朗身邊的某位人物,「那一臉凶相的大叔是誰呀?」
  那位人物身著深紫色燕尾服,右眼配戴單面眼鏡,留著一口山羊鬍。
  梅兒也跟著向熱斗咬耳朵:「那個人難道是利卡爾博士嗎?」
  「這、這個嘛……」熱斗不知該如何答覆。
  眼見熱斗面露難色,祐一朗連忙主動介紹那位來賓:「啊,這位是我新進的研究助理,我特別帶他來跟大家認識一下。」
  「各位小朋友好,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利卡爾和藹的語氣讓梅兒、猛夫和小灸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雖然總覺得這個怪人好像很眼熟,他們決定先暫時將這件事拋諸腦後,盡情享受眼前的派對。
  「剛才說在哪了?對了!你知道我們在祖語百貨看到什麼嗎?那可是相當刺激的槍戰,而且更讓人驚訝的是梅兒的父母親……」
  「你們知道嗎?在黑暗晶片工廠的時候,那邊有超可怕的液態金屬機器人和黑暗晶片製程設備,要不是那是犯罪組織,我還真想帶你們去看一看……」
  熱斗與猛夫們互相交換在星雲戰役中所歷經的驚險過程,雙方討論得不亦樂乎。本來應屬最高機密的事件內容,隨著星雲組織宣告瓦解,正式被解密。如今星雲組織瓦解與三聯隊的功績,透過新聞媒體的傳播,已成為舉世皆知的消息。當然,為避免尚未成年的熱斗飽受人氣之苦,公務中心仍比照往年熱斗擊潰犯罪組織WWW時的處理方式,對外隱瞞熱斗身為拯救世界關鍵角色的事實。

  震撼世界的黑暗晶片組織星雲的瓦解,並非單純一個恐怖組織的消失,更牽涉到整個國際情勢的轉變。三聯隊的活躍雖成功阻止心靈網路與迪歐遺跡的技術落入野心家的手中,卻也導致亞美羅帕長達五十年對迪歐遺跡秘密搜尋的行動,及以迪歐遺骸拼湊而成的軍事衛星武器「SLUR」的存在被公開化。大批國家特使在聯合國會議上對亞美羅帕提出抗議,指控亞美羅帕違背和平放下毀滅性武器的諾言,助長人類群體走向毀滅。
  由亞美羅帕政壇極左派所掌控的CIA情報員,試圖利用利卡爾來實現過去未能完成的迪歐遺跡研究,趁著利卡爾敗陣之時透過「SLUR」對電腦世界的干涉能力,將其研究成果強奪過來。但強奪過程中卻導致「SLUR」的位置曝光,由ICPO國際公務中心聯合陣線與亞美羅帕右派掌控的海外FBI探員成功阻止CIA激進派的野心。
  「星雲的瓦解並不是結束,這場牽扯到國際情勢的混戰才正要開始。」
  炎山如此說道。當時他正在公務中心與熱斗一起收看電視上的海外新聞,亞美羅帕總統小布.希先生在攝影機前忙得焦頭爛額,不僅需向各國特使擔保諾言,還需平撫國內人民的質疑聲浪。相同的情景在日本國內亦不遑多讓,首相因醜聞曝光而引咎辭職,方舟內的核彈收交聯合國暫時保管,內閣團隊試圖奪取核彈的野心遭到人民們的唾罵。在這場戰役中沒有人是贏家,只有各國政壇醜陋的一面被彰顯出來。
  「人性畢竟是自私的,就算打著和平為人的旗幟,實際上仍為自身著想,這就是人類的悲哀!」
  炎山與熱斗攀上公務中心的最高層,由密閉式的眺望台俯瞰整座電算市的街景。整齊劃一、無機質的建築叢林蘊含多少人類錯綜複雜的心緒。這些心緒可能成為讓世間更美好的善意,卻也有可能成為毀滅世界的闇影。
  「但是,正因瞭解自己的自私,才能更為他人著想,不是嗎?」
  熱斗如此笑道,眼眸中閃爍著無論遭遇任何事情都能處之泰然的餘韻。
  知曉這是熱斗最大特長的炎山,在無奈之餘也只能佩服這樣的他。
  「呵,你的想法永遠是這麼光明!」
  兩人再度望入繁茂的都市叢林,那是他們所奮鬥的生活圈。
  多少前人為這塊生活圈付出努力,如今這塊生活圈也將交付於子孫手中。
  「這個世界在這之後會怎麼樣呢?」
  「我不知道……」炎山使勁讓自己的話音飽含希望。他凝望著朝日的曙光從破碎的雲端間遍灑而下,猶如一層金黃色的布幔覆蓋在城市表面,何等美麗,卻也何等沈重。「只能看人類如何善待它了!」

  隨著派對接近尾聲,大家的熱情也漸漸冷卻了下來。
  「明天就是正式上課的日子了,大家可要回去準備好書包喲!」
  聽到小灸的這番話,熱斗立即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欸,假期就這樣結束了?我根本什麼都還沒玩到呢!」他全身癱軟在桌面上,哀嘆道,「去年福音會的時候也是這樣,事件落幕時暑假就結束了,那些壞傢伙們為什麼不挑學期間作亂呀!」
  熱斗的無俚頭發言令洛克人面露汗顏:「熱斗,你這樣的想法也太……」
  「唉……」猛夫亦嘆息道,「這還真不像是賭上全世界而戰的男人應有的風範呢!」
  「不過這樣才像是熱斗呀!」永遠支持著熱斗的梅兒微笑道。
  就在這時,似乎是想到什麼好點子的熱斗,突然提振起精神。
  「對了,我想到一個好玩的地方了!」他站起身,提議道,「大家一起到網路世界一個叫『過去影像』的地方吧!」
  「過去影像?」小灸問道,「那難道就是熱斗的爺爺所設計,以3D高擬真技術創造出來的電腦世界?」
  「對呀對呀,那裡可是充滿驚奇呢!」
  一聽熱斗又要勞動領航員,洛克人馬上脫力。
  「唉,熱斗,你也讓我休息一下嘛!」
  「別這樣嘛,洛克人!」熱斗央求道,「你也很久沒跟氣力人他們玩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凝望著孩子們和樂融融的模樣,祐一朗不禁露出會心的笑容。
  「果然孩子們帶著笑容是最棒的!」他對著身旁的利卡爾提議道,「讓我們創造一個能讓全世界的孩童們共同歡笑的未來吧,利卡爾博士!」
  「你說的對,那就是我們的目標!」利卡爾點了點頭。昔日的闇影已從利卡爾的眼眸中褪去,目前在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是對科學的熱情與對和平的渴望,那究竟是真實還是假象,僅有埋藏於利卡爾心中的潛意識知道。
  「讓我們一同努力吧,光祐一朗博士!」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
  早已迫不期待將洛克人送入網路世界的熱斗在客廳帶頭炒熱氣氛,他以熟練的動作將PET從腰間拔出,在空中轉了一圈後,以慣有的姿勢握住PET向上躍起,並在連線的同時喊出那不管幾次都不會厭倦的招牌口頭禪。

  「PLUG-IN, ROCKMAN.EXE, TRANSMI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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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雷爾再度回到了此處,這是他的心靈唯一能得到慰藉的地方。
  清風徐來,萬籟俱寂,俯望連接著青空一望無際的翠綠草坪,成排豎立的墓碑猶如整齊劃一的士兵,長眠於這片大地之下。不論何時,只要來到此處,他的心中便會有種將一切雜念洗滌而盡的肅穆之感,為千百位英靈由衷產生敬意。位居華盛頓波多馬克河西岸的阿靈頓國家墓園,安葬了自南北戰爭至今為國捐軀的美國軍人,他們在漫長百年歲月的美國歷史上奉獻出自己的生命,保衛疆土,捍衛和平,換來了亞美羅帕今日繁榮的國度。每到五月的亡兵紀念日,美國人民與總統便會集體在此舉辦紀念儀式,悼念英雄們生前為美國付出的貢獻。
  今天是非公休日,墓園內人煙顯得十分稀少,他凝視著在他前方一步之遙的純白大理石墓碑,墓碑頂端以黑色筆墨雋刻了一只基督教十字架,上面寫著他的父親洽斯凱特上校的名字。他的父親在他年幼時便戰死於波斯灣戰爭中,自此他的養親從親父成為現在的養父,而他也成為斯巴達教育下培育出來的優秀軍人。他尊敬著他的養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偶而他也會為養父已失去過去所擁抱的崇高理想而備感失望,希望能擺脫如此命運。即便如此,因養育之恩所編織而成的沈重枷鎖,讓他只能朝著養父編排好的道路持續下去。因為自己是軍人,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再見了,我敬愛的父親。」
  他將一束鮮紅如血的玫瑰放置於墓碑下,那是對戰死軍人最高的致意。
  「願亞伯拉罕之神守護您,我們信仰上帝,阿們。」
  握手屈膝禱告幾許,他信步離開了父親的墓碑前。步行數呎後,他將另一束花朵放置在一處空曠的草地上,那束花朵的前端沒有設置任何一座墓碑,但巴雷爾非常瞭解自己在悼念的是何人,PET中的卡尼爾更是如此。
  「高木碁伸駿……」
  那是一個沒有辦法寫上姓名的空氣墓碑。高木碁伸駿沒有被列入卡尼爾小隊的受獎名單中,這是因為他並非屬於卡尼爾小隊的正式成員,甚至是當他消逝後,所有的人不知為何全部忘了他的存在,在隊伍中唯一記得這個名號的人,只有巴雷爾與卡尼爾兩人。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巴雷爾瞭解這是因為高木碁伸駿所拯救的是卡尼爾的未來,當高木碁伸駿消逝後,他所干涉的歷史也會被時空管理局以一定程度修正而恢復應有平衡。這是Amory那傢伙說的!無論如何,他們都會將這個名號永遠銘刻在心,作為砥礪自身的基石。
  回首過往,所相處的時光雖然僅僅數週,卻是無比珍貴的寶物。初遇時的不合、叛亂疑雲、暗潮湧動、性別真相、黑暗晶片工廠共同作戰、宇宙人的陷阱與最後的犧牲……所有的一切深藏於卡尼爾胸中,在腦海中歷歷在目。
  『卡尼爾大人,您是最優秀的領導者,如果是您的話,一定能改變黑暗的未來!』
  『「如果能確實地將你消滅,為了公眾的利益,我願意迎接死亡」,卡尼爾大人,這番話可是您過去親口告訴我的!』
  『儘管我無法與你共存同一個未來,但是,就讓我的靈魂永遠陪伴著你吧!再見了,另外一個我-卡尼爾!』
  蠢貨!卡尼爾在心中暗罵道。如果是我的話,一定能將你拯救出來的,為何你非得要選擇死亡不可呢?然而,就算如此大罵碁伸駿的負義,一切也已無法挽回了。直到此刻,他才深深理解自己如此重視著碁伸駿,甚至超越了單純的友誼。
  他再一次緊握雙拳置於胸前,試圖感受碁伸駿的靈魂。就在這時,一道光輝自卡尼爾胸前的領航員徽章射出,讓卡尼爾吃了一驚。巴雷爾亦愕然地看著PET表面,他曾看過這種現象,但這種現象僅出現在洛克人的身上,這是靈魂共鳴!
  「怎麼會?」巴雷爾說道,「卡尼爾不是日本科學省開發的領航員,為什麼會?而且這個色調……」
  靈魂共鳴-高木碁伸駿靈魂?與碁伸駿相同的藍白色調,顯現於卡尼爾漆黑的盔甲上,這無疑是碁伸駿的力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思索了一會,巴雷爾想通了一切,「莫非是那時候……」
  碁伸駿在消逝前,將自己的力量傳送至卡尼爾身上。這種原理就像靈魂共鳴一樣,使得卡尼爾不經過改造也發生了靈魂共鳴的現象。
  「呵,真是不可愛的傢伙……」巴雷爾苦笑道。
  他抬起了頭,與卡尼爾一同仰望著蔚藍的天空。
  在青空的彼端,不同的時間帶上,想必碁伸駿那傢伙也在那裡吧!
  「願其靈魂,與已亡諸信者之靈,賴天主仁慈,息止安所。」

  R.I.P. Gosinshun Takagi Aono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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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路世界竟然也有這種地方氣力,還真讓人驚訝呀氣力!」
  踏入過去影像的眾領航員們一致發出驚嘆。在這個特殊保護的網路區域中,放眼望去盡是一片褐色建築,猶如古老相片般重現所捕捉時間段的光景。過去的秋原町科技還不及現代發達,住宅多為平房,鮮少有亮麗的豪宅存在;路上的交通工具多為舊型車種,人們穿著也顯樸素,完全無法與現今相提並論。
  「這裡就是熱斗、梅兒與猛夫出生那年的秋原町!」洛克人說道,「據說熱斗的爺爺-光正博士當時是為了隱藏某種程式,才設計出這個電腦世界。」
  「換言之,這裡是十一年前的秋原町嗎?」葛萊德語中帶著一絲感慨,「當時小灸小姐還沒搬到這裡呢。」
  「能夠站在秋原町,真讓人覺得好不可思議!」蘿露滿懷興奮地說道,「雖然年代不同,但梅兒平常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吧,連我也感動了起來!」
  「別管什麼感動不感動了氣力!」氣力人高呼道,「難得來到這個地方,讓我們四處探險一下吧氣力!」
  四名領航員同時舉手贊成,在十一年前的秋原町展開捉迷藏的遊戲。
  異於一般的電腦世界,過去影像是以現實世界為範本所設計出來的高精度場景,擁有更豐富的細節、零件與暗道,因此玩起捉迷藏挑戰度也更高。眾人於整個秋原町來回奔跑,穿過大街小巷,越過家家戶戶的門口,玩得不亦樂乎。
  「這裡的人們說話模式似乎都是相同的呢!」
  「對呀,因為這裡是過去影像,只是反映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嘛!」
  「我還有看到小時候的熱斗呢,真的是好可愛呀!」
  「拜託你們別去偷看我家行不行!」
  「其實我也看到梅兒了……嗯,猛夫,為什麼你不說話了?」
  「哈哈、哈哈哈……這種事就不用多提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眾人聚集於過去影像中的光宅邸門口,相約下次再度拜訪此處。但是,當眾人打算開啟作為過去影像入口的光宅邸門扉時,門板卻突然產生劇烈的碰撞,嚇了洛克人一跳。
  「發、發生什麼事了?」蘿露緊緊抓住了洛克人的右臂,躲到他身後,「難道是星雲的殘黨?」
  「怎、怎麼可能,星雲的殘黨都已經被逮捕了……」
  雖是這麼說,洛克人還是無法否定星雲殘黨悄悄潛入此處的可能性。過去影像的入口只有科學省相關人士知道,一般領航員沒有確切地址與權限是不可能跑進來的。因此知曉過去影像入口並跑進來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大家小心一點……」
  洛克人小心翼翼地握住門把,與夥伴們交換一個眼神後,猛然將門扉敞開。
  門扉彼方的耀眼光輝令洛克人睜不開眼睛,下意識地用手臂遮住陽光。
  下一秒鐘,一個不明物體從彼方撲了過來。
  蘿露發出了驚叫聲。

  「洛克!」
  「汪!」

  一隻小巧的大麥町狗撲倒在洛克人身上,將他壓倒在地。
  「這、這是?」小狗毫無敵意地伸出舌頭舔著洛克人的臉頰,讓洛克人不由得發出笑聲,其餘三人也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嘎嗚呀!」洛克人伸出雙手,將小狗抱了起來,「太好了,你沒事!」
  身為「光報告」外表形象的嘎嗚,在星雲事件中被暴風雪人擄走,如今被科學省人員從心靈伺服的硬碟資料中拯救回來。本來保持警戒拒人於千里外的嘎嗚,似乎是歷經這次事件後,變得親暱了許多。看來牠終於發現洛克人不是敵人了。
  就在這時,從旁看盡這一切的氣力人突然拍手大喊:
  「我知道了氣力,原來洛克人的弱點就是狗呀氣力!」
  「啥?」還以為氣力人要發表什麼高見,結果竟然是這種事情,洛克人不禁感到無力,「你在說什麼,你什麼時候產生我的弱點是狗的幻覺了?」
  「你剛才不是才被這隻狗的叫聲嚇死嗎?」
  「才沒有呢,那是因為……」
  原先抱在洛克人懷裡的嘎嗚,此時就像是換了一張面具般,突然面露猙獰,齜牙裂嘴地向氣力人吠叫一聲,讓氣力人嚇得跳了起來。
  「嗚哇,這隻狗是怎麼回事氣力,嚇死我了氣力!」
  蘿露瞇起眼睛,出聲吐槽:「依我看是氣力人你被這隻狗嚇得半死吧?」
  「才、才沒有氣力!是這隻狗……」
  氣力人的辯解、嘎嗚的吠叫、領航員們的歡笑……
  眾人沉浸於這愉悅的氣氛中,享受著難得到來的和平。
  就在此時,祐一朗的聲音進入了過去影像的世界中。
  「熱斗、洛克人、還有你們大家……你們現在所看到的是我的父親光正博士的研究結晶,如今爸爸與其他研究者們,也正為創造出一個讓全世界的人們能互相理解的世界而努力著,儘管可能會遭遇到許多困難,花費很長的時間,但是在我們的理想實現之前,我們與我們的意志所繼承的世代都會努力下去,屆時可就要拜託你們完成這項夢想了。」
  「那是當然的,爸爸!」熱斗信心滿滿的說道,「你的意志我們一定會繼承的!」
  其他三人亦表達出對於這番話的肯定。
  「說得對!」「我們會努力的!」「那是當然!」
  現在播下的種子,總有一天一定能綻開美麗的花朵。光祐一朗如此深信著。
  由世代所繼承的遠大夢想,勢必能在未來綻放出耀眼的光輝。
  哪怕未來遙不可及,都能被人類堅忍不拔的精神所突破。
  這就是屬於人類的奇蹟。

--
  深夜的華盛頓特區顯得詭譎萬分,因星雲事件落幕引發的連鎖效應,促使原先犯罪率便高居不下的華府大街瀰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息。恐怖份子伺機而動,民眾人心惶惶,警察加強戒備,政壇明爭暗鬥,各種勢力匯集於一體,隨時可能擦槍走火。位居波多馬克河東岸,美國總統官邸所在的白宮內部,坐鎮橢圓辦公廳的美國總統小布.希依舊通宵忙於國事,他拿起電話答覆官員,指示秘書送出公文……所有的一切事務簡直挑戰總統年邁的體力。
  「我已經重覆很多次了,對Z國出兵的行為一切合法,就算不合法我也會讓他合法。他們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這是最好的出兵理由,聯合國那群腦殘老是不知道誰才是老大。現在亞美羅帕正遭遇國家安全問題,沒有國家安全哪談得上經濟問題,我敢打包票沒有人比我更愛好和平了,歐●馬那個愛唱反調的可惡傢伙永遠不知道事情輕重。你這蠢蛋,錢尼,我說過多少遍了,向太平洋戰線盟國施壓,就算只有沃斯和雷吉支持我,我也不會撤兵的,如果他們不站在我們這一方,就是我們亞美羅帕的敵人。」
  一通電話從辦公桌上響起,當總統從電話中聽見那期待已久的嗓音,嘴角浮現出一抹淺笑。他將貼身秘書打發走了後,透過西廂房的秘密入口,乘電梯前往位居地下的秘密樓層。亞美羅帕前網路部隊隊長-巴雷爾,已在那等候多時。
  「總統先生,您所交代的事情我已辦理完成,包含對利卡爾博士的處置!」
  「很好,不愧是我的心腹手下,樓上的那群蠢蛋真是一個都不能用!」
  總統從西裝內層抽出一張ID卡,將密道盡頭的一扇厚重門扉開啟。一股寒冷的氣體從門扉彼側撲面而來,當總統踏入另一側後,走廊的燈光隨即循序漸進被點亮。巴雷爾跟隨著總統走入更下層的密道,聆聽著總統的話語。
  「接下來的工作是將中央區域的電腦獸復活,凱因市長那顆棋子已經與我達成協議,只要滿足他的欲望,不論什麼事情他都會聽從……那種蠢蛋是最好操控的!」
  「才葉市萬國博覽會方面的佈置,也已準備就緒!」
  「很好,接下來就看你的發揮了,巴雷爾!」
  「遵命,總統先生,不……」
  巴雷爾凝望著總統的背影。不知何時,總統已撕去了臉上的易容,顯露出一雙如同飛鳥展翅般的髮型與蒼老的面孔。他對著方才仍是美國總統身份的那名人物,道出了他的姓名。
  「……威利博士統帥。」
  兩人的步伐同時抵達了白宮最底層,在燈光的照亮下,一座猶如足球場般的巨大廣場赫然顯現於眼前。這裡是歷代美國總統於緊急情況發生時指揮外部軍隊的作戰指揮中心,如今成為了僅有威利博士一人能進入的秘密兵器格納庫。
  他站立於一旁的鐵製高台,放眼望去,一台台約一點五米高的機械人偶如同士兵般列隊站立於廣場上,雙手呈立正姿態,整齊劃一,延伸至廣場盡頭。他們沒有面容,只聽從命令,在作為頭部的球體上,只有一顆判斷外部資訊的紅色小球。
  「只要將Copyroid秘密運輸至日本才葉市的萬國博覽會會場,就能點燃亞洲地區的戰火,徹底摧毀掉整個網際網路社會,將光正所希冀的世界完全葬送至地獄了!」
  俯望著這群總數超過十萬的機器人大軍,威利博士顫抖雙肩,將抑制於心中的興奮完全展露出來。揚起雙手,瘋狂高笑,這股瘋狂笑聲迴盪於偌大的廣場上。與此同時,成千上萬機器人大軍面部的感測器上,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
  巴雷爾默默聆聽著威利博士的笑聲,對於即將展開的任務,沒有任何一絲激情。所有的一切僅是為了聽命行事,這是屬於他的命運,也是不得不回報的恩情。

  西元200X年,由威利博士領導的犯罪組織WWW再次復甦,喚醒封印於才葉市中央區域下層的電腦獸。以亞美羅帕總統小布先生身份拜訪日本萬國博覽會的威利博士,於會場上點燃混亂的火苗,試圖將藉由Copyroid實體化的獸化領航員擴散至全世界,造成無法估計的經濟損失與人員傷亡,史稱「電腦獸事件」。





本文修改過的版本完成於2016年01月06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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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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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裁判,這篇跟2012年那時的強制終章,有80%根本是一樣的嘛!」

  :「確實是如此,因為我把2012年那時的版本拿過來,
      針對現有劇情稍微加料一下,發覺完全銜接的上呢!
      真佩服我自己,在2012年就把終章規劃好了。」

  

  :「太懶惰了,實在一點都沒有終章的感覺!」

  :「此乃星際大戰策略,先拍好結局再拍前傳!」

  

  :「接下來是熱斗轉學篇,基本上也是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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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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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4_LastMission041.exe Promise

  我的名字是光熱斗。
  這都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了,相信我也不需再多作介紹。
  時值西元200X年,因資通產業的發達推動IPC的PET大賣,炎山那小子一定每天都在鈔票堆中笑得合不攏嘴。在這個網際網路社會中,人們日常生活的一切幾乎可由電腦替代,只要把PET的電源開啟,我們就可以在一旁納涼,把所有事情全交給PET內建的網路領航員去完成。
  「喂喂,熱斗!」就在此時,PET中的洛克人發出抗議聲,「我們網路領航員雖然確實是以服務人類為目的而誕生,但你把工作全丟給我,我也很困擾的。」
  「你、你聽到了呀?哈哈哈……」
  「別再打馬虎眼了,熱斗!」洛克人一如往常正經八百的訓話,「看來你還是沒把演講練好,我不是說過這是非常重要的開場白嗎?」
  「是、是……」我不耐煩地回道,「反正這些世界概觀設定讀者也已經看到會背,要不是為了重現EXE6的開頭對白,我也不需要把這些早已知道的事情重唸一次。」
  「我發覺這個開場白已經越來越不正經了……」

  時值西元200X年,喧騰一時的黑暗晶片組織星雲事件落幕以來,世界並未因星雲的消逝而恢復平靜,後續效應反而持續升溫,佔據各大新聞版面。日本核彈歸屬問題、亞美羅帕主戰立場、聯合國大會上的激辯與世界局勢變遷……成為繼星雲事件後人們爭論不休的新議題。在星雲戰役中歷劫歸來的爸爸並沒有獲得太多的假期,待出院後的第三天,他便被迫前往科學省參與善後工作,每天忙到凌晨三點,早上七點繼續工作,簡直就是在進行消耗體力的車輪戰,幾乎沒有回家的時間。
  「爸爸回來了!」
  這一天星期五,爸爸終於有空閒時間可以返家。一聽到爸爸的進門聲,我和媽媽立刻衝到玄關,就像慶祝已近百年未重逢般緊緊抱住爸爸的身體。
  「咳咳,我說你們啊……」被緊緊抱住的爸爸似乎很難過,他從喉中發出近似窒息的求饒聲,「有必要這麼誇張嗎,我只不過是兩週沒回家了而已!」
  「沒辦法,因為太高興了嘛,誰叫爸爸總是那麼久才回家一次!」
  「因為事情總是非常繁雜,但這種情況我想以後就會改變了……」爸爸在媽媽的招待下,坐上餐桌前的位置,「對了,彩斗……不,洛克人也在吧?」
  「嗯!」PET中的洛克人精神奕奕地抬起頭:「我當然在了,爸爸!」
  「既然全家人都到齊了,我要宣佈一件事了!」爸爸說道,「你們知道明年即將在才葉市舉辦的萬國博覽會嗎?」
  「嗯……」媽媽說道,「最近電視上除了星雲外,播報次數最多的就是萬博的消息呢!」
  這一晚,我們在飯桌前渡過久違的聚餐。自從爸爸當上科學省主任以來,能回家的機會就變少了,久而久之數週未歸反而成了一種常態。因此每當爸爸歸來,我們全家的氣氛便有如春節過年般熱鬧。但是今天的飯桌前,爸爸卻帶來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彷彿將我瞬間從天堂拉到地獄。
  「什、什麼,要搬家到才葉市去?」
  聽到這個消息的最初,我的腦海仍一片茫然,不知道爸爸在說什麼。但是幾經思索後,我漸漸發現這個消息所代表的真正涵義。我們將離開秋原町,搬到才葉市去定居,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再回來。一想到這種結果,一種顫慄感便爬滿全身,脖子彷彿被勒住般沒有辦法呼吸。
  相較之下,宣佈這個消息的爸爸與媽媽卻顯得平靜許多。爸爸繼續說道:「明年在才葉市舉辦的萬國博覽會,是以『自然的睿智』為主題,倡導科學與自然共存,預估約有超過兩千萬人次湧入會場線路中,可能產生近ZB單位級別的流量,我們科學省負責起網際網路設備的維護與改善工作,所以爸爸必須前往才葉市那邊的研究中心支援。除此之外,爸爸的母校-電算大學與才葉大學合作共同展出的Copyroid項目,也需要爸爸提供意見。」
  聽完爸爸的說明,我立即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
  「那為什麼我們全家得搬家到才葉市去呢?如果只是萬博的話,不是舉辦一年就結束了嗎?」
  平常的我是不會對爸爸這樣大吼大叫,就連洛克人也以震動模式要我小聲一點,但我才不管這麼多呢。「要出差的話爸爸一個人去不就好了,為什麼我們全家都得去呢?」
  「熱斗、彩斗,你們聽我說……」爸爸的口吻轉為慈祥,似乎是想平撫我們心中的恐慌,「作為這次萬國博覽會舉辦場地的才葉市,它也是網際網路社會的模範城市,未來科技發展的雛型。爸爸認為你們到那裡後一定能更加開闊視野,對於你們兩人的學習也有很大助益,在那一定也能交到更多好朋友。爸爸也已決定萬博結束後繼續在那邊工作,那邊的發展前景與薪資都比現在的科學省高,爸爸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但是……但是……」
  就算心頭有成千上萬個不願意,爸爸的話語卻讓我沒有辦法反駁。我知道爸爸的決定都是為了全家人好,事實上剛才聽了爸爸的一番話後,我也開始對搬家到才葉市的生活有點憧憬。但是,在這塊從小生長的秋原町,還有著我所眷戀的事物存在,不僅是這塊土地上的景色,還有與我的朋友、老師與夥伴共同生活過的回憶,這些都是無可取代的至寶。要將它們全部捨棄,這我實在是……
  「熱斗……」爸爸從沙發的另一端坐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爸爸知道你很捨不得跟梅兒她們道別,但是現在離開並不代表永遠都無法見面。我們都是在日本,從南到北幾小時就到了,更不用說才葉市只是在電算市的隔壁而已,只要有心的話,隨時都還可以聯絡得上他們,別忘了網路世界是永遠聯繫在一起的!」
  爸爸說得沒錯,我是知道這一點。我們都是住在日本,不是移民到亞美羅帕,如果想見面的話隨時都可以見面,透過視訊電話與E-Mail也是可以看到對方。但是,即使知道這一切,心中仍有一股抗拒感,極力排斥著這件事。
  「爸爸和媽媽是笨蛋-----」
  縱然知道這麼做一點都不成熟,我仍然壓抑不了心中的情緒,帶著別人看到必定會恥笑的淚水,頭也不回的跑上樓去,將房門砰的一聲關起,再也不想見到父母親的臉,就連洛克人也是一樣。

◎ さようなら、ねっとくん!

  「熱斗、熱斗!」
  回到房間後,我將PET隨意丟在桌上,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不想看到任何人。可是被丟在桌上的洛克人似乎不說話就不痛快,不斷叫著我的名字。雖然平常洛克人就已經很囉唆了,但我想自己靜一靜的現在,洛克人怎麼感覺更加撈叨,我胸口中的煩悶幾乎一湧而上。
  「到底是怎樣啦!」我抓起PET大吼道。
  洛克人不知道是從哪修來的厚臉皮,似乎從以前到現在不管我怎麼對待他,他都不會生氣,反而變本加厲繼續唸教育經。就算聽見剛才爸爸的話,洛克人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落寞,這讓我更加火大。
  「洛克人,你難道不會覺得難過嗎?你也不能跟蘿露見面了!」
  「我當然會覺得難過呀,但是這是必須面對的事實,在這裡喪氣也沒有用,不如打起精神來吧!」
  「啊……啊……反正你們網路領航員不像我們人類一樣有空間的限制,想見面的時候隨時都可以見面,根本不在乎搬到哪裡!」
  「你在說什麼……雖然我們領航員移動是比人類方便了許多,但是在沒連上網路的情況下,也跟人類一樣沒有辦法通訊。」
  「我不想再管這些複雜的事情了,不要再吵我了!」
  我將PET的電源猛然關上,自己便到頭就睡。
  反正洛克人待在PET受不了時,隨時可以透過無線網路進入個人電腦中,關掉PET電源只是讓他不要再廢話而已,不會有任何影響。
  平常的我是不會流淚,但是現在卻十分想流淚。
  淚水幾乎沾濕枕頭,如果別人看到了一定會恥笑我的。
  「笨蛋爸爸、笨蛋洛克人……」
  為什麼非得要搬家呢?

  這天晚上我還沒九點就睡了,但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滿腦子都在想晚餐時爸爸的一番話,以及該如何對好友們啟齒。梅兒、猛夫和小灸……甚至是許許多多的同學,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過去以來,大家一起玩樂,一起吵架,甚至一起進入各種危險的地方冒險。如果突然跟他們說出搬家的事情,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想必他們一定會很震驚吧!猛夫可能會生氣地揍我一拳,小灸會以慣有的臭臉咒罵我,然後梅兒……
  想到梅兒,反而讓我清醒了過來,再也睡不著。
  梅兒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這是我最無法預測的事情。想起先前在上文百貨眺望台上一同欣賞彩霞時的情景,梅兒的笑顏,共同的約定……這些溫暖的感覺依然深藏心中。如果告訴梅兒自己即將離開,她一定會很傷心吧?想到這裡便於心不忍。
  是不是不要向他們透露會比較好呢?或許這麼做可能會被他們咒罵一輩子,但是總比實際面對離別來得好。呵……我不禁苦笑出來,到頭來我還是個逃避現實的傢伙呢!

  翌日放學時段,我避開了與梅兒她們碰面的機會,自己前往導師辦公室。梅兒她們似乎還在校門口等候,只要花個五分鐘,到時候再辯解去上廁所,他們應該不會發現的。
  我的腳步在導師辦公室前停了下來,凝望著辦公室的大門,思索著該如何開口。平常來到辦公室時總是沒有好事,這是因為「光熱斗,你今天又忘記寫作業了,我一定要告訴你的家長!」「你又調皮搗蛋了,我不是告訴你很多次了嗎?」「你又上課遲到了,給我到走廊上罰站!」……等等多不勝數、有如家常便飯的事情,使得導師辦公室成為我討厭去的地方。但是今天,來到辦公室卻是抱持著截然不同的心境,本來討厭拜訪的地方,如今竟成為了依依不捨的地方,想來真是諷刺。
  這麼多年……造成真理子老師的麻煩,想必她也很頭痛吧!
  我輕輕地推開了導師辦公室的門,步入內部。
  真理子老師依舊如往常般坐在自己的辦公座位上,這幅景象對我來說早已司空見慣。平常都是真理子老師呼喚我來辦公室,這次竟是由我主動拜訪,這似乎讓真理子老師有點訝異。
  「光同學,怎麼了嗎?」
  猶豫了一會後,我將轉學的事宜全部說了出來。
  看見真理子老師的杏眼逐漸圓睜,我可以想見老師的心中是多麼驚愕。
  「什麼,光同學……你、你要轉學了?」
  真理子老師嚇得跳了起來,但沒過多久,她便轉為苦笑:
  「那個,光同學……今天不是四月一日耶!」
  「我是說真的啦!」老師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讓我哭笑不得,方才縈繞在胸口的憂慮也稍微一掃而空。
  但是當我因說出口而鬆了一口氣時,真理子老師的臉色卻反而凝重了起來。
  「這麼說來,這不是尋老師開心的惡劣玩笑,而是真的……」她再一次確認道,眼眸中的淚水似乎隨時會潰堤,「光同學你真的要轉學了?」
  平常看起來十分嚴厲的老師,突如其來眩然欲淚的反應讓我有點猶豫,不知是否該據實以報。但這是已決定的事實,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我點了點頭,說道:「真是抱歉,真理子老師,我連六年級都還沒唸完就要轉學了……」說到此處,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補充道:「對了,老師,希望您不要告訴梅兒她們這件事,因為我不想讓他們因為我而煩惱!」
  「好的,不過我覺得已經來不及了……」「咦?」
  正不瞭解真理子老師所言時,我這才發現……
  那三個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我的背後。

  「什麼,熱斗要轉學了?」

  猛夫的聲音響徹整間辦公室,引起所有老師的注意。
  老師本來想要猛夫小聲一點,但梅兒與小灸相繼發出的高音再度驚擾整間辦公室。
  「這、這不會是開玩笑的吧!」「騙人,一定是搞錯了!」
  「梅兒、猛夫、小灸……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
  我凝視著好友們愕然的面孔,不知該如何是好。
  本來以為只有一下子,他們應該不會發現我到辦公室來。為什麼還……
  「我們看熱斗你沒出來,問了下夜星同學才知道你跑到辦公室去了!」
  「夜星……同學嗎?」
  確實,剛才離開教室前我還跟夜星同學打了聲招呼。現在想想,那還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說這個了啦!」小灸吶喊道,「剛才那是怎麼回事,你說你要轉學了?」
  「這是新的笑話嗎,今天不是四月一日呀!」
  為什麼他們的反應跟剛才的真理子老師完全一模一樣。
  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鬧劇該有多好,但是……
  「不,這是真的……」我只能搖了搖頭,這麼說道,「因為爸爸工作的關係,我們下禮拜就要搬家到才葉市了。」
  低下頭,我不敢看他們的面孔,深怕他們聽到這個消息會悲傷或生氣。
  在這片窒息的空氣中,梅兒略顯顫抖的嗓音,首先打破了沉默。
  「騙人……這是騙人的,對吧……告訴我這是愚人節的玩笑吧!」
  梅兒話音讓我胸口好痛,真想告訴她這是騙人的。
  「對不起……」我的頭垂得更低了。
  如果這真是愚人節的玩笑就好了。
  「你這傢伙!」就在此時,勃然大怒的猛夫一把揪起我的衣領,「你連氣力人都還沒打敗,怎麼可以先逃走,你這個膽小鬼!」
  平常的猛夫雖然橫行霸道,卻從來不會動粗。他惡狠狠地瞪視著我,如此兇惡的目光是我第一次看見的猛夫,但我卻只能接受這一切。
  「好了好了,別動粗!」真理子老師連忙介入我們兩人中間,「光同學也是不得已才轉學,他自己也是很難過的呀!」
  但是老師的解釋反而讓我更加羞愧,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在這片尷尬的氣氛中,梅兒再度發聲了。
  「熱斗……你還會回來吧?」
  「………」
  我沒有辦法回應梅兒的話。
  到底會不會回來,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往後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連我自己也捉摸不透。
  大概是看我沒有回應,三人的希望落空了。
  「不會吧……」「這樣一走了之太負責任了!」「懦夫,來決鬥吧!」
  「抱歉……」我無法反駁,畢竟好友們說得都很對。
  現在除了說「抱歉」之外,什麼都不能做了。
  抱歉……

  秋天的楓葉凋零而下,片片殷紅滑翔、脫落而蛻變,
  緩慢飄蕩出一道血紅的弧形,將世界堆積成了枯紅的大地。
  此刻萬物衰退的情景,更顯感傷。

◎ ごめんなさい ∝

  熱斗這個笨蛋!

  一切的回憶彷彿虛幻的夢境般倏忽即逝,卻如酒泉般既香甜又苦澀。
  回到家後,桃紅少女無精打采地坐在桌前,凋謝的櫻花粉粉而逝,伴隨晶瑩淚珠的滑落,隨風消逝在天空的彼端。為什麼、為什麼呢?遙想當年不合時宜的賞花季與秋楓之後的古寺,直至流水而下的灘頭與仰望蒼空的燕頂。那繞床弄青梅的童年,這層如同青梅竹馬又同姐弟的關係,在一次次的分合之下產生微妙的轉變。不知何時,那道天真卻帶有一點稚氣般的笑容,執著卻又有一點頑固的影子漸漸進入自己的心中。那究竟是什麼,她已經無法分別了。這一切無法抑制的感情,在愛與戀的徘徊之間逐漸滋長,宛如無法克制的瘋狂,儘管因為這層如禁忌般的情感讓自己時而難過時而喜悅,但她卻不曾因此後悔。這是個沒有出路的愛戀,自身從沒有打算讓它就此透露,因為她堅信在永恆中只要能在他的身邊,一切就滿足了。她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他困擾,更不希望他失去那抹笑容。但隨著時間的流動,當初認為仍遙不可及的事情如今已到來,她曾想過若那一天真的來臨會怎麼樣,一想到便不禁顫抖,不願想像這一切的可能性。然而,這一天卻已確實來臨。廣大無涯的天空彼端,當初自以為看的比神還要多的想法,如今卻是如此天真。

  叮-咚-

  聽到家門口的門鈴聲,梅兒連忙站起身,拭去淚水,重新打起精神。
  她打開家門,發現是小灸來訪了。
  只見小灸一臉笑容,對她說道:「我已經跟猛夫商量好了,有件事我告訴你……」她湊到梅兒身邊耳語幾句後,梅兒立即睜大雙眼,露出難為情的表情:「咦,什麼?」
  「就這麼說定囉!」她對梅兒眨一下眼睛後,便火速離開了門口。
  留下仍呆立於原地的梅兒。「剛、剛才到底……說了什麼?」
  「怎麼了嗎,梅兒!」看見梅兒的表情似乎不太對勁,蘿露從信件堆中回過頭來問道。
  「呃,這、這個……這個……」梅兒似乎難以啟齒,更讓蘿露好奇,「什麼事,真叫人好奇!」
  梅兒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偷聽後,才小心翼翼地對蘿露說道:
  「小灸她說要我……『鼓起勇氣向熱斗表白』」
  蘿露聞言,沉默了一會。
  「欸---」
  這才如同梅兒的反應般,大吃一驚。

  過去以來從未有過的想法,如今浮現於胸中。
  雖然是如此的傻,少女仍冀望著少年能夠了解她真正的心意。
  在最後的時光中,她決定作出這一切……

◎ みんな、今までいろいろありがとな! ∝

  今天還真不是我的日子!
  回到家後,滿腹思緒仍在腦海中打轉著。本來想將遊戲拿出來跑一跑以散散心情,洛克人的聲音卻從PET中傳來。
  「熱斗,有你的信件喔!」
  昨天雖然在意氣用事下直接將PET電源關了,但只跟洛克人吵了一架就和好了。
  「是誰呀?」我接起了PET,發現信件署名有三個人,正是好友三人:『這個週末我們一起到雪羅遊樂園為熱斗開一場餞別會吧! 梅兒、猛夫、灸』
  「雪羅遊樂園?」
  看到這個地名,不禁讓我產生一股熟悉感。這是巧合嗎?想起幾週前在眺望台上與梅兒的約定,如今竟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實現……命運還真愛捉弄人呢!
  「熱斗你看,你的朋友們都努力想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你也要打起精神來喔!」
  「嗯……」我點了點頭,同意洛克人的話語。
  是啊,絕對不能辜負梅兒她們的一片好心。如果讓他們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他們一定會不高興的。況且這一切又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次最後相處的機會,不知下次還要過多久才能與他們見面。真是可歎,只有到失去的時候才了解友情的可貴。不,熱斗,你並沒有失去,而是將這份友情繼續延續下去,真正的友情是不受空間限制歷久彌新的!
  「熱斗,你不是說過『我們無論何時都能心靈相通』嗎?」洛克人說道,「所以不管離的多遠,我們的心靈都能夠聯繫在一起,不是嗎?」
  「啊啊,是啊……你說的對!」
  本來鬱悶的心情,在聽了洛克人的一番話後,好像已能稍微釋懷了。
  謝謝你了,洛克人。

  約定的週末很快到來,我們四人集合在近郊的雪羅遊樂園大門口前。這裡不但集合水族館、遊樂園,同時也是海洋大學的所在地,不愧是玩樂的最佳去處。雖然幾個月前才跟梅兒來過遊樂園一趟,但那彷彿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我說啊……」
  猛夫抬起頭,看著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遊樂園大門,皺起眉頭。
  「為什麼出來玩非要選遊樂園,有夠老套的,這到底是誰決定的?」
  「據說是這部小說的作者決定的!」小灸答道。
  「……………」梅兒無言。
  「好了,你們別再挖苦作者了,他也是很辛苦的!」我苦笑道。
  「咦,熱斗終於笑了耶!」梅兒彷彿發現新大陸般,睜大了雙眼。
  「欸?」
  「我們都以為熱斗你會很煩惱,看來是我們多心了!」
  傻瓜,我擔心的是你們呀!
  「今天就忘記什麼離別的事情,好好玩一場吧!」猛夫高呼道,帶頭走進遊樂園中。
  凝望著大家的面孔,不知為何這次出遊有種很懷念的感覺,是因為自己的心境嗎?

  「那麼……這麼多設施,要先玩哪一個呢?」
  小灸環顧眼前眾多建築,徵詢眾人意見。
  「唔……有沒有網路對戰之類的設施?」
  「呵呵,不愧是熱斗會選擇的東西!」
  我們一同來到遊樂園中央被雲霄飛車軌道所包圍的主棟地下網戰樓層。在網路對戰比賽會場的四台對戰機周圍,早已聚集了許多觀眾,當然也包括了我們這幾個人。但是在左邊對戰機的前方,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們看,那個人不正是……」我指了指那名棕髮綠衣的少年,「那不正是星河慧嗎?」
  「星河慧?」梅兒說道,「你是說……佛魯迪小隊的那位成員?」

  「PLUG-IN, SPARKMAN.EXE, TRANSMISSION!」
  比賽開始,星河立即將他的領航員-火花人送進電腦中,與他的對手展開對決。
  「Battle chip, SPACE YURA 3, triple slot-in !!! Program Advance, YURA PARADE 3 !!! Sub Mode, Spark Ball and Spark Wave, DOUBLE ATTACK !!! Full Synchro Mode, Special Chip, CHŪNIBYŌ, slot-in !!! CHŪNIBYŌ DEMO KOI GA SHITAI !!!」
  只見星河雙手在PET上揮舞一陣,不花五秒,對手已經被火花人刪除。
  看來他的實力並沒有退步,雖然在小隊任務中完全沒有展現出來。
  「The Winner is…..COMET HOSHIKAWA(星河慧)─────」
  主持人宣布星河獲勝的聲音,響徹整座會場。

  「太好了,星河先生,恭喜你獲勝了!」
  當星河走下對戰台時,我連忙步上前祝賀。
  「咦,熱斗?」看見我的身影,星河也訝異地睜大雙眼,「真巧,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你也是來這裡玩的嗎?」
  「不,老實說……」星河搔了搔臉頰,露出害臊的笑容,「我只是在這裡打工而已,老闆要我順道在這裡當示範對戰員,本來我很想拒絕……但是沒有足夠的薪水的話,根本買不起機票錢。」
  「買不起機票錢?」我問道,「你要去哪裡呀?」
  「先前我曾說過吧,我要將小斐找回來,費了一番功夫我總算找到了一點線索……」說到此處,星河的臉上再一次顯露慚愧,「只可惜,我把錢全部都花光了,如果不賺點錢根本沒辦法前往亞美羅帕!」
  「話說回來,小嘉小姐好像也已經回到亞美羅帕了?」
  「對呀!」星河說道,「她本來就在亞美羅帕的布羅格大學唸書,只是因為這次事件來到日本,現在事件結束,她當然得回去了。我也有要到她的E-Mail,所以就算分隔兩地還是可以聯絡。不過……風痕我就不知道他去哪了。」
  自星雲事件落幕以後,風痕便消失了蹤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總是獨來獨往的他,現在或許也正與我們共同仰望著同一片天空吧。
  「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能在見到他的!」我說道,「就算分隔兩地,心靈還是相通的。」
  「嗯,是啊!」星河點了點頭,與我共同擊掌。
  就在此時,猛夫的聲音傳了過來:
  「熱斗,這裡有空位了,我們也來對戰一場吧!」

  與星河道別後,我走向猛夫所在的對戰機彼端。
  「熱斗,雖然我們已經好久沒對戰了,但你可別以為我會放水喔!」猛夫挽起袖子,展露粗壯的手臂,「不管何時我都會讓你見識氣力人的可怕!」
  「這是我的台詞,要說大話就先打敗洛克人再說!」我同樣回嗆,並從腰間抽出了PET,「決鬥吧,猛夫!」
  這次對戰的意義不同了,一定要在對戰中留下美好的回憶。

  「PLUG-IN, ROCKMAN.EXE, TRANSMISSION !!!」
  「PLUG-IN, GUTSMAN.EXE, TRANSMISSION !!!」

  「洛克人,你可別因為離別在即便鬆懈下來喔氣力!
   儘管今天是個紀念性的戰鬥氣力,猛夫主人和我今天一定會打倒你的氣力!」
  「那是當然,氣力人!
   如此一來我們才不會留下遺憾,戰鬥開始吧!」

  謝謝你,猛夫還有氣力人。
  因為有你這個對手,我們才能過得如此充實。
  也因為有你這個對手,我們才能變強。
  我要好好感謝你。

  遙想過往,共同相處的記憶歷歷在目……
  『我等你很久了,熱斗,來決鬥吧!』
  『那個……我不會玩紙牌遊戲耶!』
  『我不是說紙牌遊戲,是網路對戰,網.路.對.戰!』
  最初相遇的猛夫是個給人印象兇惡的孩子王,沒有人敢靠近他。
  殊不知他還有另外一面……

  還記得在WWW研究所面臨巨石機關時,氣力人的出現即時解決了我們的困境。
  『可別忘了我們了氣力,洛克人!』
  『你們快前進吧,這邊就交給我和氣力人,你們可要保留力氣面對最後一戰呢!』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猛夫。

  福音會長壽町公寓那一次也是……
  『喂,等等!你不應該丟下自己的朋友不管的,熱斗!』
  『猛夫、小灸……梅兒,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也是市民網路對戰員,不是嗎?』
  說到此處,猛夫突然蹲下身按住胸口,似乎相當不舒服的樣子。
  『猛、猛夫,你沒事吧?』
  『猛夫比我們登入的次數還要多,因此受到的電磁波影響也……』
  猛夫,竟然為了保護朋友這麼拼命。

  裏十強賽的那一次……
  『猛夫,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在裏網路世界遭受3rd複製人的黨羽包圍,情勢險峻之時,再度被氣力人所救。
  『我聽梅兒說你好像心情很低落的樣子,我是來讓你振作的!』
  氣力人雙手向地面一捶,一擊將卑鄙的敵方領航員全數消滅。
  『你從亞美羅帕遠道而來就只為了我?』
  『那當然!』猛夫拍著胸脯大笑道。
  『只要我的朋友有困難,就算他在世界的另一端,我猛夫大人也會過來幫忙!』
  真不愧是猛夫!

  想起過去,不知被你救過多少次。原來猛夫並沒有外表般的凶狠,他是個相當重視情義的男子漢,因此我也不希望欠你人情……如你所說,我們是永遠的競爭對手,我也要好好的戰鬥一場,達成我們的心願!
  「喂,你在發什麼呆呀!」猛夫的聲音將我的思緒重新拉回現實。
  「可別被氣力人的力量嚇呆了!」
  「哼,我才不會呢!」我笑道,隨即將晶片拖曳至PET畫面的中央。

  「Battle Operation, SET !!!」
  「IN」

◎ おまえがどこへ行ったってオレとおまえがライバルなのは変わらないからな!! ∝

  「熱斗先生他……」見到熱斗露出了這一天以來最快樂的表情,蘿露不禁備感訝異,「他的笑容……」
  「嗯,是呀,熱斗果然只有在網路對戰的時候最熱衷……」觀眾席上的梅兒,凝視著熱斗的身影,一抹微笑不由得浮現在臉上,「果然這是屬於他們兄弟間的熱血,友情間的對決,這是沒有人所能干擾的決鬥,只有這時候熱斗才是最認真的。」
  由於擁有共同相處的經歷,梅兒也能感受到這種決鬥的熱血。
  但是,為什麼想到這裡時,總是有種如別離般卻又有點嫉妒的感傷呢?
  「對了,梅兒!」小灸看了看梅兒的表情後,湊過來耳語道,「關於那件事……」
  「那件事,我想……我還是不要說好了……」梅兒再度將苦澀的笑顏面向對戰舞台,「畢竟說再多,熱斗他也不會了解,而且我也不想讓他困擾,畢竟這種開朗的熱斗才是我最喜歡的,我還是永遠的……讓這種記憶暗藏心中永遠的……永遠的遺忘吧!」
  對,就是這樣……反正他也不會了解。
  一股落寞感在心中湧起,既悲哀又酸苦的感覺……
  「真是的,櫻.井.梅.兒!」小灸突然高聲大喊。
  不只梅兒,連路人都被小灸的聲音驚嚇到。
  「什、什麼呀……」梅兒驚魂未定。
  「你喜歡熱斗吧!」
  「欸,呃、嗯……」少女錯愕不已。
  「熱斗能待在這裡的時間可是不多了,你難道想要就此留下遺憾嗎?要是有人搶先和熱斗表明,而熱斗那傻呼呼的傢伙又答應的話怎麼辦!」
  「呃,這個、這個……要怎麼辦?」
  小灸的聲音總算緩和下來了:「我們都想幫助你,但是最後的關鍵還是得靠你,你是想要就此留下遺憾,還是向前邁出一步,就必須看你的選擇了!」
  要留下遺憾還是邁前一步,就必須看你的選擇了。
  是啊,但是為什麼呢?缺乏勇氣的我卻無法突破這層障礙,我明明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也許明天,熱斗就不在了也說不定……

  「蘿露,我該怎麼做呢?」
  「梅兒……雖然我無法幫什麼忙,但我相信梅兒一定可以的。加油,熱斗先生雖然相當遲鈍,不過以他開朗的個性當他了解後必定能給予回應,別放棄,這樣才是梅兒的樣子喔!」
  「蘿露……」
  「梅兒,不如你看看現在熱斗先生對戰的那種精神,我想你就會了解了……我們都很支持你喔!」
  熱斗的精神……那種在戰鬥中不放棄,天真卻又魯莽的向前衝的模樣,有時又能締造奇蹟。是這樣嗎?沒錯,我一定要堅強才行,在這麼多朋友的鼓勵下,我更要堅強,就像那時的熱斗一樣。說得對,沒有自己走出一步,那麼我永遠無法向前進……蘿露、小灸、還有熱斗……

  「Rock Buster─────」
  「Guts Hammer─────」

  ∝

  「接下來玩什麼呢?」
  結束了網路對戰,我們走出主棟,回到地面上噴水池前的橢圓形廣場。接近中午的時段,遊客似乎也增多了。
  「那裡好像在舉行什麼活動的樣子耶!」猛夫指指文化館門前所聚集的人群道。
  「喔!」小灸打開了PET上的遊樂園導覽手冊,「那是奇幻貓學家花菱沖為新作所舉辦的世界展!」
  「貓學家?」我問道,「那是什麼東西呀?」
  「不知道,總之我們去看看吧!」

  「這裡的貓畫像還真多呢!」環顧展覽場內的作品,猛夫發出驚嘆。
  「沒有錯,其實這名作家是一名愛貓人士,也是一名釀酒師,自名『深藍烈火』,對於貓的梳理法與酒的釀造法有獨道研究呢,在他的小說中可以看的出來……」
  「我怎麼覺得貓跟酒根本是兩回事,而且為什麼會叫深藍烈火呀?」
  「大概是取這樣子比較帥氣吧,我記得以前還有人把自己取名叫沉默的黑影。」
  小灸不理會我們不看場面的吐槽,他指向展覽館後方的隊伍:「看,那邊正舉辦簽名會的老人就是花菱沖本人。」
  「咦,那位是……」順著小灸的手指過去,我注意到的不是老人,反而是在他身旁一位戴著眼鏡的男子,因而走了過去。
  「你不是Amory先生嗎?怎麼會在這裡工作?」
  「咦,原來是你們呀!」Amory苦笑道,「唉,不瞞你們說,現在經濟不景氣,我這作者正失業窮得沒飯吃,只好到處打工維持生計。」
  「欸……」梅兒驚呼道,「我看Amory多才多藝,不至於找不到工作吧?」
  「這你就錯了,我雖然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其實都只懂得皮毛而已,一面試就洩底了!」
  「這樣啊……」
  看來Amory先生也挺辛苦的。
  「不說這個了!」Amory說道,「你們這幾個小蘿蔔頭最近過得好嗎?」
  「還好,又回到了平常的生活!」我答道。
  「想想過去的經歷,還真是令人懷念!」猛夫回憶道,「雖然危險卻相當的充實!」
  「是啊,你們還年輕,可要好好把握光陰!」Amory說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能在有限的時間內綻放人生的火花,這才是最令人高興的事呢……雖然有許多人都已經不在了,不過他們最終也完成了自己的願望。」

  ∝

  過去曾擔任過高木碁伸駿暫時操作者的Amory,似乎對於高木碁伸駿的死亡仍耿耿於懷。Amory的一番話也讓梅兒想起,過去星河慧似乎也有說過類似的話。
  『火花爆開瞬間的美麗,儘管短暫卻是經過長久的努力才得來,人如果能在有限的生命內盡情綻放自己的火花,就算短暫我也心滿意足了!』
  火花短暫的光輝,就如同現在有限的時間,一刻也不會停留。梅兒偷偷看了熱斗一眼,心中彷彿受到這番話的鼓舞……沒有錯,如火花使那時說的一樣,我一定要保握機會!
  「Amory先生,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四人道別Amory之後,離開了展覽館。

◎ そ、その・・・今日はきてくれてありがと・・・

  夕陽西斜,一日的結束很快到來,金黃餘暉遍灑至整片電算市港灣。回到了遊樂園的頂樓廣場,四個人聚集在朝向海面的高台上,共同眺望著茜色的汪洋。
  「今天玩得真是愉快呢!」
  「好美的夕陽,一天只有在結束的時候才是最漂亮的!」洛克人凝望著天邊的赤焰讚嘆道。
  「是啊……」今天的結束正代表著以後可能無法再見到好朋友了。雖然多人不停鼓勵他,但一想到此處,熱斗還是覺得萬分落寞。「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
  「別這麼見外,一點都不像熱斗!」小灸打氣道。
  「即使是離開了,我們所觀看的太陽也還是同一個!」猛夫指著落日呼喚道,「不是有句名言是『明日太陽仍舊升起』嗎?」
  「不是我要吐槽,為什麼這句放在這裡好像在立死亡Flag!」
  就在此時,小灸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將雙掌拍擊一聲。
  「對了,我還有一點事要辦,你們就先自己回家吧……猛夫你也一起過來幫忙!」
  語畢,她便拉起猛夫的耳朵,往商街的方向走去。
  「喂喂,不要拉我的耳朵,我自己會走!」
  猛夫一面慘叫一面掙扎著,沒過多久便不見兩人身影,只留下另外兩人仍駐留於原地。遠望著兩人前一秒所在的入口廊道,熱斗摸不著頭緒,不知道他們在趕什麼事情。過了一會,洛克人和蘿露的聲音也從PET響了起來。
  「熱斗先生,洛克就借我一下囉!」蘿露滿懷笑容道,「我和洛克打算去網路城市逛一圈!」
  「那就掰囉!」螢幕上的洛克人揮揮手,不等熱斗回應便消失在螢幕之中。
  「欸?洛、洛克人……他們怎麼走了,真是的,哪有領航員丟下主人不管的!」
  熱斗察覺不到洛克人的臉上有異,不禁大聲嘆氣,「算了……我們自己回去吧!」
  他轉向身旁的梅兒。

  遙望著一望無盡的深紅色,金黃普照的寂靜汪洋,一切彷彿都靜止了下來。在這個地方,現在只剩下熱斗和梅兒兩人了,輕拂而過的微風更顯得這股氣氛。
  這是一個好機會,梅兒在心中默念,鼓勵著自己。「熱斗……」
  長久以來所隱藏的感情,是作出決斷的時候了。
  梅兒張開了因緊張而閉上的雙眼,卻發現熱斗正注視著某個地方,並奔向朝下的螺旋梯。
  「梅兒,我們去那邊的海軍港看看好不好!」熱斗指著海港的方向說道,「其實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啊、喔……好呀……」梅兒心裡頓時升起一個小小的問號。
  有件事?

  ∝

  想不到……又回到這裡了!
  遙望海軍港彼端的天際線,一股懷念的情感湧上心頭。
  洛克人的犧牲與歸來,朋友的分離與重逢……
  各種酸苦的情景都是在這個地方發生。
  當時內心的苦痛如今早已過眼雲煙,成為永恆的回憶。
  『洛克人……明天早上我一定會自己起床,去學校不會遲到……
   ……不管什麼事情……我都會一個人做……一個人做……一個人……』
  當時,遙望電算海面上的寧靜,我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微風帶來的祥和。那時的心完全被孤寂所包圍,一道熱淚不禁流了下來。原型事件中,洛克人犧牲了自己將我拯救出來,卻也讓自己永遠沉睡在原型的體內。
  『……我果然……還是不想獨自一人……』
  『熱斗,你並不是一個人喔!』
  那時喚醒我的,首先是帶廣的聲音。
  『你不是還有我們嗎?』
  坐著輪椅,小守也同樣鼓勵我。
  『這麼愛哭的熱斗可不像你喔!』
  梅兒說道,大家都聚集過來了。
  『你這樣的臉不能被洛克人看到喔!』
  這一切以及星雲的那一次,在心情最低落的時候,都是託朋友的支持才能渡過。
  真是令人懷念的記憶。

  「梅兒,謝謝你!」

  ∝

  「咦?」熱斗的一番話令梅兒備感驚訝,厚臉皮的熱斗難得會說出這種話。
  熱斗凝視著平靜的海面,儘管因近秋的冷風打在他的臉上,太陽反射在臉上的熱情卻溶化了風的寒冷。在陽光的背向下,熱斗的身影彷彿發出橘紅的光輝。
  「當初要不是梅兒的鼓勵,也許我就會放棄佛魯迪小隊的任務也說不定。謝謝你,我才能將洛克人救回來……海軍港這個地方,是經歷過各種回憶的地點,雖然令人懷念,但這可能是我最後一天能看到這裡了。」
  明日太陽仍舊升起的最後一天,有別於過去最後的太陽了。
  「最後……一天?」梅兒思索著這句話的涵義。
  「嗯,老實說我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們……」熱斗的聲音越變越小,「因為才葉市萬博的準備情況逐漸緊迫,那邊的市長已催促爸爸提早前往才葉市,因此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了。」
  「什……不、不會吧!」梅兒睜大了眼睛。
  為什麼……時間是如此的無情,就連一點的空隙喘息都不願留下嗎?
  「真的就是要離開了嗎?」
  但更艱困的處境,卻也讓她產生更大的決心。
  「熱、熱斗,我可以送你一句話嗎?」
  梅兒語氣堅定說道,踏前一步。
  「嗯,什麼話?」

  「我……」
  熾熱的激流在血管中沸騰著,全身筋脈與骨隨彷彿都被灼熱的火焰所包圍。如此緊張的感覺,卻不感到痛苦。只要能跨出這一步,不怕拒絕,只要能跨出這個障礙,不管對方是否接受,只要能傳達到這個心意,一切就足夠了。
  對,只要能傳達到的話……
  我最想告訴他的話。

  「我……我喜歡你…………熱斗…」
  張開眼睛,梅兒鼓足勇氣,急切地喊出這句藏在心中已久的話語。

  「………」
  「…………」
  「…………………………」
  寂靜的沉默穿過了兩人之間。

  「啊?」
  直至少年的臉色略帶驚愕與疑惑,凝視著少女泛紅的臉頰。
  「梅、梅兒?」

  預期中的事,但……
  「我喜歡你,熱斗!」
  梅兒激動的淚水不由得湧了出來。
  「不管你是否聽得懂,不管你是否認為我是在開玩笑,但我還是想要告訴你……」
  「我喜歡你,從以前到現在,我都一直……很喜歡你!」
  在這一刻,內心想說的話全部傾露而出。

  「梅兒……」熱斗凝視著梅兒的眼神一會後,緩緩說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

  「啊?」對於熱斗這句話,梅兒意外的睜大了眼睛。

  「抱歉,我終於想通了,原來是這樣呀,我竟然都沒發現……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想不到洛克人也沒有想通……哈哈……」熱斗竟然笑了起來。

  「熱……斗?」
  熱斗的反應,讓梅兒一頭霧水。

  「抱歉,我只是了解這是怎麼回事,我真高興呢……」
  熱斗轉過身,面露微笑道:
  「但是,我現在還無法回答你,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不……」梅兒搖了搖頭。
  「只要熱斗你能了解,我就很高興了!」
  少女擦去眼角上的眼淚,原先的愁苦逐漸轉為柔和的微笑。
  「太好了!」
  並以帶有希望的語氣問道:
  「熱斗……你還會再回來吧!」

  「嗯,一定會的……」
  與先前不同,熱斗的回答改變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保證!」
  熱斗語氣堅定的說道。

  「熱斗────」

  梅兒的雙眸泛著淚光,在橘紅的光輝遍染之下映照出兩道身影。少女激動的撲上前,雙手緊緊抱住了少年,伴隨喜悅與感動的淚水全盤湧出,這個動作讓受驚的少年差點重心不穩。
  「梅、梅兒……」突如其來的舉止,熱斗不禁也感受到臉上一熱。

  在落日餘暉之中的橙色港灣,逐漸被晚霞的紫色所渲染。
  嚴冬過後所迎接的是春天的暖風,為大地吹起一線生機,滿山的白色花瓣化為五彩繽紛的蝴蝶,隨著風的律動在空中交相閃爍舞動,在街燈與窗口編織而成的星斗之間,跳起一支支的圓舞曲。凍結的冰霜受熾紅的溫情所溶,化為了臨上枝頭的雲雀,展翅空中,畫出一道道美麗的幻想曲。整個世界如同奇蹟般,成為一場生氣盎然的舞會。

  「真是美麗呀,未來改變了!」
  世紀末的占卜師會心一笑,她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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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ING THEME
『光とどく場所~友情のしるし』
作詞・作曲・編曲  Nao
歌 光熱斗&ロックマン(比嘉久美子&木村亜希子)
(「ロックマンエグゼAXESS」ED曲+「ロックマンエグゼStream」2期ED曲)


忘れないよ 今日も明日も 光とどく場所の中

知らなかったことを 今一つ一つ覚えてゆこうよ
一緒なら そう
見たことの無い場所 切れ開いてゆく
小さな冒険みたい

ホラ そこにも夢が落ちてる
君のとなりに
虹の向こうに

忘れないよ 今日も明日も 光とどく場所で
いつでもまだ そばにいるから
心が強くなれるよ

悲しいことなんか けとばしてしまえ
笑顏のままで 歩いてゆこう
ずっと前だけ見て
負けない氣持ちで 光をつかもう

思うように 心おどらせ
大きくなれる 飛び越えてゆく

熱く! (oh!) 燃える! (yah!) 友情のしるし
手を合わせるだけで
行くぞ! (oh!) オッケー! (yah!) もっと もっと強く
ふたりひとつになれるよ





◎ オレはいつか、絶対に秋原町に帰って来るぜ!

  「終於……要走了嗎?」

  寒冬過後的春季展露大地,雪融之後的雪水讓土地鬆軟,伴隨著番紅花的開放,櫻花、梅花、水仙、鬱金香相繼綻放的燦爛奪目,為街上添上一層和平的喜氣。然而在這片寧靜的粉紅遍佈下,那陣不捨的時刻卻是不得不到來。
  日曜日,終於到了離別的這一天,熱斗與父母親三人,站立在自宅的前方。這棟曾住了十多年的房子,現在終於要離開它了。搬家公司的貨車早已在門前等候,分離的時刻終於到來。
  熱斗其實還沒告訴大家搬家提早的事情,除了不想增加心中的不捨外,他也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這麼做真的好嗎?每次都這樣悄悄的離開……「咦?」
  「熱斗─────」
  熱斗轉過身,他發現在遠方的路面上出現了幾道人影,在真理子老師的帶領下全班同學竟然都來了,讓熱斗相當吃驚。「大家,怎麼會……」難不成大家早料到他會一聲不響的離開嗎?
  「真是的,熱斗同學,你怎麼都不通知一聲呢?」眾人停下了腳步,真理子老師喘著氣道,「我們是從梅兒同學那聽說熱斗同學要提早離開的事情!」
  「這樣呀……」

  「到那邊可要來信喔,熱斗,不可以背棄我們這些朋友喔!」小灸閃耀著額頭的光芒囑咐道。
  「熱斗,不管你到哪裡,我們都是永遠的競爭對手,總有一天氣力人一定會打敗你的!」猛夫也高舉OK的手勢吶喊道,「下一次見面就是你輸掉的時候了!」
  「他們都是很好的朋友,你要好好珍惜喔,祝你一路順風!」想不到連作者Amory也來湊熱鬧,他向熱斗握手致意,「雖然小嘉小姐沒來,我就代替她來與你送別。」
  「Amory先生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熱斗同學,你是秋原町最強的網路對戰員,我們不會忘記你的!」路人同學揮手喊道。
  「如果發現什麼稀有晶片的嘛,記得要通知我喔的嘛!」不愧是商人心態的日暮先生。
  「祝你好運,希望熱斗兄你能習慣新學校的生活!」過去受過熱斗幫助過的帶廣搖手祝福。
  「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跟熱斗兄進行網路對戰!」小守在護士的陪伴下坐在輪椅,顯露吃力的笑容。
  「沒闖出一番成就前別給我回來喔,熱斗!」在這種場合下,梅兒難得也露出了微笑,不禁讓熱斗感到欣慰,梅兒終於恢復往常的笑容了。

  PET聯結的電腦世界之中,領航員們也正瀰漫著同樣的感傷。氣力人、蘿露、葛萊德等人聚集在熱斗的PET中,替洛克人送別。
  「洛克,你要好好保重喔!」儘管蘿露眼眶中的淚水快流出來了,蘿露仍忍了下來,緊緊抱住洛克。
  「氣力氣力,竟然讓蘿露流淚了氣力,你這傢伙氣力,你回來還要當我的對手喔氣力,洛克人氣力!」氣力人揮動著右手的巨拳,語助詞的氣力似乎比往常還要更多。
  「希望下次見面能看見你學業有成,洛克人!」葛來德豎起手指,如同師長般鼓勵道。
  「蘿露、氣力人、葛萊德……謝謝你們,我一定會再回來的!」說到這裡,洛克人不禁感到自己的臉頰正在發燙,心中不捨的感情如泉水般湧了出來。他踏前一步張開雙手,與三個人互相抱在一起。

  「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好了,我想我們也該上路了!」祐一朗看了看時間後,拍了拍熱斗的肩膀說道。
  「真的……要走了!」看著大家的臉,熱斗相當捨不得。
  但是大家,就連梅兒都以笑容面對他,他實在不應該仍擺著哭喪的臉。
  加油呀,熱斗,希望你也能堅強的活下去……
  熱斗凝視著梅兒,彷彿能了解她的微笑所傳達的涵義。
  就算不在身邊,身為朋友的身分仍不會改變……熱斗緩緩張開了雙眼。
  未來是無窮,一切仍非絕對,不是嗎?

  「時間差不多了!」
  「再見了,各位,儘管今天離開了,我一定會在回到秋原町!」沉默一會後,熱斗展露笑容向大家揮著手,隨著父母坐上了搬家公司的貨車。「再見了……」
  在朋友們的道別下,光家的車子逐漸消失在秋原町的盡頭。

  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到時候希望我也能有所成長。
  沒有錯……

  秋原小學六年生光熱斗,正式轉校!





“PLUG-IN, ROCKMAN.EXE, TRANSMISSION !!!”

ロックマンエクゼ5
チームオブフォルテ
ROCKMAN EXE5
TEAM OF FORTE






  ∝

  當窗外相同的招牌逐漸變多時,我知道我們已逐漸接近新的城鎮-才葉市,經過約五小時的車程之後,我們終於進入才葉市的範圍,逐漸駛向市中心所在的中央鎮。
  由於爸爸需參與為因應即將在才葉市舉辦的萬國博覽會所進行的網路流量改善計畫,我們一家告別了生長的家鄉-秋原町,來到了這座嶄新的城鎮。儘管內心仍有點寂寞,但我相信不論距離多麼遙遠,我們的心永遠聯繫在一起。
  「終於擺好了!」
  新家的佈置完成之後,我和洛克人一起來到了才葉市的街上認識新環境,由於萬國博覽會即將在才葉市展開的關係,街上的商業活動遠比想像中還要繁盛,各種嚮導設施更是設計的相當完善,因此對於初來這個城鎮的我來說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
  中央鎮正中心的市民公園,平常是才葉市居民休閒之所在,只是剛來到這個公園時一幅景象很快引起我的注意。一位身穿粉紅色洋裝……年齡差不多跟我相同的少女,正被一隻機器狗襲擊,雖然那隻機器狗也只有十公分高,少女卻因為驚嚇而不敢動彈。
  看來那隻機械狗的電腦系統被病毒入侵,所以才會無差別地對無關的人類吠叫。還是幫她吧……
  「PLUG-IN, ROCKMAN.EXE, TRANSMISSION !!!」
  不花三秒便將病毒清除修復程式了,那隻機械狗也恢復原來的叫聲而跑走。
  我上前對那名長髮的少女問道:「沒事吧!」
  仔細一看,這位少女頭上戴了一朵鳶尾花形狀的髮夾,身上穿著桃紅色的洋裝與粉色短裙,整體的打扮就像是一位小姐般充滿高貴的氣質,不過她似乎仍在剛才的餘悸之中而不敢答話。
  總覺得如果其他人看到我們現在這個情景,會以為我在欺負這個女孩。
  「嗯……我的名字是光熱斗,是最近才剛搬來這裡的居民,請多指教!」我主動對少女自我介紹,少女這才有點反應地微微點點頭。
  看來她還是會活動的嘛!
  「妳的名字是?」
  「……救……謝……」少女似乎從口中說出了幾句話,但是因為聲音過於微弱,我無法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嗯?」
  少女再重複了一次:
  「謝、謝謝你……救了我……」這次終於聽清楚她說什麼了。

  之後就跑走了……

  「那名女孩怎麼了?」我看著前一秒少女的背影所消失的位置,一頭霧水。
  「大概是……害羞吧!」洛克人提出自己的推論。
  「唔,或許吧!」我也只能這麼回答道。
  接著,走出了公園。

  秋季的楓紅繼續覆蓋在街道上。
  我並不知道,與那名少女的相遇,
  將會是另一個不平常的故事的開始,
  同時也是另一個故事的結束……





  Rockman EXE 5 櫻井梅兒線end
  Rockman EXE 6 愛莉絲線start (誤)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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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50
GP5k
518 樓 Amory amory626
GP0 BP-

  :「……………。」

  :「裁判,這篇更誇張,有95%以上的內容根本跟2012年版本一模一樣!」

  :「反正劇情發展早就規劃好,移過來就好了……」

  

  :「只是啊,這篇的底稿表面是2012年完成,
      實際上在更早以前的2005年,佛魯迪小隊出發的前一刻就完成,
      儘管2012年有再將2005年的水準稍微優化,但現在看來實在是覺得……
      ……羞愧地讓人想掩面!」

  :「你是在鄙視我嗎?這可是難得我可以盡情揮灑情感的篇章呢!」

  :「如果從前面的章節閱讀過來,就會覺得這篇的熱斗根本被盜帳號!」

  

  :「好,這篇就算是本作的終章了,
      也就是這篇結束後,我就可以宣佈《RE5TOF》正式完結了!」

  :「真假?!我怎麼覺得《RE5TOF》的完結簡直是一種如夢似幻(?)的事情!」

  :「保持未完結狀態,搞不好能留給讀者更多想像空間呢(?)」

  :「本作不完結,作者我才會一直飽受自身責任心與未完結怨念的騷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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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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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此至,本作理論上就完結了!」

  :「上面兩篇或許有人看不出來跟2012年的版本有什麼差別
      所以我這邊說明一下……」

  Chapter43_LastMission040.exe Chain of Wish
  • 刪掉利卡爾與威利相見的橋段,並將部份內容合併至前一章。因方舟已飛上空中,原本火山口的劇情自然也不適用了。刪掉的空缺補上針對現有劇情的敘述,稍微帶過方舟落下後的處理概況。
  • 熱斗與佛魯迪道別時,讓佛魯迪給予熱斗勉勵(?)。原本的版本實在有夠搞笑,但既然作為一個等待十年(?)的正式結局,至少讓佛魯迪稍微說點振奮人心的話吧。
  • 星河的台詞補上針對未來發展的規劃。原本版本並不知道之後星河到底何去何從,但現有劇情已確定星河會去尋找妹妹,當然在此要稍微敘述一下,以免讀者疑惑星河到了這一章怎麼就把妹妹忘了。
  Chapter44_LastMission041.exe Promise
  • 稍微修改星河在遊樂園打工的原因。原本版本為星河擺脫頹廢再度前去求學,現有版本則將原因改為星河為了買機票而努力賺錢前往亞美羅帕,這樣至少跟尋找妹妹的目標比較貼近了。

  :「大致……就是這樣吧!」

  :「……………」

  :「梅兒醬、太陽桑啊,我現在只能問你們了
      不知道你們是否有發現劇情上的矛盾呢?」

  :「啥,不要問我啊(真後悔浮出來了)」

  :「要問我不如問你自己!(?)」

  :「在工廠底層時,我曾花好大的篇幅敘述巴雷爾&小嘉與作者玩逆轉裁判
      但是這個橋段到了Chapter40小嘉發現疑似犯人的對象後便無下文了
      以一般讀者的角度而言,是否會覺得這個橋段很突兀又莫名其妙呢?」

  :「正是這個橋段讓我卡了三年不知該如何解決
      我原本是規劃小嘉推理出來的犯人就是假裝受傷的卡琳卡
      但若卡琳卡為真兇的方向來發展,本作將越拖越長」

  :「我曾經將前面逆轉裁判的橋段刪掉好幾次,又復原好幾次
      但刪掉這些橋段,前面幾章就會變得劇情單薄,節奏被破壞
      不刪掉的話,我又覺得這個橋段十分難以收尾
      最終形成現在這個模樣,保留但並未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個十分有風險的劇情處理方式
      說好聽是伏筆留很多,說難聽就是……咳
      所以讀者觀感而言,那個橋段會顯得非常莫名其妙嗎?」

  :「(有太多缺點實在不知該如何啟齒……)」

  :「明日太陽仍舊升起。」

  :「……………。」

  :「我知道你們一定很懶得看這些小說
      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得不看
      你們不必勉強也沒關係
      畢竟就連我也有點不敢面對過去的我自己了(?)」

  :「這串至此終於累積到第519篇
      十年前的我可能不會想到這串竟然能塞五百篇以上
      十年前的盛況如今只剩一片蕭然,不禁讓我心中略感惆悵
      即使現在我總算可宣佈本作缺少的篇章終於補完了
      我心中似乎也沒什麼特別欣喜的感覺呢」

  :「這就是現實,成長期間的挫敗感吧(?)
      有點不願接受這樣的轉變,但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狀
      寫到這裡我都不知道在說什麼了」

  :「順道一提,當我將本作的坑填平後
      後面的歷史應該就比較好敘述了
      畢竟後面的DCvsRE和RESPRIP是屬於『全新的故事』
      而非『為了將中二病遺產補完,不得不完成的章節』」

  :「啊勒,那些作品不算斷頭喔?」

  :「……………。」

  :「我也不希望斷頭
      至少那些作品現在的我比較有臉(?)拿出來給世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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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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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man EXE 5 Team of Forte設定資料集(?)

◆ 前言
  擴及十年的拖稿鉅作《RE5TOF》近期於不為人知的角落默默完結,閱讀完本作的讀者相信都知道,本作埋設了許多廣闊(?)的背景設定,遠及宇宙另一次元的星際大戰(?),近至貼近史實的陰暗政治(?)。無奈作者編排能力太差,考量故事節奏性而無法將背景設定解釋得太清楚,即使努力解釋清楚也會令故事篇幅拖得漫長,以致讀者閱讀完本作可能會覺得某些部份莫名其妙,故在此作者我特地公開過去所規劃之背景設定,以釐清埋藏於本作表面舞台之後的世界局勢、採用與未採用設定。

雷格納洛克歷史演進
  • 神話世代,貶謫人間的透明之神雷丘在人間落下一片羽翼,是為「維魯斯帕」,在人間掀起戰爭波瀾。但實際上為未來世代中,人們為避免宇宙持續擴張而歸滅,所創造的制御程式「透明羽翼」,但「透明羽翼」在完成後卻遭有心人搶走,掀起戰爭,宇宙終究走向毀滅,「透明羽翼」透過時空轉移流落於遠古世代。因力量不當使用造成大歸滅的「透明羽翼」,亦被稱為「雷格納洛克」。(維魯斯帕-神話說、透明羽翼-本名說、雷格納洛克-毀滅說)
  • 漂流於宇宙未來世代歸滅地點同地的平行空間中,「透明羽翼」透過自我增值形成歐悟德星,然而因歐悟德星人大肆破壞星球環境,致使環境管理系統「迪歐」收歸分支世界出走。歐悟德星遺民搬遷至古代地球,是為姆大陸遺民
  • 夏雅納皇族-前歐悟德人遺民嫡系子孫-遮那‧索歐格獲得「透明羽翼」,是為「散音」。但在「永恆戰役」(註一)中,「透明羽翼」遭到嚴重損壞,隨機轉移至在戰役中被送往地球的風痕‧音璃體內。
  • 「迪歐」追隨「透明羽翼」的訊號來到古代地球,一部分碎片(露離絲)殘留地表,數千年後被亞美羅帕發射至太空成為軍事衛星「斯拉」,未來的高木碁伸駿因此而生。
  • 現今世代,在「奈葉之役」(註二)中,風痕體內的「透明羽翼」成功被啟動。然而利卡爾乘隙將探測程式輸入至「透明羽翼」中,讓利卡爾可以自特殊管道從「透明羽翼」獲取資訊。
  • 五年前「鞍馬山大災害事件」,風痕遭到殺害,但因「透明羽翼」的模擬能力暫時能活在這世上。星河斐因生命共同體星河慧失控時重傷,其負面意志與其受詛咒的「透明羽翼」相互共鳴,形成「阿緹蜜絲」。
  • 利卡爾利用裏居民藉由傳說所創造出來的假想空間,成功令宇宙歸滅的力量藉由混沌王的假想意志軀殼復活,並以「阿緹蜜絲」為其核心抑制狂暴化媒介。僅有將受詛咒的「透明羽翼」回心轉意,並破壞混沌王的核心,才能重新令宇宙歸滅的力量回歸塵土。
  • 註一:永恆戰役,巴哈姆特共和國第七艦隊與離題艦隊所展開的激烈決戰,因共和國艦隊所駕駛的「勇者王GAOGAIGAR」與離題艦隊駕駛的「遮神無貳」的互角,令次元發生斷層,共和國議長瑟伽趁亂將共和國改制為帝國。
  • 註二:奈葉之役,「原型叛亂事件」之後,成為「透明羽翼」新的宿主的風痕曾被時空管理局發現而被帶上航行於次元帶的巡航艦「阿斯拉」接受調查,此時正好遭遇利卡爾於次元彼端的襲擊。(在小說正文EPISODE 6中,卡琳卡曾提到風痕的年齡與實際時間有所矛盾,實為風痕曾有短暫時間離開地球所在次元所致。)

威利父子生涯年表
  • 西元一九三九年三月十四日,亞伯特‧W‧威利出生於德國慕尼黑,父母皆為猶太人,當時納粹黨掌控德國,為逃避猶太人大屠殺,威利舉家逃亡至亞美羅帕。
  • 二次大戰結束後,亞伯特返回歐洲,定居英國。
  • 西元一九六三年,亞伯特在瑞士與米奈娃結婚,西元一九六四年生下一子漢斯‧威利(為日後的利卡爾),而後舉家搬遷至日本。
  • 西元一九八零年,威利在科學省失利後,便拋棄妻兒隻身前往亞美羅帕為國防部工作。
  • 西元一九八五年,米奈娃病逝,父不歸,子帶著憤怒繼續進修,西元一九八七年前往亞美羅帕卡內基美隆大學就讀,西元一九九零年進入國防部擔任軍事武器研發工程師。
  • 西元一九九一年,波斯灣戰爭爆發,恰斯凱特上校前往A國不幸戰死,致使國防部原預計進行的軍事機器人開發計畫停擺,威利失去權位,被迫離開國防部,心中燃起復仇的火燄,為避免自己的兒子也走上與自己相同的道路,威利在學會中大力排擠漢斯的研究計畫,致使漢斯的「交互融合」計畫被迫裁減,從此對他的父親產生憎恨。
  • 西元一九九三年,漢斯受CIA網羅成為情報員。西元一九九五年,威利展開WWW的復仇計畫,漢斯則受CIA之命,以FBI探員之身分臥底至星雲中,過去以來對「迪歐」抱持高度興趣的他對此任務相當熱衷。西元兩千年,因CIA高層決定停止對星雲研究的支持,利卡爾憤而啟動鞍馬村大災害,意圖對CIA及亞美羅帕展開復仇,不料在最後一步卻遭亞摩利殺害。死裡逃生之後的漢斯,以利卡爾的身份成為Z國軍事武器研究者,帶領著黑暗晶片組織星雲展開自己的計劃。
  • 利卡爾試圖利用「迪歐」的力量,將因果關係所產生的分支全部重新統合為單一主幹,阻止宇宙銀河意志再次收縮的時間到來。抹去分支世界,那麼主幹世界將產生無法彌補的多重矛盾。讓分支無限擴充,只會加快宇宙歸滅的時間來臨。唯有統合分散的支世界,才是拯救宇宙的方針。

亞美羅帕的政治黑幕
  • 西元一九五五年,亞美羅帕白宮得知「迪歐」深遠影響及廣泛應用後,便開始積極尋找存在於世界上的「迪歐」遺跡,透過CIA所成立的分部組織「星雲」作為考古領域的情報收集勢力。
  • 西元一九五七年,蘇聯發射第一顆人造衛星至太空,開始了冷戰的兩大超級強國的太空軍備競賽。西元一九八五年,在亞美羅帕總統的決議下展開「S.L.U.R計畫」,ANSA正式將依反向工程修復完成的「迪歐」-事實上是迪歐的衛星「露璃絲」發射至太空,命名為「斯拉」軍事衛星,作為與蘇聯抗衡的太空軍事武器。
  • 西元一九八九年,疑為與蘇聯暗中接觸的CIA情報員時澤鐵翼自殺身亡,目標死亡令FBI備受國會韃伐。但時澤鐵翼實際上為行動地下化,作為與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KGB)的利卡爾暗中聯繫的牽線人。
  • 西元一九九一年蘇聯解體,亞美羅帕獨霸成為世界第一超級強國,雖失去了頭號敵人,但亞美羅帕卻未將「斯拉」除役,反之繼續讓它運行衛星軌道上作為亞美羅帕位於太空中最強的軍事武器。
  • 西元一九九五年,對壯大的星雲產生疑心的FBI派員潛入星雲進行臥底調查,其中包含了實為CIA探員的利卡爾。
  • 西元兩千年(五年前),CIA探員利卡爾受高層命令銷毀所有星雲資料,然而利卡爾不滿於自己的付出如此毀於一旦,因此策動鞍馬村大災害藉此引起國際注意,CIA花費大半功夫鎮壓整個事件,利卡爾最後遭FBI探員亞摩利殺害,行蹤不明。
  • 西元兩千零二年(三年前),華盛頓特區連續殺人事件,超過五名以上的FBI調查員遭到殺害,聯邦檢察官最後將嫌疑犯肯尼斯‧凱勒起訴,卻因證據不足而被飭回。在這起事件中,實際上為CIA所策劃的暗殺任務,最初CIA僅計劃殺死第一名被害者FBI探員,但執行暗殺任務的殺手在執行殺人任務後卻失去了控制,成為了造成而後數起連續殺人事件的瘋狂殺人魔,CIA最後將這名殺人魔暗地處刑以鎮壓整個事件的發展,但仍讓FBI掌握到「星雲」可能涉入其中的情報。
  • 西元兩千零五年(三年後‧現在),WWW崩毀之後由利卡爾所領導的「星雲」正式興起(此時CIA已失去星雲主導權),利卡爾出師未捷身先死,意圖奪取「迪歐」力量失敗後,便跳入ANSA火箭發射台側河谷中失去蹤影,為了早一步在FBI掌握星雲線索並公開CIA長年以來的罪行,CIA派員滲透入FBI華盛頓本部中,綁架了聯邦調查局長,以偽裝的副局長取代了局長的位置,並以此為凱達組織設下的陷阱為由鎮壓整個事件,操控了整個FBI的大權。亞摩利在CIA實行整肅行動前,成功逃離了CIA設下的封鎖線,並依據利卡爾已潛入日本的情報來到了日本尋求援助,遇上了曾參予三年前華盛頓特區連續殺人事件調查的卡琳卡。(事實上星雲這個名稱也是CIA進行該機密任務的小組名稱,但一般人皆將這個名稱誤認為黑暗晶片組織的名稱,亞摩利一開始並未透露有關CIA的消息,一直以星雲稱呼之)
  • FBI分局長在CIA掌控高層勢力前早一步將由雪莉‧聖榭爾為首的FBI調查小組送出了亞美羅帕,而後分局長便遭到了逮捕,雪莉‧聖榭爾等FBI調查員也失去了調查權限。

◆ 後言
  以上設定部份為N年前所規劃,可能與實際小說內容有所出入,但應該不會差異太大(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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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 樓 神戶 小鳥 another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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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來啦!!!
大考終於考完,可以放假囉
雖說如此,成績公佈才是恐怖的開始...|||

恭禧Amory大終於將RE5TOF完結了,我這樣說應該沒有錯吧(?)
只是後面兩章竟然都是以前寫過的文章
我去翻了一下前面的版本,還真的有一半以上都一模一樣呢www
不過以前版本能夠無違和地融合進來,Amory大還真有兩把刷子(?)

看了一下上面的設定,這個設定還真是難以言喻(稱讚的意味?)
雖然這些設定分別是用在哪幾篇文章,我也有點不記得了
不過既然全作應該是完結了(?),我就說一下感想...

感想是...其實還算中規中矩地結束
因為拖太久了,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
Amory大不好意思喔...(拖走)

我就提出一些劇情上的疑惑

1.小嘉與Amory大(?)的辯論之後,小嘉發現了兇手是誰,之後...奇怪,我應該沒有漏看哪一段吧?
2.Amory大(?)消失後到底是去哪裡了,結果結局又跑出來了www
3.前面好像有提到過光氏編譯器,之後好像就沒再出現了???
4.方舟落在皇居之後會怎麼處理,其實我挺好奇的
5.X光雷射是用來幹嘛的,其實有些敘述小的有點看不懂...

大致想到的問題就是這些
我滿希望Amory大可以出一本設定資料集的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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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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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觀李洛克文章有感


我還真的是寫給自己看+純粹休閒+業餘小說家+單純寫作+低調

所以我走上了一條特立獨行的路,卻還矛盾地希望市場大眾欣賞,嗯……
為了突破這種困境,我應該開始進行市場調查並分散發文才對

不過若是《RE5TOF》這部作品,因為前面的部份已是數年前寫的
若要廣為宣傳,我現在覺得有點不敢拿出來見人
即使是接近結局屬於近期寫的篇章,也是需看完前面才有辦法知道後面在幹什麼
所以若要採取新的策略,果然還是只能從新的作品開始嗎?

然而,即使採取新的策略,或許我還是走在那條特立獨行的路上
所以,果然我的野心應該要稍微大一點比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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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 樓 桜井メイル zxcasdqwe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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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打TOF當作關鍵字,發現百度吧倒是有人提到TOF的討論…
其實還是有人會欣賞便是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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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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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述《zxcasdqwerty (桜井メイル)》之銘言
> 曾經打TOF當作關鍵字,發現百度吧倒是有人提到TOF的討論…
> 其實還是有人會欣賞便是呢了。

你在百度看到的應該都是【其他】板友簽到區 最後一個回覆者的qwer789963轉貼過去的吧
還有我打TOF找到的怎麼都是法洛氏四合症(Totralogy of Fallot)(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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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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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裡為啥又有回覆了,
      不要一直洗我通知好不好!(雖然我也是挑著回)」

  :「沒什麼,其實我只是想宣佈……
      上面雖然名義上是完結了,
      但那並不完全是作者心中所冀望的結局
      那僅是為了趕快完結而砍掉眾多伏筆,
      想辦法接上2012年成果的Normal Ending。」

  :「最初我其實也為此而陷入兩難,
      到底是要走儘快結局的Normal Ending好,
      還是走拖長但符合作者心中想法的True Ending好。」

  :「最終雖然是選擇了前者,
      但在Normal Ending已無聲無息走完的現在,
      作者我就可以放下到底要走哪條路線的包袱,開始規劃True Ending。」

  :「期望True Ending可以在今年6/26我的生日前完成,
      因為今年6/26,我就30歲了。」

  :「哇,好老喔!」

  

  :「30歲還在創作小20歲的主角的故事,
      感覺有點哈滋咖喜(?)」

  :「你的想法很奇怪喔!
      我們這些角色原本還不是由二、三十歲
      (甚至更年長)的大叔大嬸創造出來的?」

  :「不提這個了,話說今年12月14日就是《流星洛克人》系列十週年了
      想當年《流星洛克人》還是嶄新的系列,如今竟然也不年輕了」

  :「那是因為這十年來CAPCOM都在打混摸魚,
      所以嶄新系列竟然也快變成年代物了!」

  :「我敢保證短時間內別想期待CAPCOM會出什麼像樣的洛克人新作,
      即使出自稻船敬二之手,也已不是洛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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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 樓 桜井メイル zxcasdqwe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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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述《amory626 (Amory)》之銘言
>   在新視窗開啟圖片:「我敢保證短時間內別想期待CAPCOM會出什麼像樣的洛克人新作,
>       即使出自稻船敬二之手,也已不是洛克人了。」

:「人家又被釣上來了,而且心思完全被亞摩利讀中了。真是令人畏懼……」

:「我說,亞摩利把未完的伏筆繼續從EXE6跟RMEXERIP(?)解決不就好了?」

:「不過一年要收完這些文章我想很困難呢……30歲,這代表亞摩利正式轉職為魔法師了嗎?」



:「現在不是也有質疑稻船是否可以稱為洛克人之父的質疑呼聲也越來越大了嗎?嘛……反正被冷凍是事實就是了。就像星際大戰後傳也換人執導了也演出的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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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樓 Amory amory626
GP0 BP-
※ 引述《zxcasdqwerty (桜井メイル)》之銘言

  :「這只是初步的推理!(搖手指)」

  

  :「要在續作中將RE5TOF的伏筆收完,雖然也是一個好方法,
      但有些很明顯的伏筆如果不是在這部作品內收完,
      感覺就不是一部完整的作品了。」

  :「而且我沒有辦法確定寫續作時是不是還會記得那些伏筆,
      我覺得續作的伏筆就重新開始,這樣比較沒有負擔。」

  :「話說魔法師是童貞=沒教過女朋友=沒有性關係吧?」

  :「您了解得真多,我可沒說得這麼詳細!」

  :「說稻船出品已非洛克人,並非對稻船有何不滿,
      而是即使現在稻船做出一堆仿冒品(?),也已不算是洛克人了。」

  :「而且我覺得與其做出一堆仿冒品(?),
      不如做出完全原創的遊戲,那還比較有意思,
      除非稻船就是有心要挑釁CAPCOM。」

  :「我偶爾也會深刻反省(?),
      日後如果真的出了繼承EXE&流星系列靈魂的新作,
      我或許也不一定會感興趣了……」


  :「目前CAPCOM有部系列作品名叫『ガイストクラッシャー』
      無論風格還是商業策略,感覺與昔日EXE&流星系列十分相像,
      CAPCOM原EXE&流星系列開發團隊肯定都被移去開發這款遊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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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 樓 桜井メイル zxcasdqwerty
GP0 BP-
※ 引述《amory626 (Amory)》之銘言


:「要不要作個伏筆備忘錄啊…」
:「人家倒是對稻船濫用募資這行為很不能苟同呢,在首作都還沒出來的情況下就又開始發起其他募資。這感覺像是把玩家當提款機說……」(碎碎念)
:「人家剛看看的WIKI,ガイストクラッシャー製作並不是卡普空呢,大概沒什麼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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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 樓 Amory amory626
GP0 BP-
※ 引述《zxcasdqwerty (桜井メイル)》之銘言

  :「所謂備忘錄,就是寫完就丟到目錄深處,然後就忘了……」

  

  :「不過我不得不說,歷年來撰寫小說時,
      我確實也會在空白之處撰寫設定備忘錄,
      那些備忘錄當時雖然只是隨便記載,
      數年後的今天倒是成為幫助我回憶起設定的幫手。」

  :「就跟你說吧!」

  :「至於稻船敬二,好險我沒給他提款……」

  

  :「咳咳,廣大玩家都是看著稻船敬二的名字才贊助,
      想不到稻船竟然也會開了一堆坑後才慢慢填坑,
      這可看出稻船專案管理能力不太好呢。」


  :「我查了一下資料,ガイストクラッシャー(中文叫『靈裝戰士』)
      人設是石原雄二負責的,也是以前EXE&流星系列的主力人設,
      雖然不知道其他職位是否來自同樣團隊,但至少可確定人設是相同的。」

  :「那個靈裝戰士LOGO上面怎麼好像有電腦獸凶牙,
      裡面的聖獸(?)簡直就是電腦獸嘛!
      外加各種即視感……」

  :「原來我的星之力終於有繼承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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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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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怎麼又有回覆了,Amory難道又要無病呻吟了?」

  :「我現在可是在國防布擔任探員,沒時間也沒工具看你講廢話啦!」

  :「沒什麼,只是今天是RE5TOF計劃開始十一週年紀念日。
      這個時間是由本文開始算的。」

  :「十一年前的今天,還是大一生的我就是在上體育課的時候,
      腦海中突然浮現本作的想法,從此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不要跟我說你今年又要搞啥十一週年紀念日,
      我已經看膩這些毫無意義的紀念活動了!」

  :「特別發這篇當然不是為了講這些廢話,
      而是一月底時我有如此證言……」

  :『在Normal Ending已無聲無息走完的現在,
      作者我就可以放下到底要走哪條路線的包袱,開始規劃True Ending。
      期望True Ending可以在今年6/26我的生日前完成,
      因為今年6/26,我就30歲了。

  :「我真的有寫喲,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努力的就是這件事,
      目前還差一章應該就算全作完成了(?)。」

  :「是喔,怎麼對我而言有沒有完結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

  :「我的習慣是完成全部章節後再統一發表,所以等我高興再發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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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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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呢。」

  :「按照上面的約定,明天我會貼出本作後續的章節,也就是所謂的True Ending。」

  :「嘛……就先在此預告,請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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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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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貳零壹陸年陸月貳拾陸日,時が来たね,It's Show Time!」

  :「發文的時刻到來了。
      在Brother Band快斷光的情況下,今年網路世界會收到多少祝福呢?
      沒掛零就算不錯了……」

  :「雖然2015、2016年完成的新章是從Chapter40開始,
      但Normal Ending和True Ending的Chapter40基本上是一樣的,
      故以下從Chapter41開始,為打敗利卡爾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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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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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1_LastMission038.exe Artemis

  『目標確認,「撒旦的號角」已於前線平台上失去訊號!』
  『熔絲正式通入電流,解除所有制動裝置,進入第二級預備狀態!』
  『「SLUR」傳令線路確認通暢,「阿緹蜜絲」已準備就緒,隨時可從腦髓傳入「狩獵」指令!』

  潛沉於北太平洋西海床三萬五千七百九十八英呎之下-目前所知地球上最深海溝的CIA維吉尼亞級核子潛艦,此刻正透過亞美羅帕專屬國家安全線路發佈最終倒數命令。負責全程指揮的麥內爾將軍將手中透過特殊管道原裝進口的古巴製高價雪茄,於身旁的水晶煙灰缸內一把捻熄,凝望著監控螢幕上戰況的滄桑臉龐,揚起了一抹笑容。
  「愚蠢的『撒旦的號角』,終究是這種程度,不過好戲現在才正要上演呢!」他以手指輕敲了敲扶手背上的觸控面板,眼前螢幕上某一區塊的分割畫面便跟著被切換,「很快地,你就會走到我們為你留下的指定座席,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工作了,『阿緹蜜絲』的救贖將會降臨這個世間!」
  阿緹蜜絲(Artemis),源自希臘神話中的月之女神、狩獵之神與處女神,同時也是太陽神阿波羅的孿生妹妹,但在CIA的設定中當然不是指真正的希臘神祇,而是安裝於反彈道飛彈防禦系統「SLUR」中樞核心的操作單元。
  麥內爾將軍凝望著分割畫面上的景象,不同於周圍相鄰畫面上慘烈的色彩,只有他的視線對焦的某幅畫面上縈繞著一鼓寧靜安祥的氛圍。那是目前來自「SLUR」核心冬眠艙內的實況影像,畫面呈現出的是一名少女的身姿。
  少女的年齡約十五、六歲左右,東方人面孔,留著一頭及肩褐色捲髮,她正以沉睡的姿態乘坐於某種近似液體培養皿的太空艙中,有無數條纜線從少女未著衣物的四肢、軀幹與後腦連接至螢幕無法觀測到的周邊,使少女就像是位被繩索綁住的受難者。
  看見這幅景象,位居麥內爾將軍身旁的安帝斯指揮官面露疑惑。
  「那名少女是誰?」安帝斯問道,「她怎麼會在那裡?」
  「你不知道嗎?那就是即將帶領我們前往神的國度的女神-阿緹蜜絲,只有祂才有辦法掌控『SLUR』的武器介面!」麥內爾笑道,「但是,不要被她身為小女孩的外表騙了,『那東西』充其量只是具受我們操控的人體發射台罷了。五年前位於日本的那起事件後,我們的研究團隊成功掌握了以生體單元『Milchstraße.02』操控『SLUR』的方法,因此將僅剩的實驗體發射至『SLUR』與外部對接的冬眠艙內,剔除其他沒用的廢棄品後,留下同步性最高的優秀品種,並從衛星內部供給足夠維持生命現象的基礎養份,讓那名小姑娘得以在無人衛星上存活數年。『SLUR』最麻煩的一點就是只接受來自歐悟德人種的腦波指令,但拜那群聰明的傢伙所賜,從這裡送出的指令已能從外部線路直接送入安裝於她腦前葉上的生物晶片,徹底切斷可能產生干擾的意識核心,完全掌控她的大腦命令組織,達成操作『SLUR』的最終目標!」
  看著麥內爾將軍興致勃勃地這一切緣由,安帝斯不禁打了一陣寒顫。
  「這、這種不人道的事情,如果被公開的話……恐怕不是鬧著玩的!」
  聽聞此話,麥內爾望向了他,眼神投出一絲輕蔑。
  「小子,你從軍幾年了啊?」他冷聲說道,「為了祖國的勝利與世界的和平,再怎麼不人道的手段都是可被上帝寬恕,這種道理沒人跟你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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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方舟於電算市上空停止了行進,駕馭著熾紅浪潮的龐然巨驅亦於網路世界爆破的火焰中漸漸消失了身姿。看見這個情景,公務中心全員……甚至是全國、全世界正透過螢幕關注現場戰況的人們,紛紛站起身擊掌歡呼,一同為作戰勝利而喝采。
  「太好啦,終於打敗利卡爾了───」「世界得救了!」「不愧是我們的布魯斯小隊,伊集院隊長萬歲!」「別忘了還有卡尼爾小隊與佛魯迪小隊的支援,他們的功績同樣不可抹滅!」「這一天將是我們的終戰紀念日!」
  看見屬下們各個喜形於色、幾乎忘了形象的模樣,原先緊繃著面容的貴船總監坐回身後的座椅,總算鬆了一口氣。透過炎山從戰地傳來的消息,他確認利卡爾確實已戰敗,原先組成超弩級融合領航員「迪歐」的眾位成員亦回歸到原本工廠的電腦世界,將戰敗的利卡爾團團包圍。即使利卡爾還未完全認輸,但失去武器的利卡爾已無反抗的手段。
  他望向了大型螢幕左下角的地圖,在那正標示著方舟此刻所在位置,他發現方舟目前就位於祖語百貨正上方,這不禁勾起了他腦海中另一件在意的事情。
  方舟現在正停靠於祖語百貨的正上方,記得稍早警視廳傳來的情報……某位逾越國際搜查守則的CIA情報員,剛才就在那裡被逮捕。這是巧合?還是有某種陰謀存在呢?
  正當貴船總監思索著這些問題時,螢幕上響起了來自警視廳的緊急電話。
  「總監!」通訊官立即將這項消息傳達給總監知道,「這是由警視廳所轉發,來自FBI的緊急電話!」
  「FBI?」總監問道,「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儘管懷抱著疑惑,總監還是命人將電話接通。
  一名留著八字鬍的男子身姿,隨即顯示於大型螢幕上。
  『我是FBI的櫻井孝宏!』那男人以非常急促的語氣喊道,『請立即聯絡航空自衛隊對方舟進行攻擊,絕對不能讓它待在祖語百貨的上空!』
  櫻井孝宏說話速度之快,令貴船總監差點沒聽清楚整句話的內容,所幸透過公務中心的語音即時翻譯系統,他還是準確掌握對方所言之意。
  「咦?為什麼?」
  「沒時間解釋了,快點執行!」櫻井孝宏催促道,「否則這就掉入利卡爾……甚至是CIA的陷阱中了!」
  「CIA?」
  貴船總監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對方已掛斷電話。
  想當然爾,聯絡航空自衛隊的電話,數分鐘後也未播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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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卡爾的身軀正散發出灼熱的氣煙。
  他以單膝跪地的姿態,勉強維持住自己身體的平衡。就在方才的激戰中,戰敗的利卡爾被迫與灰飛煙滅的鮮紅魔神巨軀分離,跌落至最初出發的工廠電腦內部,原先包覆身體外層的佛魯迪盔甲,亦在強烈衝擊下被炸得粉碎。失去所有武力的他,現在再度恢復為原有人身的姿態,在他前方圍繞的是眾小隊總計十九名領航員的身姿,他們各自亮出自身拿手武器對準了利卡爾,只要利卡爾稍一輕舉妄動,馬上便會命喪黃泉。
  「利卡爾,勝負揭曉了!」領頭的洛克人將右臂砲口瞄準了利卡爾。利卡爾可看見洛克人的砲口正散發出能源聚集的淺紅色光輝,除此之外,他的左右瞳孔各自顯露出寄宿著表面人格與黑暗靈魂的色澤,這對自徐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利卡爾而言實在格外諷刺。
  附和洛克人的話語,布魯斯亦抽出血刃,冷聲威嚇道:「乖乖束手就擒吧,利卡爾博士,否則我們有權對你再度動用武力!」
  聽聞此話,利卡爾笑了。「哼……」
  最初他還只是抖動著雙肩,發出無意義的怪聲。
  但這陣笑聲,逐漸轉變為按住額頭的狂聲大笑。
  利卡爾這幾近歇斯底里的異常舉止,令汽油人與高熱人差點將汽油彈與烈焰塔手滑投射出去,卻被布魯斯及時阻止了。
  「有什麼好笑的?」洛克人質問道。
  經過數秒,利卡爾總算停止了笑聲。
  他抬起頭,凝視著眾人殺氣騰騰的面容,以及洛克人寄宿著兩顆靈魂的翠綠與深紅兩色瞳孔,嘴角揚起了笑容:「你們以為,我會浪費時間在這裡跟你們搏鬥嗎?」
  眾人提高警覺,問道:「什麼意思?」
  「在我與你們這群蠢蛋周旋的同時,心靈網路早已處於全面開啟的狀態,只是尚未與全世界的PET連線,而現在……」就像擁抱穹蒼般,利卡爾陶醉似地張開了雙臂,「這座方舟終於抵達指定位置,可以開始執行第二階段計劃!」
  「第二階段?」洛克人問道,「你還想做什麼?」
  此時,螢幕外的炎山突然收到來自公務中心貴船總監的緊急通知。
  但在炎山瞭解其意並下達指令前,利卡爾已早一步採取動作。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離原地,在距離眾人十公尺之處展開了一道直達天際的金色圓柱形屏障。眾人見狀,立即扣下早已準備就緒的武器扳機,將各色砲火投向利卡爾的身影。但即使遭受總攻擊力超過一萬點的集合攻擊洗禮,將利卡爾保護在內的圓柱形屏障竟毫髮無傷。
  「呼哈哈哈哈哈!」利卡爾高聲嘲諷道,「只會以蠻力攻擊的愚蠢莽夫,只要將你我兩方的物理傳輸層中斷,你們的攻擊根本無法到達此處,就算再怎麼提昇攻擊數值也是一樣!」
  「讓我們來吧!」喝退他人,佛魯迪與洛克人單槍匹馬再度出擊。他們的手中各自亮起爆破性的紫紅色光輝與由多項晶片融合而成的PA,從不同角度對利卡爾固若金湯的圓柱外牆展開攻擊,但圓柱本體依舊不為所動。
  看見這個情況,炎山立即向身旁的謀略員徵詢意見:「日暮,你知道要如何破解利卡爾的那道外牆嗎?」
  「嗯……」數字人按住開始運轉的膨大腦部,隨後便得到答案,「那道防火牆採用非常嚴密的演算法阻斷傳輸層,要破解沒問題,只是得花上幾小時的時間!」
  「幾小時也太久了!」炎山說道。他看見躲藏於圓柱形屏障內部的利卡爾,身上已重新組成方才戰鬥時所著裝的佛魯迪盔甲,並展開雙臂,仰天發出笑聲。與此同時,數以億計行程式碼猶如逆行的瀑布般浮現於利卡爾周圍的外牆,開始往上空流動。這道洶湧的資料流化作一束金色光輝,突破電腦世界的頂空,透過方舟外部的發射器,將電波訊號投射出去。電波穿越對流層、平流層、中間層、熱層與逸散層,不消幾毫秒便抵達位居衛星軌道上的目的地。
  「伊集院!」萊卡從PET中抬起頭,吶喊道,「我剛才收到夏羅軍的通知,那傢伙似乎跟衛星軌道上的某台座標隱藏的衛星連線了!」
  「果然早就打好這些算盤了嗎?」炎山咬牙切齒,「這真是我們的失算!」
  沐浴於金色資料流的水溫,利卡爾可聽見遠端衛星系統傳來拒絕連線的警告聲,並試圖將連線網域自動封鎖,但這對利卡爾而言毫無意義。他輕而易舉地突破系統防火牆,並準確與系統核心連線。
  嗶聲一響,系統與利卡爾連線成功。
  接受到這陣訊息的利卡爾,以勝利的目光掃視防護罩外仍不知所措的眾人。
  不知宇宙真理的愚駑之人,反倒是最幸福之人。
  這是頭一次,利卡爾為即將到來的別離,感到些許的憂傷。
  「我先走一步了,各位!」
  利卡爾如此輕聲向眾人道別後,遠端回饋的龐大資料流便由頂空而降。
  但那些資料流並不只有利卡爾主動提出要求而得到的反饋。
  其中還包含了……傳輸目的地早已備妥的攻擊性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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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輸軌道上已確認「撒旦的號角」的訊號!』
  『「撒旦的號角」已與通訊核心連線,隨時可進行反擊!』
  擺動手中三角杯盛裝的蘭姆酒,麥內爾將軍聆聽著各方傳來的消息。他不急不徐地從軍服口袋中掏出一只小黑盒,從中掏出一把由總統直接授予、雕琢精緻的鍍金電子鑰匙,以食指穿越連接鑰匙頂端的項圈,透過離心力在手中把玩。
  「很好,就讓那名賊人領教一下,這座衛星的厲害吧!」
  仿造核彈發射認證裝置而設計的這把鑰匙,雖外表看似只是把實心金屬片,實際上內藏對持有者脈搏與指紋進行辨識的感測器,防止持有者遭人脅迫或鑰匙被盜走時誤觸飛彈發射程序。
  麥內爾握緊鑰匙前端的指紋認證器,將匙心插入總司令官座椅扶手暗藏的鎖孔後,扭動手腕將鎖孔轉動。飛彈發射迴路立即將攻擊許可送達位居下層的發射員所在地。三人為一組的發射員接著按照訓練好的規律,各自打開自身所屬的保險箱,索取3D影印機現場燒結的三把鑰匙,插入儀表板上的鎖孔進行認證。待一切程序全部完成後,發射指令正式由艦艇發出,透過加密頻道直接送達位居衛星軌道上的「SLUR」,啟動「SLUR」自發射至衛星軌道上以來首次啟用的武器系統。
  少女……抑或稱之為阿緹蜜絲,接收到來自地球的攻擊指令後,位居腦前葉上的生物晶片立即驅動她的大腦對武器系統送出訊號。受生物晶片掌控的阿緹蜜絲的意識進入了電腦世界,透過虛擬重構形成新的面貌。她張開了雙眼,雙瞳流露出無神的棕黑色澤,任憑外貌組裝程式在她的身軀裝上新的裝備。轉眼間,少女已有原先的裸身狀態覆上一層由白、黑與紫三種大範圍色塊組合而成的緊身外衣,外衣上方扣除軀幹外的四肢皆裝置著針對武力進行特化的厚重機械裝備,不僅如此,她的背後更展開了兩對超出少女身姿範圍三倍大的瓣狀暗紫色機械羽翼。
  著裝完成的阿緹蜜絲,彷彿成為一位帶來毀滅的死神,以審判的目光俯視這個世界。但是她並沒有思考的自由,接受程式指令的她張開了雙臂,驅動背部的羽翼進入攻擊狀態。當攻擊程式開始執行之時,刻劃於少女身後羽翼上的圖騰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輝,光輝渲染至少女背側的穹蒼,勾勒出一道更為巨大的淡紫色電子迴路圖騰。
  少女舉起了纖細的食指,指向空中,在她身後的圖騰立即在少女的號令下開始增幅、發亮,最終於身後圖騰上的八個同心圓,循序以順時鐘射出八發紫紅色的能量彈。
  「Khryselakatos Iokheira!」
  阿緹蜜絲的唇瓣微啟,發出毫無感情的微弱嗓音,八發能量彈便於空中聚合為一體,隨著少女向前指出的方向,形成一道更為巨大的光束,夾帶龐大的動量,沿著冒犯神境的人類拋上天空的金色傳訊軌跡,直衝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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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在數秒之間,猶如一把尖銳長槍的光束直擊,便貫穿了利卡爾的心臟。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不僅讓圍繞於圓柱屏障外的眾人目瞪口呆,更令利卡爾的臉上寫滿了驚愕。在意會到自己胸膛所出現的空穴後,利卡爾的口中吐出大量的鮮血,並不自覺地彎下腰。
  但貫穿利卡爾胸膛的光束並不打算讓獵物隨意亂動,待確認光束已成功捕捉到獵物後,光束開始變形成一道附帶鋸齒刀口的紫紅色長鞭,彷彿擁有生命般緊緊抓住利卡爾的身姿,並開始反向吸取利卡爾的資料。
  「發、發生什麼事了?」
  位居周圍的眾人,即使不詳加調查也能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從天而降的長鞭想將利卡爾的資料佔為己有,縱使利卡爾為小隊成員所對峙的敵人,依然是相當重要的證人,眾成員絕對不允許利卡爾被來路不明的敵人帶走,但利卡爾方才已將自己關在無人可擊破的金色屏障中,所以眾人除了在原地乾著急外,亦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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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螢幕上看見現場景象的麥內爾將軍,不禁捧著腹部發出笑聲。
  「哇哈哈哈哈!」麥內爾擺動著手中的蘭姆酒,說道,「『撒旦的號角』,這就是膽敢背叛我們的報應,但你辛苦完成的研究成果不會就此浪費,你的身體將成為我們亞美羅帕的資產,成為『SLUR』研究計劃的一部份,所以好好安息吧,利卡爾!」
  此時,麥內爾的眼角捕捉到螢幕上的利卡爾,雖身陷於胸口被長鞭貫穿的痛苦,嘴角竟揚起了笑容,這讓他感到不對勁。「那傢伙……到底在笑什麼?」麥內爾的疑問還未達到答覆,他便看見原先吸取利卡爾資料的長鞭,尾端竟被染成了金色,其變色的範圍更迅速地向上擴散,逐漸將原先阿緹蜜絲射出的光束直擊完全同化。
  「將軍,不好了!」通訊官的呼喚聲自前端傳來,「根據雷達所示,有一顆魚雷正朝本艦接近中!」
  「不可能!」麥內爾面露詫異,「這艘艦艇的位置應該是無人知曉才對!」
  但是由螢幕上所顯示的雷達畫面,確實呈現出一顆閃爍訊號正朝潛艦接近中,且速度與威力度量值非同小可。「發射Mk 48型魚雷進行攔截!」
  「將軍,沒用的!」通訊官答道,「那枚魚雷是瓊那製的魚-7型魚雷,我方沒有足夠的武力可抵禦!」
  「什、什麼───」
  麥內爾還未說完話,急速接近的暗雷已正中潛藏於馬里亞納海溝的維吉尼亞級核子潛艦。麥內爾在只有幾秒的反應時間中瘋狂咆哮,但也只讓他與潛艦一同成為沉睡於海面下最深處的機械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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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緹蜜絲的生物晶片失去了接收源,不過剛才下達的攻擊指令已進入她的大腦,並成為無法擺脫的訊號,使得她陷入混亂中。她看見由地表延伸至穹蒼的金色傳訊線正將周圍的資料流完全同化,轉瞬間頂空的衛星系統便被染成一片金黃,她決定按照自己潛意識判斷,降低高度飛向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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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魯迪仰起首項,凝望著困住利卡爾的圓柱屏障上端,那條連綿不絕的金色管線猶如一座高塔般延伸至一望無盡的穹蒼中。他的視力無法探查金色管線的盡頭到底是什麼,但他的腦海中卻浮現了一個想法……既然無法以武力破壞這層屏障,那往上飛或許能發現什麼。
  他如此下定決心後,便在腳下蓄積向上衝刺的爆發力,準備向上飛行。
  看見佛魯迪的準備動作,位居他身旁的洛克人立即了解他想做什麼。
  「佛魯迪!」洛克人喊道,「光靠領航員的力量,是沒辦法往上飛太遠的距離的!」
  「既然如此,變成FCR型態總行了吧!」
  洛克人點了點頭,他心中的想法亦與佛魯迪相同。
  兩人不花數秒便融合為先前的FCR型態,透過雙重加成的爆發力衝上空中。其他成員見狀,亦準備隨行,卻受制於領航員本身的能力,只能望空興嘆。與火花人同步的星河於是想到了一個好方法,那就是全員融合為方才的迪歐型態,其巨大的軀體相信即可突破物理極限,直接抵達衛星所在的地球大氣層上方的電波世界。
  然而,星河腦海中的想法才剛成形,突如其來從天而降的粉色流星雨便將衝刺到一半的FCR打回地面,其他成員也不得不分散開位置,避免遭受池魚之殃。
  「到、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星河叫喊道。
  敲擊於地面的流星雨,掀起了中等程度的暴風。
  將包含火花人在內的數名成員吹離金色屏障數尺遠。
  當火花人再度從地面上爬起時……
  透過火花人的雙眼,星河看見了……
  ……一幅不敢置信的景象。

  漆黑的少女自空中降落了下來。
  她的背部懸掛著四道如死神般的機械羽翼。
  少女以熾紅的目光掃視大地,眼中不帶任何情感。
  背負於少女身後的電子迴路圖騰,更是大得嚇人。

  星河認得那名少女的身姿,那張臉龐。
  因為那是他日夜思念至心痛如絞的面容。
  他情不自禁地,喊出了腦海中惦記的那個名字……

  「小斐!」

  被炸了數尺遠的FCR,因力量瀕臨極限的關係,兩人強制被分離開來。
  洛克人抹去臉上的塵灰,從地面撐起幾乎快被折斷的身軀。
  當與洛克人同步的熱斗聽見星河的呼喚聲,不禁面露詫異。
  「什麼?」他連忙驅動洛克人的身體跑上前去,搖著與火花人同步的星河肩膀,喊道,「星河,你在說什麼啊,你認錯人了吧!」
  「不,不會錯的……」星河以呆滯的目光,注視著懸浮於空中的那名少女身姿……那無神的臉龐,並語帶哽咽地叫喊道,「我不會認錯的,那確實是小斐沒錯……我的妹妹小斐!」
  身在旁側與闇夜人同步的風痕望著空中,亦面露愕然,顯然同意了星河的說法。
  「你、你說什麼!」熱斗再一次回頭,望向懸浮於空中的少女。
  「那傢伙……那名浮在空中的少女……真的是星河的妹妹?」
  但是,熱斗與洛克人才一回首,從天而降的流星雨再度將洛克人等人炸離原地。多數成員因生命值被削減至零的關係,被迫離開電腦世界。少女不停將爆破性的能量往地面投擲,迫使眾人必須不停更換位置。轉眼間,現場只剩下洛克人、佛魯迪、布魯斯、闇夜人、結凍人與火花人六人了。
  星河依舊以呆滯的目光望著空中,這引來火花人的怒罵:「快清醒一點,小慧,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了!」
  但他的意識卻立即脫離了火花人,隻身往少女的方向而去。
  「喂,快回來啊,太危險了!」
  火花人在背後叫喊道,依然無法阻止星河的遠去。
  脫離與領航員間的同步,星河等同成為在電腦世界中的一道飄渺的虛像。
  他佇立於在空中載浮載沉的少女面前,揮舞著雙手。
  「小斐,是我啊,小斐!」他扯開喉嚨吶喊道,「你忘記我了嗎?」
  星河的這番舉止,確實讓少女的動作稍微遲疑了一會。
  但,那也只有一瞬間而已。
  耀眼的能量光再度從少女向上豎直的纖細食指上方亮起。
  身為旁觀者的熱斗知道,若被這道能量光炸飛,肯定不是好玩的。
  更遑論現在的星河已成為沒有領航員保護的單體意識了。
  一旦人類的意識在電腦世界受到傷害,等同於腦死。
  因此,就算星河不願意,熱斗也決定動起身……
  在能量光撞擊地表的那一剎那……
  他與洛克人一同衝上前去,撞開了星河的身姿。

  從天而降的能量光,將工廠電腦世界炸得粉碎。
  僅剩的領航員與操作者亦在這次的爆破中,被迫全部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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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宛如地獄的景象中,阿緹蜜絲孤身一人佇立於殘破不堪的電腦世界上方。
  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只能順著自己的潛意識隨意飄蕩。
  方才地面上的猴子的呼喚聲,確實讓少女的腦海中好像被喚起了什麼。
  但那道勃發的意識,馬上被生物晶片所釋出的鎮靜指令壓制過去。
  現在的她,再度恢復為毫無目標的朦朧面貌。
  她決定繼續往地面深處移動,尋找自己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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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待全員從電腦世界被趕出來後,所有的人蹲坐於地上鬆了口氣。
  原以為擊敗利卡爾所有事情就結束了,想不到突如其來的轉折,讓眾人完全摸不著頭緒。
  熱斗望向了周圍,記得剛抵達這間伺服室時,四周滿佈滾燙的熔岩,讓人退避三舍。但不知何時這些熔岩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一片冷色的機械牆面,讓熱斗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又走錯地方。
  在一片沉默中,熱斗聽見身後傳來了星河的呻吟聲:「小斐,怎麼會這樣……」
  他正雙手趴在地面上喃喃自語,顯然仍沉浸於剛才的震驚中尚未平復。
  熱斗能夠了解他的心情,假若剛才在電腦世界中,那名懸掛巨大背翼的少女真的是星河的妹妹,那麼星河會有如此心痛如絞的感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位居星河身旁的風痕似乎無法忍受,他一把掄起了星河的衣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他臉頰上揍了一拳,怒喝道:「不要一直鬼叫小斐了,你這樣子誰來拯救小斐啊!」
  看見這個情景,眾人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勸架:「快住手啊,風痕!」
  風痕並沒有繼續揮拳,因為光是一拳就足夠了。而被揍了一拳的星河也不打算爭辯什麼,他只是撫摸著隱隱作痛的臉頰,輕輕說了聲「對不起……」後,便不再說話了。
  眼看場面氣氛凝重,丁哥小心翼翼地開口說話:「話說回來……你們都不在意,利卡爾跑哪去了嗎?」
  經丁哥這麼一提,眾人這才想起這個首要任務。
  確實,本次任務欲擒拿的重大嫌犯-利卡爾在方才的轟炸中理應也受到同等傷害,他現在到底跑哪去了?熱斗再一次檢查PET內的情景,方才圓柱形金色屏障展開的地方,理所當然早已剩下一片廢墟,根本不見半點金色屏障的殘骸。
  按照利卡爾的能耐,或許他早已搶先一步溜之大吉也說不定,這意謂著小隊任務至此又得再從頭來過,這不禁讓熱斗為這不停重複的輪迴嘆了口氣。
  此時,熱斗發現在眾人身後的地面上,有一座突起的圓形鐵蓋,上面鑲嵌著外型狀似照相機快門光圈的閘門。看到這座閘門的位置,勾起了熱斗腦海中的一件事情。
  對了,剛才……

  『Dark Synchro chip, slot-in!』

  剛才利卡爾就是坐在這座閘門上的座椅,將黑暗晶片插入扶手插槽,隨後變形成FCR的姿態,與熱斗等人展開對決。
  他越過閘門,往伺服室的深處走去,曾在虛擬世界中看見……盛裝著佛魯迪軀體的大型實驗槽,如今在現實世界當然已經看不到,但是熱斗還是走到類似實驗槽的位置進行調查,不過什麼東西也沒有發現。
  「這座閘門,或許可以通往利卡爾現在所在位置吧!」
  炎山的嗓音自身後傳來,熱斗看見炎山正佇足於鐵蓋邊側,他已不知從哪找來一根鐵棍,將閘門以外力撬開。哐噹一響,一座深不見底的漆黑洞穴便顯現於閘門彼側。
  熱斗見狀,連忙奔了過去,與其他人一同望向洞穴的內部。「利卡爾乘坐的那張椅子,就是從這裡逃跑的?」
  此時,炎山抬首望向了熱斗,說道:「光,利卡爾就讓我們布魯斯小隊去追捕他,你趕快帶領其他人離開這裡吧!」
  「等一下,炎山!」發覺對方想逞英雄搶功勞,熱斗連忙按住他的肩膀抗議道,「要追捕利卡爾就一起去,為什麼我非得要先撤退呢?」
  「我們不能全部的人一起行動!」炎山以強硬的口氣反駁道,「別忘了,你的隊伍還有受傷的成員,卡琳卡與巴雷爾隊長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們必須有人負責將他們找回來才行。」
  「可、可是……」
  「我剛才已經收到通知!」炎山持續說道,「很快地,公務中心的救援直昇機就會抵達此處,善後小組將接管整座工廠的後續處理工作。即使利卡爾趁機逃離這艘方舟,也會立即被目前包圍這艘方舟的自衛隊擊落,他現在就如同甕中之鱉,根本不需要擔心,我們的任務已經到此結束了。」
  炎山提出的事實令熱斗無法繼續抗辯,他想起了卡琳卡隊長。儘管方才最終決戰時,卡琳卡的意識曾由外部暫時加入戰局,與所有小隊成員並肩作戰,但在利卡爾戰敗後,卡琳卡便一直處於斷訊狀態,讓熱斗有點掛心。表面上卡琳卡總是展露著堅強開朗的表情,或許實際情況並不樂觀也說不定。想到這點的熱斗,只得暫時聽從炎山的話語,先去尋找失散的成員。
  「好吧!」熱斗說道,「追捕利卡爾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炎山點了點頭,便率人縱身跳入眼前的漆黑洞穴中,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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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琳卡隊長!」
  沿著前來的道路而下,熱斗再度穿越蜿蜒的長廊與螺旋狀的階梯。儘管從他與卡琳卡道別至前往最終戰場間所走過的路只有一條,但在這期間工廠再度發生了地形錯置,眼前的地形已與記憶中不太相符。所幸跟在他身後的日暮已將工廠地形錯置模型建立於小隊雲端空間,並同步更新於所有成員的PET中,所以即使工廠地形再度發生變化,小隊成員理論上也不會再迷路。
  花了一番功夫鎖定前進路線,熱斗總算找到先前與卡琳卡道別的牆角。一名身穿漆黑緊身衣的金髮女性映入眼簾,她正倒臥於牆邊,凌亂前髮下的臉龐雖沾滿怵目驚心的血跡,但看起來就像只是沉睡般安祥。
  熱斗見狀,連忙奔了過去。
  此刻的他,心中還沒有太多特別的想法。畢竟在卡琳卡先前已與眾人並肩作戰的情況下,她的身體應該已沒什麼大礙才對。
  抱持如此樂觀的心情,他呼喚了一下隊長的姓名。
  「卡琳卡隊長!」
  ……卻沒有馬上得到回應。
  卡琳卡依舊如沉睡的美人般毫無動靜。
  這讓他感到些許困惑,他再次呼喚隊長的姓名。
  「卡琳卡隊長、卡琳卡隊長!」
  這回更是搖動卡琳卡的身體,但卡琳卡依舊不為所動。
  一股不詳的預感在熱斗的胸口浮現出來,位居他所持的兩台PET中的領航員亦產生了相同的不安。尤其是佛魯迪,即使他瞪大了雙眼、強裝著冷漠,心中卻是惶恐不已。
  卡琳卡……
  他不想讓自己再度被難以駕馭的情緒所吞噬,為了壓抑胸口蠢蠢欲動的燥熱,他強忍著顫抖,對熱斗沉聲說道:「光熱斗,你的身體暫時借我一下!」
  「欸?」聽聞這番話的熱斗最初不太懂其意,但他很快理解佛魯迪想做什麼。雖然反對,但在佛魯迪強烈要求下,他只好勉強同意。他開啟了PET完全同步模式,就像先前洛克人一度被星雲綁走時期,佛魯迪借用卡琳卡的身體毆打他一般,讓佛魯迪暫時接管他的身體自主權。
  接管熱斗身軀的佛魯迪,在確認自己意識來到現實世界後,立即伸手一把掄起卡琳卡的衣領,單手直接將她的身軀拉起,並怒吼道:「快醒過來啊,混蛋,妳在列車上說過的難道只是虛偽的話嗎?」
  佛魯迪如此粗魯的動作令身為身軀主人的熱斗捏了把冷汗。「佛、佛魯迪……」
  在旁人目光看來,此時掄起卡琳卡衣領的人並非佛魯迪,而是熱斗本人。看見熱斗如此粗魯地對待仍舊昏迷不醒的卡琳卡,布萊德公主連忙衝上前握住熱斗的手臂,阻止道:「快住手,熱斗!」
  布萊德公主的阻止,令佛魯迪的意識回到PET中,讓熱斗再度取回自己身軀的自主權。
  她以目光審視卡琳卡因黑色衣著而無法輕易辨識、卻滿佈鮮血的身軀,說道:「看來卡琳卡隊長受到很嚴重的傷,已進入休克狀態,隨便動她會很危險的,必須趕緊替她止血,並將她送到地面進行急救才行!」
  雖是這麼說,但是當布萊德公主觸碰了卡琳卡的身軀時,不禁變了臉色。卡琳卡的身軀雖然還有餘溫,但已經沒有呼吸,手臂更無脈搏,四肢已開始僵硬,儼然就是具空洞的軀殼。她將卡琳卡的身軀暫時放倒於地面,試圖對沉睡不醒的卡琳卡實行CPR(心肺復甦術),外加支援員攜帶的AED(自動體外心臟電擊去顫器)輔助,但無論試了幾次,情況依舊相同,完全沒有恢復生命的跡象。凝望著周圍絕望的面容,布萊德公主不得不懷抱著痛苦的心情,宣佈了她不願說出口的事實。
  「卡琳卡隊長她……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
  利卡爾從對外螢幕上發現了由炎山所帶領的布魯斯小隊的行動。
  此刻的他正身處於一座類似太空艙的祕密空間中,四周一片黑暗,僅有數道矩形螢幕與燈號如運轉的天體般環繞於四周。他將這座船艙稱之為「繭」,是即將乘坐諾亞方舟前向未來的重要器皿。按照他的規劃,當遠在衛星軌道上的「SLUR」與工廠系統達成連線後,這座「繭」將會沿著預藏的軌道脫離戰場,前向工廠底層的「方舟」,實行最後階段計劃。
  「那群蠢貨!」利卡爾以右臂支撐著臉頰,以慵懶的姿勢凝視著螢幕上顯示的景象,冷笑道,「以為我不會預測到你們的行動嗎?即使你們追上來,五尺厚的鐵牆也會將你們擋住,外加可將任何有機物完全切斷的雷射網,粉碎廢鐵專用的大型壓縮機,等在你們前方的恐怕只有生不如死的地獄。」
  感受著船艙外規律性的低頻機械運轉聲,利卡爾這回將雙臂向外展開,在空無一人的「繭」內放聲高笑:「這片宇宙的奧秘終將揭曉,你們這群螞蟻終究只有仰嘆神蹟的份,哇哈哈哈哈哈!」
  利卡爾的笑聲才持續了幾秒,他便發現螢幕上顯示出一道警告訊息。
  那是在他的計劃中,完全不可能出現的訊息。
  只見螢幕上以深紅字體寫著「Access Denied(拒絕存取)」。

--
  公務中心從小隊成員的回報得知目前戰場上的最新動態,包含了神秘少女的現身、利卡爾的遁逃,以及……卡琳卡隊長的現況。同在通訊網路上的炎山,雖正忙於追捕逃逸的利卡爾,仍因PET所傳來晴天霹靂的消息而停下腳步。
  「你、你說什麼!」他按住懸掛於耳邊,正與PET以藍牙相互連接的骨傳導微型耳機,喊道,「你說卡琳卡隊長……她……」
  公務中心全員亦陷入一片震愕的沉默中。透過小隊成員所攜帶的AED回傳的心律數值,以及PET攝影機影像,公務中心醫務組可從遠端即時了解傷患現況並下達急救指示,然而即使是集合國家菁英的醫療團隊,在確認遠端回傳的數值後,依然束手無策。卡琳卡的生命現象完全呈現毫無起伏的靜止狀態,已回天乏術。
  洛克人與佛魯迪圓睜雙眼,凝視著PET外絕望的景象。
  熱斗更是噙著淚水,乾燥的喉嚨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卡琳卡想必是在方才與眾人並肩作戰、擊敗利卡爾之後,在眾人還未察覺之時便嚥下最後一口氣。再往前推想,恐怕在卡琳卡與熱斗道別時她就已處於相當危險的狀態,當時在戰場上利卡爾刻意引誘佛魯迪走入瘋狂的話語,有部份或許也是實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太笨、太遲鈍的緣故。
  卡琳卡隊長,為什麼……要是那時候早一點對她急救的話……
  這股自責於心中浮現,不僅縈繞於熱斗心中,更在佛魯迪空洞的胸口逐漸擴大。

  然而,眾人無法沉浸於現場的哀傷太久。
  因為整座工廠緊接而至的震動,讓他們不得不連忙從悲傷的氣氛中抽離。
  公務中心亦於大型螢幕上觀測到相同的狀況……
  原本停靠於祖語百貨上空的巨大方舟,竟已開始傾斜。

--
  方舟開始傾斜的數分鐘前,小嘉正步行於一條寬約三尺的幽靜長廊上,沿著傾斜的地面朝著頂端前進。儘管因光線昏暗視線不良,她無法清楚辨識周圍地形,只能依循廊下的燈號而行,她依然可見船艙內部刻意以仿木製陶瓷建材裝潢而成的外貌,讓整艘方舟內部看起來真得像是《舊約聖經》中的先知諾亞帶領眾生航向新世界所乘坐的器皿。
  「亞美羅帕人在這方面特別講究呢!」在小嘉身旁的巴雷爾,以略顯感嘆的平緩嗓音說道,「因為基督教可是亞美羅帕最大宗的宗教,這樣的信徒也不少!」
  小嘉輕輕頷首,沒有回話。就在數分鐘前,兩人為作者送行後,開始步向聳立於半球形廣場邊陲的方舟。那是艘高約十尺,完全仿造《舊約聖經》敘述建造出來的巨大方舟,無論外表還是內部構造皆與《舊約聖經》敘述如出一轍。只有在接近方舟時,才能感受到方舟高度的雄偉。兩人在方舟周圍繞了一圈,找到開啟方舟入口的暗門與機關,順利進入了方舟內部。至於原先參與推理合戰的遮那並沒有跟上來,他們也不打算過問行蹤總是捉摸不透的遮那接下來的計劃為何。
  與外界轟鳴的機械運轉聲不同,方舟內部異常寧靜到彷彿是在月球表面。寧聽著自己與身旁兄長的腳步聲,小嘉的腦海也回到了方才與作者的推理合戰最後一回合,那時的遮那在四人所圍繞的全像螢幕上投出了最後一項證物。
  『借用地球上的三大民間雲端計算平台-Amazon Web Services、Microsoft Azure和Google Cloud作為節點,我們剛才已完成了可對心靈網路進行非破壞性入侵的雲端計算系統,並透過在上面執行的爬蟲程式,下載到相當可觀的巨量資料。這些資料的分析工作,就交由你們進行了!』
  遮那語畢,一份經高度壓縮的微型資料庫檔案,沿著「蒼刃」的刀身,準確射入了當時投影螢幕的暫存記憶體中,瞬間將記憶體大部份的空間佔滿。
  『這、這是?』小嘉看著共用區容量圓餅圖上幾乎被佔去98%的空間,試圖透過藍牙傳輸將資料下載到PET的記憶體中。但傳輸才剛開始,PET螢幕上很快跳出空間不足的警訊,遮那投出的證物竟然有3TB這麼大,不禁讓小嘉汗顏。『這檔案大小未免太可觀了吧!』
  『龐大才有其價值所在!』遮那瞇起雙眼,笑道,『因為這份資料裡面,可是蘊藏著現階段所有與心靈網路連線的靈長類腦電波資料!』
  『小嘉,這個拿去用吧!』巴雷爾從口袋中掏出一枚十元硬幣大小USB插件,說道,『這是附帶寬頻無線傳輸功能的微型外接NVMe固態硬碟(SSD),內含5TB的空間,足夠將所有資料下載下來!』
  接過巴雷爾提供的插件,小嘉將它插入PET前端的插槽,果然不花數秒鐘,資料便完全從投影區記憶體下載至微型固態硬碟中。
  看到兩人大費周章地準備儲存媒介來存放資料,Amory即使深感不妙,依然攤開雙手強裝面容嘲諷道:『哼,拿到那些資料又有何用處?心靈網路所匯集的不過是大量無意義的垃圾資料罷了,根本無法從中獲得什麼資訊!』
  『異議あり!』巴雷爾這回將雙手插腰,笑道,『這可真不像是你會說得話啊,Amory!』
  Amory聞言,伏案怒視著敵手,問道:『你、你說什麼!』
  『巨量資料雖然繁複且龐大,但只要搭配適合的資料探勘演算法,就算是雜訊也能挖掘出金礦來……當然也包含了剛才我們已爭辯許久的謎團!』巴雷爾說道,『小嘉,就讓他見識一下妳所挖掘到的真相吧!』
  小嘉沒有馬上回話,但是她能了解巴雷爾所言之意。透過心靈網路上流竄於各節點的資料,將能得知每個節點上的PET使用者是誰,進而可得知現在接受心靈伺服器認證的對象是何許人也。Amory想必也已察覺到這項事實,因此千方百計想阻止遮那投出這項證物。
  她從卡尼爾小隊的雲端硬碟中,下載了專門對巨量資料進行分析的商業智慧工具,再搭配光祐一朗先前公開於軟體版本控管平台-GitHub上的強音改善演算法(Forte Improvement Algorithm),將運算工作佈署於亞美羅帕國家實驗室的雲端計算平台,即可在短時間內找出隱藏於心靈網路節點內的潛在要因。
  頓時間,由全像呈現出來的視覺化網路結構在眾人中央的半空中,猶如萬紫千紅的花團般綻放開來。眼前所見,數以萬計……不,數以億計代表了現階段心靈網路所連接的PET與資料交換中心的龐大節點,以隨機產生的色澤擴散至整個空間各處。這片網路結構時而收縮、時而擴張、時而重組,顯然正透過演算法的運算進行不同程度的排列組合與模擬。
  『這就是演算法的奇蹟,資料探勘所創造的商業價值!』遮那笑道。
  小嘉凝視著眼前這由數學模型構成的絕妙景緻,完全不敢多嚥一口唾液。她心中深信著自己的答案絕對是正確的,假說自己的推理沒有錯的話,那麼由演算法計算出來的答案,想必也會是相同才對。
  然而,事實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演算法計算出來的答案不僅沒有出現她所預期的名字,反而掀開來了某個她先前從未想過的可能性。當年參與心靈網路建構計畫的科學家為光正與威利博士,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是這其中卻存在第三名可能人物。這、這不可能啊!推理到此處時,小嘉愣住了,為這不尋常的答案備感愕然。
  為了驗證這個答案的正確性,她反向對網路結構進行多次篩選,並特別對歷史資料與程式主體進行放大檢視,但所獲得的答案依然相同。
  瞧見小嘉那訝異至不敢置信的神情,Amory猶如覺悟般嘆了口氣。
  『妳……發現了嗎?』
  時間回到了現在,那時的答案與對白依然縈繞於胸口。
  即使還沒有與答案所代表的人物相見,她也已經知道眼前即將出現的人物是誰。
  抬首望去,長廊已至盡頭,抵達了相當於方舟駕駛艙的房間。
  在那間駕駛艙內部,那名人物似乎已在那等候多時。
  那名人物帶著一貫溫柔、悲傷卻又有點歉意的笑容,迎接兩人到來。
  沉默許久,小嘉的唇瓣微啟:

  「果然是妳……卡琳卡隊長!」

--
  阿緹蜜絲在地面發現感興趣的事物,那是在她被生物晶片所操控的思緒中,首次流竄過的嶄新串流。她飛向了滿目瘡痍的大地,俯視四周殘垣瓦礫,接著展開了身後的電子迴路圖騰,任憑猶如擴散的血管般的圖騰深入空間的各個角落,與這片電腦世界融為一體。
  頓時,大量的資料流入她的體內。她感受著電腦世界的脈動、結構甚至是原始碼,並從軟體層面滲透至硬體機構,沿著時間維度下鑽至整座工廠的根源。透過阿緹蜜絲後端支援的「SLUR」龐大演算資源,她對所能掌握的所有事物開始進行各項分析。
  最終,她在時間維度的深層找到了一項奇異的物體……
  那是一艘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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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4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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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2_LastMission039.exe Calinca

  卡琳卡.柯薩克,在少年遠去的腳步聲中憶起了過去。
  在這種關鍵時刻還陷入恍惚,雖有點可笑,但或許是知曉自己即將採取的行動,才讓那道原本因時光流逝而埋藏於腦海中的記憶,於此刻格外鮮明。
  她還記得,那是在她即將離開日本,出發前往亞美羅帕的時候。
  年幼無知的她,雖然並非無法接受父親的抉擇,卻怎麼樣都不能接受父親的想法。
  為何父親總是將所有心力投注於研究上,無論吃飯、睡覺都窩在研究室中,更總是對那面顯示著「那孩子」的螢幕微笑著,對於採取這項抉擇反倒只有一丁點的時間而已。
  如果年紀再稍微增長一點,她就會知道那時的父親早已沉陷於自己所造就的煎熬中。
  但年幼無知的她,卻沒有辦法想得這麼遠。

  爸爸一點都不愛我,只愛著佛魯迪!

  當時的自己,以這句話刺傷了父親。
  她深信這句任性的話語,可以讓父親回心轉意。
  然而,父親卻只是帶著蒼老卻溫柔的笑容,以寬厚的手掌心摸了摸她的頭。

  到那裡可要好好聽養父母的話喔!

  ……那時的父親是這麼說的。
  結果直到重返北海道前,她都沒有再跟父親說過話或見過面,連一次電話也沒有。
  兒時的自己總總不孝的行為,令現在的自己後悔不已。
  當時的父親,或許正因愛著她,才會採取如此痛苦的決定。
  遠離科學省,遠離日本,前往亞美羅帕……
  如此一來……才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女兒。
  讓她逃離過去的自己所犯下的過錯……

  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件事呢?

  卡琳卡的思緒重新回到了現實。
  她仰首望向工廠無機質的天花板,聆聽著耳邊持續轟鳴的機械運轉聲。
  在外部訊號的刺激下,她可以感覺到體內細胞已逐漸凋零……
  取而代之地是,另一道意識正逐漸成形。

  為了實現坎帕奈拉的願望,為了彌補那項過錯……
  她不得不捨棄過去的自己,採取行動。
  喬凡尼或許會為此恨她一輩子也說不定,全人類也會視她為罪人。
  即使如此,她還是要前向那個地方,願望實現的所在。
  這是為了……成就那孩子的幸福。

  她的步伐抵達了停靠方舟的港口,依循指示進入了那個地方。
  那是即將前向新世界的器皿,也是毀滅舊世界的業火。
  這塊地域寂靜得嚇人,使得正在港口上展開的那場決鬥聲響也十分清晰。
  很快地,那名曾是夥伴的少女就會抵達此處。
  但從那一刻起,她與那名少女將非昔日的夥伴,而是對峙的敵人。
  為了達成自身願望,即使撕破信賴關係也在所不惜。
  相對地,那名少女想必也有自身懷抱的信念。

  那名少女……小嘉在取得推理合戰的勝利後,面向了卡琳卡。
  她的臉上帶著理所當然的悲傷神情……
  並以沈痛的嗓音,對眼前的敵人釋出了第一支箭。

  「果然是妳……卡琳卡隊長!」

--
  航行於蒼色汪洋上的巨大方舟反射著豔陽光輝,再度開始移動。
  但這回鋼鐵巨塊並非沿XY軸平面筆直前進,反而降低了Z軸座標,依循G常數的拉扯,開始呈指數航線朝地面下滑。從大型螢幕上觀察到這個現象的眾人,不需前台操作員的回報,立即自動降低了喧鬧聲,睜大雙眼定睛注視著螢幕左上角的空間度量參數變化。
  「這是怎麼回事?」總監走到了大型螢幕下方,疾聲問道,「為什麼方舟開始向下移動了?是因為失去動力的關係嗎?」
  「目前還無法確定!」操作員回首答道,「但透過外部粗略斷層掃描,方舟機能一切正常,受到內部操控導致航向改變的可能性相當大!」
  「什、什麼!」總監瞪視著螢幕上所顯示的各項圖表與方舟剖面圖,持續追問道,「難道說利卡爾還在操控方舟嗎?但是星雲灰暗不是已經……」
  「總監!」另一名操作員的嗓音從操作台對側響起,「按照方舟現在的速度、下降角度、水平位移方位與引擎動力預測,它的撞擊路線已經計算出來了!」
  操作員雙手在鍵盤上飛快地移動,一張以電算市空照為背景的地形圖,隨即覆蓋在大型螢幕眾多圖表的最上層。螢幕上以一道棕色不規則形代表了方舟目前所在位置,一條由方舟延伸出去的紅色虛線則代表方舟按現在的速度移動,可能撞擊的地點。根據不同視角對城市三維模型進行翻轉,當總監看見虛線盡頭所指示的位置時,立即變了臉色。
  「那、那個位置是……」
  以紅點標示撞擊區域的位置,是中央省廳雲集的霞關官廳街。

--
  「什、什麼!」
  帶領布魯斯小隊追逐利卡爾的炎山,收到了公務中心對小隊全員報告的警訊。那是在他獲知卡琳卡隊長逝世厄訊的數分鐘後,地面的震動立即令他了解這艘鋼鐵巨塊發生了什麼事,隨後位居遠端公務中心的報告也只是印證了他的擔憂。
  『方舟已經開始傾斜,朝地表移動了!』貴船總監喊道,『按照它現在的方向與速度,十分鐘後就會撞擊千代田區.官廳街一帶,位居前端的科學省首當其衝。更糟糕的是……假設你們現在所在的工廠上真的存在核彈,核彈爆炸將會讓整座東京都……不,整片關東地區被輻射塵壟罩!』
  「等、等一下!」聽聞總監電話中的這一番話,特斯拉跳起腳來,尖聲插嘴道,「你說這座工廠內有核彈,這是怎麼回事?」
  「這說來話長,之後再解釋!」炎山簡略答道,要求旁人閉嘴。
  但特斯拉並不打算就此善罷甘休:「什麼之後再解釋,給本小姐說清楚,本小姐怎麼都不知道有這天大的事情!」
  此刻激動的不只有特斯拉而已,六尺玉也加入戰局:「喂喂,你們隱瞞真相也太過份了吧,要是核彈爆炸的話我們可是第一個被炸成煙火,先去跟老媽報到!」
  「什麼第一個!」特斯拉繼續火上加油,「本小姐看全日本一起陪葬呢!」
  「你們說的我都了解!」炎山舉起了雙手,試圖平息紛爭,「但是現況就是如此,我也無能為力,而我們現在的時間也只有十分鐘,必須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想辦法阻止這整座工廠與地表撞擊。」
  他將線上通訊的對象轉為熱斗,說道:「喂,光,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見螢幕上顯示出來的熱斗只是呆滯地望著某處,視線完全沒有與他對焦。這副模樣不禁令炎山勃然大怒,他皺起眉頭對著螢幕吼道:「光,這時候你還發什麼呆啊,你的身上現在可是背負著至少一千三百萬人的生命,要是方舟墜落地表,這個數字還會繼續攀升,根本沒時間讓你沉浸於無謂的悲傷中!」
  這番毫不留情的批判,立即引起熱斗抓起PET回罵道:「什麼無謂的悲傷,不要太過份了,現在的情況有多危急我當然了解。但是你說說看,我們要怎麼讓這座方舟停下來?難道是找到藏在某個地方的駕駛室嗎?要是有這麼容易的話利卡爾老早就把它炸掉了!」
  「光,你這麼快就放棄了嗎?這可跟我認識的光熱斗不一樣喔!」
  「少廢話,炎山,既然如此你想個好方法啊!」
  「熱斗,你快冷靜一點!」「你們兩個,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候了!」
  分屬兩地的小隊成員包圍著兩人,不停勸導,就連熱斗PET中的洛克人也加入勸架的行列中。要不是熱斗和炎山現在是透過PET互相通訊,否則兩人恐怕會真的打起架來。
  工廠再度產生一陣劇烈的晃動,讓眾人必須扶住牆面才不會摔倒。
  這陣搖晃讓眾人不需驚呼,也知道時間所剩無幾了。
  此時,在熱斗身旁的帶廣,打破了沉默。
  「各位,我有個方法!」

--
  卡琳卡隻身駐立於駕駛艙的深處,一片呈五公尺寬的曲面螢幕前方。
  此刻的她,雖外貌和衣著與幾小時前並無二致,但籠罩於她身上的奇妙光影與氣場,卻讓小嘉覺得距離她好遠。
  「你們果然來了!」卡琳卡放低了音調,輕聲對來訪者說道,「小嘉小姐、巴雷爾隊長!」
  吞了口唾液,小嘉正眼對向相距約兩公尺外,那始終帶著一抹深不可測的眼神與平穩笑靨的卡琳卡。縱使不願相信呈現於眼前的真相,但在胸口的痛楚以及所繼承遺志的摧動下,她仍知道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真是意想不到,卡琳卡隊長……」
  懷抱著痛苦的心緒,小嘉擲出了指證的箭矢。
  「……犯人竟然就是妳!」
  這番話確實令卡琳卡的笑顏稍微減退。
  即使如此,卡琳卡於周圍架起的防禦並未消失。
  「這話真有趣!」她搖了搖頭,「妳為什麼說我是犯人,我做了什麼事嗎?」
  「卡琳卡隊長……」遙望那架起的高牆,小嘉決定直接點破主題,「我們一直以為能夠通過心靈伺服器DNA認證的人選只有身為開發者的光正博士、威利博士,以及他們的後代光祐一朗博士、利卡爾博士與光熱斗而已,為此不停在這個邏輯死胡同中打轉,但事實並非如此!」停頓一會,小嘉繼續說道。「身為科學省黎明三巨頭之一的柯薩克博士,當年也參與了心靈網路的開發計劃,並在DNA認證系統中留下了屬於自己的基因序列,這些證物方才遮那先生都已提供給我們,並得到科學省與公務中心的證實……」
  小嘉的目光緊緊追蹤著卡琳卡蒼色眼眸中毫不動搖的瞳仁。
  「換言之,卡琳卡隊長……」她說道,「妳也是能夠通過心靈伺服DNA認證的人選之一,同時也是利卡爾博士的共犯!」
  射入卡琳卡心扉的箭矢,讓卡琳卡原先故作輕鬆的神情開始崩解。
  她的目光漸轉銳利,即使如此依舊不發一語,繼續聆聽對方的推理。
  「妳在方才名為愛爾蘭的CIA情報員四處屠殺小隊成員時,其實在腹部暗藏了一袋血液。雖說伊集院隊長原先的計劃是將愛爾蘭的手槍調包,好讓愛爾蘭誤以為被他殺害的小隊成員真的已經死亡。但是妳的手法更加高明,不僅騙過愛爾蘭,還騙過所有小隊成員。妳只要讓血液滲透至自己的服裝上,並且事先將妳和光熱斗的PET動點手腳,就可以矇騙過佛魯迪、光熱斗與洛克人的眼睛,讓他們誤以為妳受了重傷,找機會支開他們。為了避免事跡敗露,妳更是啟動了這座工廠的雷射陷阱,將倉皇逃逸的愛爾蘭殺害以湮滅人證,這一切都是為了掩蓋妳其實是星雲組織成員的身份!」小嘉特別在最後一句加重了力道,「打從一開始佛魯迪小隊就只是一場鬧劇,我們竟然都被妳的演技騙了!」
  最後一發推理箭矢,劃破空氣準確射中卡琳卡的胸口,令她的身姿因受力而向後傾倒,踉蹌退了幾步。在心鎖破碎的光跡中,她閉上了雙眼,稍稍吐了口氣後,終於開口說話。
  「真不愧是小嘉小姐,想像力真豐富!」卡琳卡聳了聳肩,瞳孔中的寒光射向對方,「可惜,妳的說法只能證明我嫌疑重大,卻無法證明我是否真的採取行動。我之所以會在這裡,只不過是在光熱斗與小佛前往最終戰場和利卡爾開戰後,我剛好從附近的密道發現這裡罷了,怎麼會反而被妳羅織為與利卡爾同流合污的犯人呢?」
  卡琳卡的反駁化作箭矢,迎面襲來,但這回接招的不是小嘉,而是在她身旁的巴雷爾:「卡琳卡隊長,妳剛才見到我們的時候,說過『你們果然來了』,對吧?」
  卡琳卡聞言,略展雙眉。
  「這就表示妳早已有所覺悟與我們一決勝負,在這個節骨眼就別繞圈子了!」巴雷爾語帶一絲諷意,說道,「這艘方舟究竟是做什麼用的,相信妳心知肚明,我們只要事後調查這整艘方舟的通訊記錄與架構,就可以明白心靈網路啟動時期負責提供DNA認證的對象是誰。」
  巴雷爾伸出右臂,以大動作劃過頂空後,指向對峙的敵人,將胸中的憤怒灌入吼聲:「所以光是妳在這裡,就足以證明妳不是清白的!」
  小嘉看見卡琳卡閉上了雙眼,像是陷入了沉思。即便如此,她還是決定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趁勝追擊:「這些證物若提交至國際法庭,將可成為妳與星雲同流合污的證明。即使部份證物可能無法完全被檢察官或審判長採信,我們依然可作為潛在目擊證人,在法庭上證明妳的犯行!」
  深吸了一口氣,小嘉讓自己的臉龐稍微從緊繃狀態中解放開來。她凝視著卡琳卡的身姿,停頓數秒,以強而有力的嗓音道出內心的期望:

  「卡琳卡隊長,自首吧!」

  這番話語果真令卡琳卡張開雙眼,瞳孔中閃露出訝異的色彩。
  即使那道目光一閃而逝,小嘉仍知道自己的話語稍微奏效了。
  「趁著犯下的錯誤還未到達無法收拾的地步之前,自首至少能減輕量刑!」
  見對方沒有回應,她再次以懇求的嗓音呼喚道:「拜託妳,卡琳卡隊長!」
  「………」
  歷經雖僅數秒卻有如百年般漫長的沉默,卡琳卡終於從被前額髮絲遮蔽的陰影中露出雙眸。
  有一瞬間,小嘉看見她的目光閃露出一道從未見過的悲傷,但那道悲傷馬上被另一層武裝所覆蓋。
  「沒有辦法了……」卡琳卡凝視著小嘉的雙眼,說道,「為了走到這一步並彌補我的過錯,我已經無法回頭了!」
  察覺到卡琳卡那彷彿被某種命運所制約的神情,小嘉縱使無法讀透她的心,她仍再次呼喚道:「卡琳卡隊長!」
  她想跨出步伐追上前去,卻被卡琳卡以手勢制止了。
  「小嘉小姐,妳剛才說過我假裝被愛爾蘭的槍擊中,是為了支開光熱斗與小佛,這個說法有點錯誤!」卡琳卡搖了搖頭,「相信你們剛才都已聽到其他小隊成員的報告了吧?其實在那個時間點我就已捨棄舊有的軀殼……現在的我,只不過是近似靈魂的存在罷了。」
  聽聞這番奇妙形容的當下,小嘉略微困惑,不知對方所言何意。
  正當她想說出「什麼?」之前,她發現了一件晴天霹靂的事實。
  因為駕駛艙內部光線昏暗的關係,她最初無法觀測得很仔細。
  但小嘉確實發現,卡琳卡的身姿呈現出某種異樣的質感。
  她在亞美羅帕國家實驗室中曾經觀摩過幾次這種現象的特性。
  那是類似電子資料於現實世界具現化時的虛擬元件材質。
  然而,那並非單純的電子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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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我有個方法!」
  聽聞帶廣的這番話語,正苦無對策的眾人紛紛將目光聚焦於他的身上。
  熱斗亦開口問道:「帶廣,你有方法?」
  「嗯!」帶廣點了點頭,「要在現實世界操控這座工廠或許不是那麼容易,但如果讓領航員或人類的意識從電腦世界與工廠系統同步,或許就能讓方舟回升至空中。」
  「讓領航員或人類的意識與工廠系統同步……」綠川思索一會,擊掌恍然大悟,「等等,你說得難道是類似完全同步的原理嗎?」
  「這方法還真是大膽呢!」丁哥揮舞著戰斧,問道,「但是,真的行得通嗎?」
  「這艘方舟保守估計長約兩百五十公尺,寬約一百公尺,要讓如此龐大的航空器飛行於空中,勢必需要相當大的動力與高度智慧化的資源管理系統!」帶廣說道,「因此,這艘方舟絕對擁有能與我們意識相容的對話橋樑,只要取得操縱權,就能驅動引擎改變航行方向,讓它不要撞向地面。就算沒有辦法如預想進行得那麼順利,也能拖延足夠時間,讓方舟迫降於臨近的東京灣。」
  但是,帶廣的這番想法馬上被PET彼側的炎山潑了個冷水。
  「沒用的!」他說道,「通常操作者之所以能與領航員進行完全同步,是因為PET事先設計好腦波接收裝置與相應的轉換機制,但電腦系統並沒有像這樣的輸入介面,再加上若系統外層已設定好多層防護,同步將難上加難,而且單憑人類或領航員想操控整個系統,對單體的負擔太大。」
  「那麼,請你們看一下電腦世界,那位少女的現況……」
  聽聞帶廣這麼一說,眾人紛紛拿起PET,透過遠端連線再度打開工廠電腦世界的畫面。自眾人的領航員被謎之少女炸出電腦世界後,眾人有好一陣子沒去觀察她的現況,此時的她不知何時已展開背後那大得嚇人的電子迴路圖騰,圖騰的外緣與電腦世界融為一體,看起來像是在吸取什麼東西。
  「那名少女……」茉莉花問道,「她是在幹什麼?」
  「看得出來的嘛!」日暮說道,「她可能是透過某種方式,正在與這座工廠的電腦系統聯繫的嘛。」
  「沒有錯!」帶廣頷首道,「假如我們能以那名少女作為輸入介面,或許真得能取得這座工廠的操控權!」
  「等、等一下!」星河聞聲抬起頭,以略為激動的口吻問道,「你說以小斐作為輸入介面,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帶廣凝望著星河的面容,縱使她沒有實際問過星河的背景,但也已從他人的轉述中得知他與妹妹的過去。「我們現在對於『小斐』為何會變成這樣,完全一無所知,但若要讓她與我們站在同一戰線……」帶廣對著星河說道,「星河君,只有你辦得到了!」
  「咦?」聽聞帶廣此言,星河的眼神投射出一絲困惑,「你說我……」
  「無論她是被什麼東西操控了,抑或她其實只是外貌與令妹相同、但內在完全不同的複製體,我們都需要你喚起她的記憶,讓她協助我們!」帶廣注視著星河的目光,在最後一刻由原先的銳利轉為溫柔,並振聲說道,「星河君,我想你也不希望永遠在原地踏步吧,與其後悔沒有出手,不如立即採取行動!」
  這番話令星河陷入了幾秒的沉默。
  確實,這項任務只有身為兄長的自己能夠做到,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全人類的未來掌握於自己身上,如此重負雖令星河心中畏懼不已,但他了解……這是自己應盡的責任,也是拯救小斐唯一的希望。如果五年前的那起事件之後,小斐其實沒有逝世,那麼這將是扭轉一切悲劇的機會。
  靜默一會,星河再度抬起了頭,這回他的雙眼燃起了決心。
  「我試試看!」
  他站起原本蹲下的身驅,從口袋中抽出了PET。
  但PET卻因一時手滑而掉落地板,讓他不得不再次彎下腰。
  不過在他身旁的風痕,已替他將PET撿了起來,並說道:
  「星河,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咦?」
  星河抬首望向風痕,他發現此時的風痕臉上已沒有剛才的憤怒。
  風痕的臉上正帶著一絲懷念的笑容,跟五年前一切悲劇尚未發生之時相仿的笑容。
  「無論那是不是小斐,我們都要拯救她!」
  「風痕……」
  「別再擺出這種訝異的神情了!」
  風痕用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現在可是我們出馬的時候了!」

  凝望著星河臉上那帶著些許不安的笑顏,熱斗猶如也被感染般會心一笑。
  他望向了仍沉睡於牆邊的卡琳卡……那可能已經不會再動的軀體。
  儘管心中仍舊溢滿悲傷,他知道此時應該做什麼。
  「卡琳卡隊長,我不會辜負妳的努力的……」
  他看了一眼PET中與他交換視線的洛克人。
  接著,他將目光移向了默聲不理人的佛魯迪,說道:
  「佛魯迪,你也要振作起來喔!」
  聽聞此話的佛魯迪,以兇惡的目光瞪了熱斗一眼。
  若是平時,熱斗可能會嚇得倒退三步。
  但此刻的他,鼓足勇氣正面迎接佛魯迪的目光。
  他以為佛魯迪會出聲拒絕,但對方發出的卻是完全相反的話語。
  「準備就緒就將我送到電腦世界吧!」佛魯迪說道,「光熱斗代理隊長!」
  「嗯!」熱斗大力頷首。
  如此應道後,他也跟上了眾人的腳步。

--
  小嘉在亞美羅帕國家實驗室中,曾經看過有關人類腦波數位化的研究。不同於透過腦機介面對大腦進行雙向溝通,讓電腦接管受測者的五感以達成虛擬實境的效果,腦波數位化旨在將受測者的人格意識完美複製於電腦世界中。縱使基於倫理道德,亞美羅帕立法禁止人民進行腦波數位化實驗,相關技術於檯面下實際已相當成熟,更重要的是先前利卡爾已向眾人展示了腦波數位化的成果。但是,卡琳卡的情況顯然不是那麼簡單,至少那是更加禁忌的學問。
  她注意到在卡琳卡的周圍,並不存在將電子資料投影至現實世界的全像投影機,這就表示卡琳卡的存在並非單純的電子資料,而是更加異質的存在。
  「巴雷爾隊長,小嘉小姐!」注意到兩人臉上顯露的訝異,卡琳卡以歡迎之勢張開了雙手,語帶玄機地問道,「你們知道,人死後會去哪裡嗎?」
  兩人聞言,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弔詭的問題。
  自知對方不會回答的卡琳卡,於是逕自說了下去。
  「這個問題雖然幾乎牽涉至哲學的層面,但部份科學家已藉由實驗證明,人死後的腦電波確實會離開軀體,猶如靈魂出竅般逸散至大氣中。」
  「卡琳卡隊長!」巴雷爾以試探性的口吻,問道,「難道妳……也像利卡爾一樣,透過功能性磁共振造影(fMRI)掃描大腦,將自身的意識複製至電腦世界成為網路領航員了?」
  「不,不完全相同!」卡琳卡搖首,「利卡爾僅是在電腦世界創造出一副與自身意識相仿的複製體,但我不一樣,我的存在必須付出自身的生命。」
  小嘉的思緒穿越了禁忌之門,這回她終於看透了眼前卡琳卡的異質存在所代表的涵義。曾經在國家實驗室獲取與此研究相關資訊的她,當時僅將它當作哲學或神怪論而未將它當一回事,然而此刻她不得不接受眼前這何等瘋狂的事實。
  「這、這怎麼可能呢!」小嘉面露詫異道,「卡琳卡隊長,難道說……你在被愛爾蘭追殺時,實際上暗藏了一把真槍在身上?不、不對……」由於過度的驚訝,小嘉都能感覺到自己有點口齒不清。「而是伊集院隊長將愛爾蘭的手槍調包時,其實漆彈內就已暗藏了一顆實彈,你只要算好愛爾蘭開槍的次數,讓自己準確被那發實彈射中……但、但是,這未免太瘋狂了!」
  但相較於小嘉的錯愕,卡琳卡的臉上反而只有風平浪靜的微笑。
  「妳的推理並沒有錯誤!」她笑道,「我的父親,過去也曾參與過心靈網路的研究,因此他知道如何開啟心靈網路的隱藏模式……」
  「隱藏模式?」
  「心靈網路的功能不僅止於將智慧生命體的大腦相連於一體,它的終極目標更是可將靈魂昇華為更高層次的境界……」卡琳卡說道,「我們人類的腦電波,蘊藏的資訊遠比人類在有限生命內所能理解的範圍還要豐富許多,腦電波記載著單一個體於時空面上不同維度的所有資訊。但是,僅利用功能性磁共振造影或經顱電磁掃描(TMS)大腦所創造的意識複製體,所能獲得的資訊僅為有限維度上的封閉子集,唯有付出自身生命,讓靈魂脫離軀殼這項牢籠,才有辦法讓意識集合處於永續循環的狀態。」
  卡琳卡的這番話,讓小嘉的腦海陷入難以形容的混亂中。
  她凝視著卡琳卡那完全不像玩笑、格外認真的神情,再度出聲確認。
  「卡琳卡隊長,妳到底……在說什麼?」
  似是早已預期對方的反應,卡琳卡輕笑了一聲。
  「這是我父親於隨手撰寫的筆記上所提出的假說,他利用這項假說延伸於人工智慧領域設計而成的演算法,創造出現代自律型網路領航員的雛型,但也因這項研究讓他遭逢被CIA羅織入獄與綁架的災厄……」她說道,「這項假說雖然不完全驗證過,但實踐的方法卻已被寫入當年停擺的心靈網路程式內,這都要拜當年一時興起的威利博士所賜。這個祕密,就連理當繼承心靈伺服器設計圖卻對破解DNA認證機制而頭痛不已的利卡爾也不知曉。」
  沉默幾許,巴雷爾終於聽出了卡琳卡的話語中所隱藏的意圖。
  「卡琳卡隊長!」他問道,「妳也和利卡爾一樣,試圖前往所謂的『迪歐世界』嗎?為了實踐這個目標,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聞言,小嘉吃驚地望向兄長的面容。
  就如同方才兄長指控作者為幕後黑手般,巴雷爾再度一針見血地道出驚人的事實。
  「哥哥……你說卡琳卡隊長的目的是……」
  小嘉望向對方,發現聽聞這番話的卡琳卡非但沒有反駁,表情反而寫著肯定。
  她不得不顫抖著嗓音,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番問話令卡琳卡閉上了雙眼,臉上顯露一絲苦澀。
  「妳說為什麼?」
  這道苦澀,既是悲傷,又是寂寞,充滿了難以度量的懊悔。
  「這是為了……償還過去愚昧無知的我,所犯下的罪孽。」
  「償還過去的……罪孽?」
  似是終於決心面對自己的過去般,卡琳卡抬首再度將目光投向了敵人。
  但這回展露的目光更加堅毅,所蘊藏的決心也更為難以動搖。
  「都是因為我,才讓一切事情走向瘋狂……讓小佛步上悲慘的命運……」她說道,「那孩子太痛苦了,縱使總是性格冷漠、脾氣暴躁,卻是個純真的孩子……我竟然讓這樣的孩子,因為我的連累而飽受命運的摧殘。」
  聆聽著卡琳卡這番充滿自責與悔恨的自白,小嘉縱使無法清楚理解其背後的真相,依然能稍微體會卡琳卡的真正動機。然而,身為事外者的她也知道卡琳卡此舉的後果將會是如何,那肯定是無法回頭的修羅之道。
  「但是,卡琳卡隊長……」小嘉喊道,「如果妳這樣一走了之,佛魯迪才會真的受到背叛呢!」
  「我不否認,或許他會為此恨我一輩子,但是……」她明快地答道,「當因果被改寫後,世界將以全新的面貌重新誕生,在這之前……只能對小佛先說聲抱歉……」
  「卡、卡琳卡隊長……」
  小嘉看見卡琳卡扭轉腰桿,背過了身,稍微向駕駛艙深處走了幾步。由於方才卡琳卡的身影擋住背景的關係,小嘉並沒有注意到駕駛艙內部的構造,但此時她發現在曲面螢幕的前方,設置了一台近似吧台的圓柱型裝置。
  卡琳卡在那台圓柱型裝置前停了下來,從上衣抽出了一枚略微面熟的物體,將其插入了圓柱型裝置透明上蓋內的插槽。仔細一瞧,小嘉發現卡琳卡所插入的物體,竟是她遠從亞美羅帕帶來,理應已交給公務中心保管的「光氏編譯器」。
  「那、那個是?」
  「光氏編譯器!」卡琳卡輕輕將黑色晶片外殼推入插槽內,說道,「十七年前,科學省內某位背叛父親的內奸,在『原型叛亂事件』爆發前夕將這項程式從資料庫內盜走,試圖向CIA交換情報。這項程式在海外流落了數十年,直到最近在FBI探員櫻井孝宏的追查下,才讓這項程式得以重見天日並透過妳帶回了日本。」
  光氏編譯器被植入圓柱型裝置後,數條電路狀的淡色刻紋猶如溢滿的泉水般,沿柱頂流瀉而下,覆蓋了整座圓柱型裝置的表面。凝望著這幅奇妙的景象,小嘉在困惑中不禁出了神,她看見整台圓柱型裝置隨後被吸入了地表,取而代之地是伴隨著規律性的轟鳴聲,整座駕駛艙的地表開始產生輕微的震動,原先卡琳卡背側黯淡無光的曲面螢幕,也跟著閃爍起高速捲動的終端機訊息。
  看見這個景象,小嘉心中浮現一股不詳的預感。
  「發、發生什麼事了?」她叫喊道,「卡琳卡隊長,妳做了什麼?」
  就連巴雷爾的臉上也顯露著憂慮,顯然此時所發生的是兩人皆未預期到的事情。
  「呵,看來連妳也不知道,光氏編譯器的用途……」卡琳卡答道,「光氏編譯器並非單純將心靈網路原始碼編譯為可執行用機械碼的轉換裝置,而是引導方舟的X光雷射依指定路徑射入心靈網路意識底層中心點的定位嚮導,確保被X光雷射擊中的時空區塊發生過載,進而產生扭曲,與次元夾縫中的『迪歐』相連!」
  隨著卡琳卡那瘋狂的話語猶如暴風般越趨強烈,在她身後曲面螢幕上的終端機訊息捲動速度亦到達極限,並開始蛻變為無法辨識其涵義的網狀幾何圖形。
  「但是,要讓X光雷射擁有充足的能量,就得吸取由核彈爆發所釋出的X射線才行。這項作法源自八十年代雷根總統的『星戰計劃』,亞美羅帕原先計劃將這項武器部署於衛星軌道上,利用X光雷射擊落蘇聯發射的導彈。雖然這項計劃因蘇聯解體而無疾而終,相關理論卻被應用於這艘方舟上,成為可與『迪歐』通訊的唯一橋樑。」
  「卡琳卡隊長!」思索至此,小嘉終於聽出了卡琳卡最終的意圖,進而吃了一驚,「難道妳……想啟動這艘方舟上的核彈,然後讓X光雷射發射出去?」
  卡琳卡並未以話語回答,但事實顯然是這樣沒錯。
  曲面螢幕在運算到達終點的最後一刻顯示出一幅熟悉的閃爍圖形,那是在核子動力設施壁面都會張貼,由三個扇葉組合而成的黃色輻射示警標示。下一秒,暗示某種危機即將發生的計時器便於螢幕一角開始倒數,不用任何一人解釋也知道,一旦那道數字歸零的一瞬間,發射迴路將會驅動暗藏於方舟某處發射井內的核彈,促使彈內的鈾235進入核分裂連鎖反應,最終在地表方圓數百公尺內產生近乎一萬多噸爆炸當量(TNT)的衝擊,重現廣島與長崎當年的地獄。這幅景象光是想像便讓人渾身顫慄,因此小嘉知道必須在這幅景象化為真實前阻止它發生。
  「快住手,卡琳卡隊長!」她吶喊道,這回終於不顧一切地邁出步伐,「如果妳啟動那個,在地表上數千萬人將會因此而死亡,妳承當得起這項責任嗎?」
  卡琳卡的動作確實稍微停頓一會,但也只有幾秒而已。
  「我的身上已沾滿鮮血……」她說道,「所以即使再承受數千萬人的詛咒,只要能達成理想也沒有關係……」
  卡琳卡臉上的神情,已由原先的寂渺化作不帶一絲感情的冷酷。
  小嘉深深體會,那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隊長了。
  現在的卡琳卡.柯薩克,只是即將毀滅人類,冷酷無情的殺手。
  即使過去友誼依然留存於胸,小嘉知道自己必須痛下決心斬了她。
  「卡琳卡隊長!」
  她聲嘶力竭地叫喊道,從腰間抽出了家傳鎮魔寶刀「菊千代」。
  但由「菊千代」的刀鋒射出的銀色弧光,卻被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扣下的扳機擋住。
  高速行進的子彈擦過小嘉的右頰,她驚訝地望向前方。
  她發現卡琳卡不知何時已抽出了一把克拉克式半自動手槍。
  瞄準她的槍口,正冒著一縷輕煙。
  那恐怕就是……卡琳卡製造自己的死亡,所使用的武器。

--
  「這是怎麼回事?」
  透過螢幕上顯示的資訊,利卡爾發現整座巨大方舟竟產生了意料之外的移動,不僅沒有持續待在祖語百貨上空,更開始朝下移動。這一切都是在以他為中心的「繭」與底層「方舟」連線權限被拒絕後發生,無論重試幾次情況依舊相同,他不禁往操作面板上奮力一搥,怒聲咆哮。
  「為、為什麼!為什麼權限被覆寫了……不、不可能,我的權限理應是最高的,沒有人能夠更動方舟的設定才對啊!」
  他正想往操作面板搥下第二拳時,擴音器竟響起了一道意外的嗓音……

  『蠢貨,任何事情皆有可能!』

  利卡爾聞聲,吃了一驚。
  他環顧四周,很快便發現螢幕上竟顯現出一幅來自外部連線的影像。
  那是一名與他有著非常相似臉部輪廓的老人。
  即使數年未見,利卡爾還是認出那名老人是誰。那是……
  「父、父親!」利卡爾驚聲叫喊道,「你、你……為什麼你會在……」
  父親.威利博士於螢幕上正以充滿怒意的目光瞪視著他。即使相隔一道螢幕,這道目光依然讓利卡爾打了個寒顫。「利卡爾啊!」威利以略帶嘲弄的口吻,說道,「你那雕蟲小技的權限設定已經被我覆寫了,現在的你是沒有辦法與『方舟』連線!」
  「你、你說什麼!」
  『這是為了防止你,繼續誤入歧途下去!』
  聽到這番話的利卡爾,心中不禁冒起一股怒火。
  「父親!」他在封閉的「繭」中怒吼道,「你總是想盡辦法阻撓我、羞辱我,即使在國際學會上也是一樣,完全不給我面子,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罷休!」
  面對兒子連番的怒吼,威利博士吸了一口氣,跟著出聲破口大罵。
  『你這低能的蠢貨,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吼道,『心靈伺服是我與某個又愛又恨的老友共同完成的研究結晶,豈能讓你拿來胡作非為,更何況是打開那扇絕對不能開啟的潘朵拉之門!』
  利卡爾亦不甘示弱地反駁道:「結果你還不是被那個老友背叛,被趕出科學省!」
  『住口,你這個恬不知恥的飯桶!』
  螢幕上的威利博士舉起拐杖,往地面用力一敲。
  這股力道,就連螢幕另一頭的利卡爾彷彿也感受得到。
  但這似乎不是幻覺,他發現四周環境突然產生異樣的變化,燈號也不尋常地閃爍。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環視四周,心中浮現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思索數秒,利卡爾了解發生了什麼事。他目前所在的「繭」,是被設計為引導「SLUR」與「方舟」連線的載體,其中也搭載了與心靈伺服同等的功能。然而現在,心靈伺服器向外發散的電波,竟反向射入了「繭」之中,將「繭」內部的駕駛員視為整片心靈網路唯一的節點。換言之,某一部份的演算資源將大量資料流送入「繭」之中的利卡爾大腦中,當利卡爾察覺情況不妙時,全身已被難以承受的麻痺所支配。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到底是……你想做……什麼……」
  彷彿有某種東西侵入大腦,將某種事物從大腦中抽離。
  仔細探究一會,利卡爾這才發現父親的意圖。
  「你、你想做什……住、住手……」
  『這台心靈伺服將會刺激你的記憶中樞,將你十多年內的記憶全部清除,讓你從零出發!』
  「我才……不要……你這……臭……老頭……」
  『利卡爾啊……』
  原本怒目注視著兒子的威利,不知何時,他的神情緩和了下來。
  他漆黑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早已消逝的慈愛,這讓利卡爾吃了一驚。
  『這是我對一直無法好好教育你所作的補償,將你重新引導回正道上……為惡的只要我一個人就好了,你不要跟我走上相同的路上。』
  「父親……」
  這是利卡爾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父親的話語……難道正代表他的父愛嗎?
  開、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承認這種事!但、但是……
  不論是愕然、不齒還是後悔……這一切的情緒……
  都隨著心靈伺服加大的電流……
  ……一起……被抹削成了空白。





本文初版完成於2016年02月25日左右
本文二版完成於2016年03月16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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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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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魯迪並沒有忘記事發前的過去。
  縱使在事發之後,他有數十年的時間都被仇恨所蒙蔽。
  但那段仍不知人間險惡的純真時光,至今依舊長存於腦海中。

  他在PET中閉上了雙眼,感受著某種不尋常的訊號源正在遠方發生。
  那並非過去於網路世界徘徊時,曾感受過的任何一種波動,
  而是足以撼動世界根源的強烈違和感。
  他以直覺感受得出……那道訊號源是他所認識的對象。
  甚至是……自己絕對難以面對的真相。
  這種與內心矛盾的畏懼,不禁讓他憶起了那遙遠的過去。

  在科學省內咨意妄為而惡名昭彰的他,因能力過於強大的關係,完全不把任何人與法規放在眼裡。依循自身喜好闖入各個名列最高機密的管制區,將所有狀似防火牆的保護措施完全擊破,為得是向其他科學家證明自身的能力,並為飽受排擠的開發者出一口氣。這樣的作法雖然反而令自己的開發者頭痛不已,但在強大的後盾下似乎總是能息事寧人,從未體會過後悔的他也就變本加厲,更加目中無人。
  偶爾,他曾探索到一些看起來非同小可的機密資料,並將其儲存至開發者的快取資料庫中,但以他當時的心智年齡而言,他沒辦法從這些機密資料中看出什麼端倪。有內奸正在科學省內竊取研究資料,將其散佈至海外,而海外的接收端正是亞美羅帕的CIA。即使發現了這項嚴重叛國的行為,他依舊只將它當作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而棄置一邊。

  「你是……吸血鬼先生嗎?」

  與那名女孩的相遇,確實為科學省內無聊的學習時光掀起了一絲漣漪。
  那名女孩毫不畏懼地與他攀談,這是在眾人對他避之唯恐不急的現狀下相當少見的事情。縱使相當煩人,但女孩溫柔、直率和大方的性格令他印象深刻。甚至當他犯錯時,那名女孩還會主動向開發者辯解,彷彿自己才是犯錯的當事人。如此過於良善的性格,偶爾還會讓他產生「她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的想法。
  曾經有一次,女孩因細故一時激動將裝載著他的PET丟了出去,讓他在機械可能損毀的雨中渡過了一夜,之後她才帶著毫無誠意的笑容將他撿了回去。他並未責怪她任性的舉動,但就是自那時開始,一切似乎產生了改變。
  一段微不足道的記憶片段進入了他的腦海中。他還記得在那之前的某天,女孩受人委託將一枚晶片插入了他的PET中,說是要修補PET韌體上的漏洞。不過那枚晶片根本沒有儲存半點資料,所以他也不知道女孩在玩什麼花樣。現在想起來,科學省內奸會有機會將機密資料傳送出去,或許就是利用那枚晶片內的木馬,再透過裝載他的PET唯一一次離開科學省的時機,將機密資料傳送至外應手中。因為這件事,造成了日後慘烈的連鎖反應。
  這件往事雖然並未完全從記憶體上抹除,但在內心被仇恨蒙蔽之後,多年來一直被他拋諸腦後。或許在潛意識中,他已漸漸發現事情的真相,但他總是選擇性地不去面對它。在如此不該受其它思緒干擾的緊要關頭,或許正因神經緊繃,這件事才會竄進了他的腦海中。
  想來不禁莞爾,或許就是始作俑者的她,反而成為與他密不可分的夥伴,然而他從未因為這件事情而責怪她或憎恨她,相反地,胸口的熱意讓他理解這名夥伴是不可或缺的對象。不過正因如此,現在的結果才更讓她心痛難耐。他沒辦法再繼續思考,因為他知道繼續鑽透下去,自己脆弱的心房可能又會被絕望所擊潰,就像先前好幾次一樣。無論如何都得將任務達成,如此一來才不會愧對於那位最重要的夥伴。心中雜亂無章的思緒,讓他不停地為自己的心房築起一道又一道的高牆,如此一來才能毫顧忌地面對外在的責任。

  「我是不會背叛你的,所以你就儘管依靠我吧!」

  那一天,在FBI網域的大門口。
  明明才是最需要被依靠的她,反而對他說出了這番話。
  這番強而有力,令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暖意的話語,至今仍響徹於心中。
  曾幾何時,這句話的末尾卻被換成了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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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舟目前已穿越多摩川上方,距離地表只剩兩千英呎!」
  坐鎮於公務中心,貴船總監寧聽著周圍不絕於耳的操作員報告聲與其餘公務員的吼叫,心中正與眾人處於相同的焦急下。方才公務中心曾有一瞬間因戰場上的小隊們擊敗頭號敵人-利卡爾而歡呼,如今竟再一度陷入絕望的氛圍,他不禁為情勢的多變與未即時採取對策備感挫折。
  「距離撞擊地表剩下六分鐘!」
  「難道不能要求航空自衛隊,以武力強制方舟轉向嗎?」
  「沒用的,方舟體積過大,現階段憑靠航空自衛隊的火力已經無法讓它轉向,即使轉向也只能讓方舟偏差數公尺而已,對城市造成的損害依舊未解!」
  「內閣總理大臣已前往地下碉堡避難,但千代田區還有六千名民眾尚未撤離,交通嚴重阻塞中,更有部份區域發生暴動,目前確認已有三十九人受傷!」
  「可惡,那些避難設施在緊急情況竟然完全派不上用場!」
  大型螢幕上,代表方舟現在所在位置的矩形標記正逐漸接近日本政經中心-官廳街中,一旦那艘巨大的飛行船撞上官廳街,不僅會令數萬名市民身亡,其後續影響更可能令日本政經體系崩毀,情況非同小可。
  「總監!」操作員再次喊道,「剛才的異常現象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由外部與方舟連線的加密訊號來自公用衛星軌道上的特殊頻段,據信那是亞美羅帕常用於軍事用途的格式,同時方舟電腦內亦出現等量的加密反應!」
  「加密反應?」總監問道,「你的意思是有來自亞美羅帕的外部訊號,剛才試圖與方舟聯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SLUR……』
  一道雄渾有力的嗓音自通訊系統中響起,頓時令現場一部份的吵雜聲消失。
  『那是亞美羅帕於數十年前「星戰計畫」中,發射至衛星軌道上的機密衛星,也是人類史上第一個太空軍事武器。』
  出現在螢幕上的是,剛才來電要求公務中心將方舟驅離祖語百貨上空的FBI探員-櫻井孝宏。
  『我們的CIA試圖利用SLUR從外部對方舟上的利卡爾發動攻擊,不過據我所知……剛才的結果似乎出乎CIA的意料呢。』
  櫻井孝宏於通訊系統中的嗓音,透出一抹嘆息似的苦笑,這讓貴船總監更為疑惑。
  「櫻井先生!」總監對大型螢幕踏前一步,抬首質問道,「你是說剛才貴國未經我國允許,便任意在我國領土範圍內使用衛星武器。即使《日美安保條約》中言明我國遭受武裝攻擊時,貴國駐軍可無條件協防,但直接對我國使用衛星武器也太過份了,更遑論那不知為何會出現在方舟上的核彈!」
  『您的指責敝人代表亞美羅帕坦然接受!』櫻井孝宏答道,『但這是我國特工的專斷獨行,總統小布先生也已在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
  「別再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了!」貴船總監駁斥道,「你可知再過幾十分鐘,方舟就會墜落地表,其掀起的暴風與核彈爆炸,將可能造成上千百萬人喪生,這還不包含輻射塵的後續影響,亞美羅帕難道沒記起二戰時期對廣島與長崎的傷害嗎?」
  櫻井孝宏沉默了一會,接著通訊系統中響起了另一道女性嗓音。
  那是櫻井孝宏的妻子,同為FBI探員的櫻井薰的聲音。
  『貴船總監,不知您是否還記得剛才利卡爾博士佔據通訊線路,對外演講的內容?』
  這番話令貴船總監大惑不解。「你說什麼?」
  『距今約四十年前,亞美羅帕與日本共同展開了一項機密計畫,為的是以「迪歐」為發信媒介,與地球外生命體進行友好交流!』櫻井薰說道,『這項計畫必備的四項要素便是:衛星軌道上的「SLUR」、科學省過去所研發的「心靈網路」、暗藏於「方舟」中的核彈與祖語百貨的「座標」,當這四項要素備齊時,即可開啟通往「迪歐世界」的孔道。』
  「迪歐世界?」貴船總監回想起方才利卡爾的演講中,確實有提到這個詞彙。即使如此,他依舊一頭霧水,「等一等,妳說得到底是……」
  但是,兩人並未給予貴船總監太多時間發問。
  『簡單來說,利卡爾博士就是為了實現這四項要素的連結,才主導這次事件!』櫻井薰說道,『為了要讓SLUR、方舟與祖語百貨所在地點達成三點共線,利卡爾才會驅使黑暗晶片工廠飛上空中,就連方舟落下也在利卡爾的計畫內……』
  『所以,要阻止最糟的情況發生……』櫻井孝宏意味深長地道出了下一句話,『就得將這三點共線的連結打斷,這是目前公務中心的各位能做到的其中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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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慧的意識透過完全同步再度來到了電腦世界。
  他注視著數十尺外的遠方,漆黑的少女正在殘垣瓦礫彼側的半空中,展開巨大的電子迴路圖騰,猶如里約熱內盧的基督像般平舉雙臂,任憑大量的資料流入自身中。由於少女太過專注的關係,她並未發現再度進入電腦世界的對象存在。少女的臉龐與星河的妹妹小斐極為相仿,無論是細節、神態還是姿體動作,完全如出一轍。那名少女真的是小斐嗎?就算是複製品也太過相像了吧。懷抱著各種複雜心緒的星河,握緊了右手側另一位人物的手掌,那是風痕。
  風痕以堅定的笑容對他點了點頭,隨即甩動右手的西洋大劍-雷格納洛克,使其發出機械性的啟動語音。
  《Ragnarok, get set!》
  一般人類與領航員進行完全同步時,操作者意識多是融合至領航員的體內,但此次戰鬥中,換由領航員的意識融合至身在電腦世界的操作者體內,致使外觀看來雖像人類以肉身戰鬥,實際上領航員的力量已潛藏於人類體內。這樣的作法是為了以視覺外觀喚起小斐的記憶,這是帶廣的作戰方針之一。
  「星河!」風痕定睛注視著遠方小斐的身影,輕聲說道,「等一下我負責進行防禦,你儘管往前衝吧!」
  「嗯!」星河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沉默了一會,星河再度開口。
  「風痕……學長,讓我們再次找回過去的時光吧!」
  語畢,兩人共同邁出了腳步,驅身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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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緹蜜絲的偵測網發現有不明物體正急速接近中,即使她有一半以上的演算資源正運用於與方舟系統同步上,她還是有足夠的餘韻可以從廣闊的電子迴路圖騰中調用攻擊用能源進行防禦。一道深紫色的光輝沿著圖騰上的網狀結構,流竄至阿緹蜜絲的斜上方同心圓,接著如子彈般彈射出去。最初只有一發,很快地第二、三發也跟著被發射出去,迅速飛向來襲者所在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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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網膜捕捉到紫色光輝的當下,風痕立即比星河更快一步,揮動右手如鋼板般的西洋大劍,一擊打飛了一發光彈,並透過左掌所張開的魔法陣,接連擋下剩餘的攻擊。由於敵方破壞力之大,風痕的防禦魔法陣兩三下便化為破碎的光點而逝,所幸風痕擁有足夠的魔力,要展開多少次魔法陣都不是問題。
  「風痕,謝謝你啦───」
  星河高喊道,運用火花人的力量於四周撐起了屬於自己的雷電防護罩,快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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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緹蜜絲再度進行一連串攻擊,將大量的雨點投射至敵人身上。
  這回她終於看清楚來襲的猴子的面貌,那是兩名不知死活的狂妄個體。當少年的身姿映入阿緹蜜絲眼簾時,她所具備的臉部辨識功能立即將所看見的個體臉部資料傳送至後端系統中,經搜索演算法對美軍建立的人員資料庫進行匹配後,迅速得到了兩名少年的身份資料。
  然而,當她的腦海接受到這兩份資料後,一道理當受邏輯所控制的情感卻開始燥動,令阿緹蜜絲陷入難以形容的不安中。為了平息這份不安,阿緹蜜絲再度加大了攻擊力道,致使無數光點猶如傾盆大雨般撞擊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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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痕────」
  瘋狂的箭雨令風痕即使展開再多魔法陣也無法招架,在破碎的魔力光中,身中數發光箭而停下了動作。
  星河見狀,不禁回首停下腳步。風痕連忙喝斥道:「不要回頭,快點前進……這種小傷不算什麼!」
  由於這是屬於虛擬性攻擊,風痕身上的光箭很快消失了蹤影,僅留下降低的生命值。
  「可惡!」風痕暗罵一聲,「再這樣下去沒辦法防禦,只好使出下一招了!」
  他將雷格納洛克變型成了衛星型態,將其瞄準向前。雖然衛星型態需經過繁複的準備工作才有辦法完全變型,但若從歷史記錄直接召喚,依然能將較低效能的版本迅速召喚出來。特別是在先前與星河的決戰中,已讓雷格納洛克累積了相當豐富的戰鬥資料。
  「Satellite APRICOT, set up.(『杏』衛星,啟動。)」
  《Divine Gate - Extension》
  猶如其名,由過去的「神聖」系列光束招式特化而成的巨大次元之扉自雷格納洛克衛星型態的前端展開,接著從門扉中迸射出無法計數的大量光跡,如同瘋狂的海嘯般直衝向前,與迎面而來的紫色光輝相互撞擊,進而引發炸裂視網膜的劇烈爆炸。
  位居爆炸中心不遠處的星河,因事先已展開了防護罩,可不受爆炸波及。雖說如此,超出他想像的強大攻擊力依然瞬間粉碎了他的防護罩,將他吹了老遠,剛好摔入了接近小斐數公尺的範圍內。
  「真是亂來的風痕啊……」
  星河撐起了幾乎瓦解的身體,望向前方不遠處的小斐。
  此時的小斐已降落至地表,無神的臉龐上更露出些許驚愕。
  即使只有一點感情變化,也足夠讓星河感動了。
  他扯開喉嚨,放聲大喊。
  「小斐──────────」
  有數秒的時間,小斐並沒有採取攻擊。
  或許她本身的力量並不具備近距離攻擊,抑或她的內心確實產生動搖了。
  星河正這麼想時……
  啪嗤一聲,一道光製的長槍刺穿了他的胸膛。
  突如其來的攻擊,隨即令星河身軀前傾,吐出了鮮血。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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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嘉看見握在卡琳卡手中的克拉克手槍,槍口正冒出火藥擊發後的硝煙。才在數秒前,從那把槍擊發出的子彈以劃破空氣的速度擦過自己的臉頰,雖僅削掉頰上幾公釐的皮質,留下一絲燥熱的痛楚,但稍一差池可能就會穿過頭顱令自己命喪黃泉。她驚訝地望著卡琳卡出乎意料的舉動,並非訝異於卡琳卡狠心的舉止,而是對於卡琳卡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備感愕然。
  「卡琳卡隊長!」小嘉稍稍放下了刀刃,問道,「妳這樣的身體……為什麼還能使用手槍?」
  相較之下,卡琳卡並未將瞄準他們的槍口移開。「裝載於次元產生器內的超導體本身具備固定磁場的功能,只要改變磁場內的作用力方向,即可隨心所欲控制物質位能,讓這把手槍就像被人握著一般扣下扳機!」她說道,「小嘉小姐、巴雷爾隊長,我不想傷害你們,所以請你們也不要阻撓我的計劃!」
  卡琳卡凝視著對峙的兩人,小嘉與巴雷爾亦凝視著卡琳卡。
  雙方維持著緊繃的沉默數秒,巴雷爾才開口說話:
  「妳說得對,卡琳卡隊長!」
  乍聽之下巴雷爾同意了卡琳卡的話語,但下一秒巴雷爾便從外套內側翻出了兩把烏茲衝鋒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卡琳卡的方向扣下扳機。金色彈焰以每秒十六發的射速在空氣中炸裂,將射程內所有物體完全射成蜂巢,就連原先在卡琳卡身後的曲面螢幕也轉瞬間形成破碎的殘骸。然而,即使被槍林彈雨洗禮,卡琳卡看起來似乎一點事也沒有,更正確地來說,子彈竟全部穿透了她的身軀,就如同只是穿越毫無形體的虛像般打中後方的壁面。
  「什麼?」看到這個情景,巴雷爾著實吃了一驚。
  但在巴雷爾思索的同時,卡琳卡已踩著輕盈的腳步飛快奔來,一腳往巴雷爾的方向踢了過去。所幸巴雷爾及時反應過來,連忙向後閃避對方的飛踢,並順勢給予對方一拳。然而,巴雷爾並沒有打到人,反而是對方的拳擊令巴雷爾踉蹌後退了幾步。
  小嘉見狀,連忙手持「菊千代」揮舞而去,銀色弧光劃過空氣,卻也被卡琳卡以奇異的格鬥術打飛數尺,讓小嘉頓時手無寸鐵。她瞪視著擺出格鬥架式的卡琳卡,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思索幾許,她才發現原來他們剛才的任何攻擊,完全穿透了卡琳卡的形體,然而卡琳卡的攻擊卻可以準確打中他們,形成了不平衡的劣勢。
  「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說過了嗎,小嘉小姐!」卡琳卡冷聲說道,「在這塊封閉磁場內的作用力皆由外部超導磁鐵所控制,我可以透過預先植入的演算法在空氣中自由模擬出拳擊的力道,相反地,你們的物理攻擊卻完全無法對無形物產生效用!」
  「這也太誇張了吧!」
  「只是,讓你們隨意破壞這邊的設備,我還是挺頭痛的……」她說道,「不好意思,我得封住你們的行動了!」
  卡琳卡彈指一聲,一道無形的障壁赫然顯現於兩人周圍,當兩人發覺時已經太遲了,無法由眼睛辨認的電磁力牆封閉了他們周圍所有去路,甚至是移動範圍。兩人身在面積保守估計約有5π的圓形牢籠中,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站在原地放眼望著前方。他們以雙手敲打著無形的鐵牆,巴雷爾甚至手持烏茲衝鋒槍轟擊前方的障壁,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將被電磁力緊緊封鎖的壁壘擊破。
  「卡琳卡.柯薩克!」巴雷爾在急躁中振聲怒吼道,「妳會後悔的!」
  聽聞此話的卡琳卡,只是輕輕回眸,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眼神後,再度步向了駕駛艙的操作台前。即使因曲面螢幕已被烏茲衝鋒槍打成碎塊,系統運作顯然沒有就此停止,發射井內的核彈依然會按照既定程序被引爆。除此之外,從方才到現在所經過的時間判斷,距離核彈爆發或方舟撞擊地表的時間點,只剩四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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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
  從PET上觀測到電腦世界狀態的眾人,不約而同發出叫喊聲。
  他們望向了現實世界的星河,在完全同步的痛覺轉移下,星河確實是按著胸口面露痛苦的神情,風痕更是於電腦世界收起衛星型態,準備加快腳步追上星河的身影。但是星河卻阻止了後援靠近,他的雙手緊握著貫穿胸口的長槍,泛著鮮血的嘴角揚起了笑容。
  「不要緊的,這種攻擊根本不算什麼……」
  儘管星河如此逞強,小斐在冰冷的表情下依然再度射出了三發長槍,分別刺穿了星河胸膛的其他部位。「咕哇!」即使如此,星河依然站直身體,沒有倒下,簡直就如同身中數箭依然屹立不搖的平安時代英豪武藏坊弁慶。看到這個情景,眾人無不捏了把冷汗。
  「星河……」
  「哼,這種痛怎麼能……」
  星河踩出了腳步,將滿腔沸騰的心緒與思念,隨著步伐化作音調。

  「怎麼能跟我過去五年來思念的痛楚相提並論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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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緹蜜絲觀測到敵人正朝自己急速接近,即使射出多少發光槍也沒有用。
  少年猶如無法抵擋的坦克般,突破重圍,直逼而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阿緹蜜絲的思緒因驚慌,漸漸產生了游離,掌控思緒的生物晶片亦因多執行緒運算達到最高點而瀕臨極限,開始於衛星儀表板上顯示多項「Runtime Error」訊息。生物晶片雖是由亞美羅帕境內最頂尖的IC設計公司所開發,再委任西鳳民國於瓊那的代工廠量產製造,其技術能力果然還是略遜一籌,敵不過人類的羈絆。
  生物晶片在過熱中送出的脈衝,逐漸被受體自主性的另一種思緒所覆蓋。
  那是五年前,潛藏於未被清除的潛意識中,受體原先具備的記憶。
  青澀的歲月、歡樂的校園、橙色的晚霞……
  紫色的光輝、鮮紅的血液……
  思念的片影……
  有某種事物正在碎裂,某種事物卻在重組。
  紛亂的情感徘徊於阿緹蜜絲的腦海中,令她的胸口充滿驚恐、喜悅與震撼。

  「小斐─────────────────────────────」

  少年震耳欲聾的呼喚聲與身體的碰撞,粉碎了阿緹蜜絲其中一部份的思緒,也令生物晶片正式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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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緊緊抱住了小斐柔軟、嬌小的身軀。
  最初小斐的身軀雖有些許抵抗,但很快便歸於平順。
  原先籠罩於小斐雙瞳的陰影,也逐漸恢復了光彩。
  她的唇瓣首次發出了聲音。
  那並非來自系統的機械語音,而是發自小斐內心的真實情感。

  「哥……哥?」

  聽聞了小斐這聲微弱的呼喚,令星河的心中更加激動,加大了抱緊小斐的力道。

  「哥……哥,是……你……嗎?」
  「是,當然是我!」

  星河喜形於色,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他再一次呼喊道:「小斐,我就是哥哥啊!」
  小斐面露一陣微笑,體會著兄長的溫暖。

  「太……好了……」

  她的身體隨即癱軟,閉上了雙眼。
  「小斐!」星河見狀,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連忙疾聲呼喚。
  不過看來,小斐只是睡著了。

--
  阿緹蜜絲……不,小斐的視界微微開啟。
  她看見一道身影正在她的面前,由模糊逐漸轉為清晰。
  那道身影有著一張略為熟悉的面容,小斐知道自己認識他。
  再稍微向記憶深處探尋,小斐想起了那道身影是誰。
  那是她最親近也是最喜歡的人。
  「哥……哥……」
  小斐輕聲呼喚出那道身影的名字。
  那道身影眼眶中的淚水,隨即滴落至小斐的臉頰上。
  看見這個情景,小斐不禁面露苦笑,伸出手指拭去兄長眼眶中的淚珠。
  「幹嘛哭了,真不像哥哥呢……」
  「有什麼關係呢!」星河揉了揉眼眶,努力將笑顏展現於臉上,「高興的時候就該笑,難過的時候就該流淚,當然也有相反的時候,這就是人之常情啊!」
  「說得真複雜,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
  小斐的臉上顯露著溫暖的笑容。
  「小斐……」風痕的身影自小斐的視界一角出現,他以嚴肅的神情問道,「妳還記得先前的事情嗎?」
  「咦,風痕學長?」看見風痕的身影,小斐的臉頰不知為何泛起一陣紅暈,不過她還是回答道,「嗯……有點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有天下午我們好像約好要去哪裡玩的樣子……話說這裡是哪裡呢?」
  小斐稍稍推開了星河,坐起身。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片滿目瘡痍的荒涼景象,不僅如此,這片景象給人的質感完全不像是現實世界。「這、這是……」
  某種事物似乎流入了小斐的腦海中,不論是悲傷還是恐懼的回憶,在一瞬間完全灌注至她虛擬結構的記憶體內。她轉過身,發現懸掛於半空中、原先在她背後的巨大電子迴路圖騰正閃耀著豔紫色的光輝。她再看了看自己身上奇怪的衣著與武裝,頓時,所有的記憶已自腦海中復甦。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斐抱住了頭,為這恐懼的記憶發出呻吟聲。
  星河見狀,連忙再度緊緊抱住了她。「小斐!」
  他試圖透過這個方法來承當小斐的痛苦。
  然而,即使如此還是無法讓她平靜下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發出比起之前更為痛苦的喊叫聲。
  有某種程序自她的大腦中開始運作,迅速攪動她腦海中的事物。
  身在旁側的星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持續緊抱著妹妹,深怕她再度從他身邊溜走。他看見原先懸掛於半空中、一度與小斐的身姿脫離的巨大電子迴路圖騰,有部份的光跡再度接回了小斐的背部,所經路線更爆發出了資料滿載的火花。
  「發、發生什麼事了?」
  佇立於一旁的風痕看見這怵目驚心的景象,也仰起首項,他發現原先就已覆蓋半面天空的巨大電子迴路圖騰,此刻更進一步擴大其範圍。光跡的觸角以指數分裂延伸至電腦世界的各個角落,就像密佈的蜘蛛網般幾乎將整個世界完全覆蓋。在這個情況下,理當身為電子迴路圖騰中控單元的小斐卻陷入了難以形容的失神狀態,換成由圖騰掌控她的思緒。
  「小斐、小斐!」
  星河持續呼叫著妹妹的名字,情急之下雖想直接將連接她背部的光跡連根拔起,雙手卻完全無法觸碰到光跡。他心急如焚、懼怕不已,無計可施之下只得繼續緊抱住小斐……無論如何只要在一起,就不怕任何事情發生了!懷抱著如此想法的他,決心以這個方法豁出去。
  似乎是受到電子迴路圖騰的侵蝕,整個世界的地面結構開始崩塌,下陷的地表碎裂成無法立足的空穴。星河與小斐雙雙跌落至腳下碎裂開來的巨大空穴中,即使如此,兩人依舊緊緊抱在一起,不肯分開。
  「星河──────────」
  風痕見狀,連忙透過闇夜人及時於背部裝備的噴射翼,以周圍石塊作為立足點,躍入深不見底的空穴中,試圖拉住兩人的手臂。但兩人的墜落速度還是太快,風痕完全跟不上他們的速度,只能讓三人持續受重力拉扯進入這座永無止盡的深淵中。
  「星河!小斐──────」
  風痕震聲叫喊,以目光捕捉幾乎快看不見蹤影的兩人身姿。
  這座空穴就如同重力場無限大的奇異點般,將進入的光線完全吞噬。
  風痕也感覺到原先於背部點燃的噴射翼,其推進能量在進入空穴中已漸漸消失。
  四周逐漸轉為令人懼怕的靜寂。
  或許再過不久,他就會如同其他被吸入的物體般,沉眠於這座行星墳場內。
  要死,就三個人一起死吧!
  有一瞬間,風痕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但是他馬上想起,他現在的這條生命是被誰拯救回來。
  只要希望還沒有完全熄滅,就絕對不能放棄希望。
  這可是現在他所拯救的那傢伙,先前傳達的信念啊!
  懷抱著如此希望的他,更加快了向下的衝力。
  此時,他發現深不見底的漆黑空穴,竟閃耀出電子迴路圖騰的光輝。
  整片大地被巨大的同心圓魔法陣,切割為不規則的碎塊,並呈現出了駭人的血色。
  彷彿有某種儀式,已被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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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與風痕於現實世界雙雙倒下,這是因為他們的意識在完全同步下過度融入電腦世界中,以致大腦失去了對身體的主控權。但眾人沒有太多時間關注他們兩人的狀況,因為緊接而至的某種異樣感覺,讓眾人陷入了難以形容的痛苦中。好像有某種不屬於自身的情感流入了大腦內,驚恐、憤怒、哀愁、絕望……各種負面情緒頓時湧入所有大腦構成的網路節點內,使得所有載體承受了前所未見的壓力。
  「這、這種感覺,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為什麼淚水會流個不停!」
  「好難受,心中為什麼會有這股怒氣?」
  「熱斗、熱斗!你不要緊吧,熱斗───」
  熱斗於頭痛欲裂下聽見了洛克人的呼喚聲,但他卻沒有辦法馬上回答洛克人,因為痛覺幾乎凌駕了他的語言能力,其他人想必也是如此。觀察此狀態的佛魯迪思索片刻,馬上了解現在現實世界的這種狀況是怎麼回事,其他人似乎也已有了相同的想法。
  這是心靈網路發送電波功率全開造成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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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身在方舟不同區域,原先正追逐利卡爾下落的布魯斯小隊也處於同等的痛楚下,不明原因的強大壓力湧入大腦內,令全員紛紛抱頭跪地。炎山馬上意會到設置於這座方舟某地的心靈伺服器對外訊號,此時被開啟至最大化了。先前或許因心靈網路電波還很微弱,全員並沒有什麼感覺,但在電波被轉為最高功率的情況下,就連小隊全員原先攜帶的磁鐵金屬礦也毫無用武之地。
  「布、布魯斯……」
  不需要炎山下達明確指示,布魯斯也了解現在該進行什麼動作。
  他立即由PET的無線網路進入工廠的電腦世界中,卻發現行進的路徑遭到截斷。原先連貫整艘方舟的工廠電腦各個區域竟已開始被關閉,當外部主機電源被關閉,內部網路將形成獨立的電腦世界。
  「系統正在關閉!」布魯斯回報道,「炎山主人,我有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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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懸浮於穹蒼的鋼鐵巨塊所發射出來的強烈電波,以方舟為中心,對方圓一百公里內所有可偵測到的PET進行無條件連線,當伺服器偵測到客戶端存在後,立即於PET作業系統背景啟動完全同步執行緒,開始強制讀取操作者的大腦資訊,令所有人的大腦被迫與心靈伺服器開設的網際網路相連。這無形的力場猶如瘟疫般,轉瞬間便將恐懼覆蓋至整座電算市甚至是東京都,再度為人世間帶來惡夢。
  梅兒、猛夫與小灸,即使已被安置於避難所,由外部入侵的電波仍讓他們和周圍的人一樣,陷入難以形容的痛楚中。他們知道這種感覺勢必是來自目前正於空中航行的方舟上的心靈伺服器,即使內心確實恐懼不已,他們打從心底深信著在方舟上奮戰的朋友們……一定能化解危機。
  身負重傷的祐一朗與春香,在危機發生前就已被轉移至臨時醫院中,即使相隔心靈伺服器電波發射中心稍遠,敏感的大腦依然能感受到流竄於空氣中的不協調感。心靈網路終究還是被起動了!原先竭盡全力阻止父親過去的研究結晶遭到濫用的他,最終還是無法阻止利卡爾讓心靈網路重現於世。然而,此刻的他對於利卡爾反倒不是抱持著悲傷或憤怒等情緒,而是懷抱著憐憫。對於這位誤入歧途的科學家,祐一朗打從心底期盼能將他再度拉回科學省一起共事。
  公務中心,與方舟上的戰士們同心奮戰的公務人員們,亦承受著不亞於電波中心的強大壓力。由於公務中心與小隊成員們隨時處於通訊狀態上,心靈網路的電波亦沿著通訊途徑抵達公務中心,形成了放大效應。即使公務中心具備全國最先進的反電波裝置,依然無法抵禦心靈網路電波以特殊途徑繞過指定頻率,成功入侵作戰指揮中心內。
  浦川家正處於安祥寧靜的環境中,即使他們與客人們一樣正承受著外部對大腦的壓力,他們依然處變不驚,盡力安撫旅館客人們恐慌的心情。祕境聖殿的聖者小夜曲,一如既往地打坐於聖殿最高點進行冥想。此時,他所擔憂的其實不是遠方的戰役,而是某位好友的決意。不需要通訊或以言語確認,他也能感受得到那位好友會採取這樣的行動並非無法預期。然而,事實終究走向此處,他不免為命運的玩笑感到些許哀傷。
  「卡琳卡小姐,如果這是您的決定,那我也只有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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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嘉與巴雷爾看見不可思議的情景正於眼前發生,他們看見原先方舟駕駛艙深處陰暗的背景,此時竟如剝落的六角形磁磚般,開始被另一幅景色所覆蓋。再仔細一看,他們發現呈現出金黃色數位質感的那幅景象,實際上是投影密度極高的全息影像,換言之現在全息影像正顯現出電腦世界的情景。但即使是電腦世界的景象,也說不上是正常。
  「這是怎麼回事?」小嘉喊道。
  他們看見在電腦世界中,一幅奇異的血色圖騰以幾近撕裂天空般的線條覆蓋了整片金黃色的背景。在圖騰的中心,一名頭頂著天使光環的人類少女懸浮於空中,雙臂展開,猶如聖者降臨般俯瞰著地表。正納悶著這名少女是何方神聖之時,他們看見卡琳卡已採取下一步動作。
  一顆高約兩公尺的鐵色卵狀裝置,此時從地面旋轉而出,聳立於駕駛艙的正中心,那個位置似乎就是方才卡琳卡植入「光氏編譯器」的地點。
  艙門一開,兩人赫見利卡爾就躺在座椅上,已經昏厥了過去。
  卡琳卡徒手將利卡爾從艙內拖了出來,自己則坐入了船艙內,讓艙門關上,整艘船再度恢復為原先鐵色卵狀的型態。即使巴雷爾與小嘉不知道卡琳卡的計劃細節,依然可看得出來卡琳卡搶了利卡爾的船艙,試圖透過利卡爾原先規劃好的道路實行自身目的。他們使勁敲打著阻擋住他們去路的隱形障壁,眼睜睜地看著乘載卡琳卡的鐵色卵狀船艙再度自轉被吸入了地面。
  「可惡,卡琳卡.柯薩克啊─────」
  巴雷爾再次使勁全力猛搥障壁一拳,這回拳擊的力道突然撲個空,被力道帶動的身體也因重心不穩而向前跌倒。兩人發現原先困住自己的電磁牆被解除了,但這似乎非自己將牆擊破,而是卡琳卡主動解除障壁的關係。
  他們看見原先反映電腦世界景象的全息影像已經消失,此時整座駕駛艙再度恢復為一片單調的基色。他們連忙奔到操作台前,試圖尋找解除核彈發射的方法,但眼前所見的操作面板除了幾個簡單的按鈕與指紋辨識區域外,根本不存在任何進階功能,顯然與核彈操作相關的面板早已因進入發射程序而被隱藏起來,只有透過隱藏指令才有辦法將面板再度呼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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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頂的血色光輝猶如瀑布般從上空而下,穿越以阿緹蜜絲的身份顯現於世的小斐身軀,再流竄至底部重力場塌陷的奇異點中心。作為資料流的中繼介面,小斐正承受著龐大的流量而發出痛苦的叫聲,身在一旁的星河卻完全束手無策,為此痛心不已。
  「哥、哥哥……救我……」
  妹妹的哀號聽在心底,讓星河更加焦急。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好像有某種能量以小斐作為輸出介面送至電腦世界底部。那麼,如果將這道資料流的傳輸中斷,是否就可以阻止能量持續輸出呢?
  心中浮現這種可能性的星河,立即不假思索地下降高度,讓火花人的發電機盔甲再度覆蓋於自身,將龐大的電量藉由探針雙臂往能量柱用力一擊,釋放出足以炸裂空氣的火花彈。然而,即使受到強烈的一擊,由小斐身上輸出的能量柱依舊紋風不動,完全未起任何效用。
  「可惡!」星河暗罵一聲。
  眼見此況,他決定採取最終手段。
  再度降低高度的他,增強自身防禦後闖入了能量柱直擊的範圍內,試圖直接以肉身中止能量傳輸。從後方跟上的風痕見狀,吃了一驚。「你在搞什麼鬼啊!」雖是這麼罵道,他還是跟著星河的身影闖入了能量柱照射的範圍,在強大的資料流沐浴下舉起了手中的巨劍「雷格納洛克」,迅速變形成衛星型態後瞄準地面,與星河一同奮戰。
  「只要我們兩人同心協力破壞底部的接收端,應該就有辦法將這道資料流中斷!」
  兩人相視頷首,紛紛將夾帶著雷電的櫻色壓縮魔力沿能量柱行進的路徑送至盡頭。第一次沒有反應,第二次也是如此,第三次兩人的攻擊終於在地表產生了些微爆炸,讓能量柱的強度稍微減弱。
  「太好了!」風痕出聲歡呼。
  雖然減弱的程度只佔總強度的0.5%,但已算是成功的一步了。
  不需交換意見,兩人再度將各自的武器瞄準了攻擊目標。
  在武器的前端,凝聚起耀眼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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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嘉抽出了PET,試圖尋找操作台上未被隱藏起來的外部連線插槽,看看是否能將領航員送入系統中解除核彈發射程序。但搜尋一會後,她發現面板上根本連個外部介面也沒有,更遑論是透過無線網路直接與系統連線。
  「沒有用的!」巴雷爾一邊掃視著面板上的按鈕,一邊說道,「八十年代設計的硬體介面根本無法與現代行動裝置相容,即使真的連上線了,軍用等級的防火牆也會將任何非法入侵完全封鎖,我想就算是我的卡尼爾也束手無策!」
  她看見兄長的目光,此時停留在方才就已檢查過很多遍的指紋掃描區上,似乎想到了什麼。「哥哥,怎麼了嗎?」小嘉出聲問道,但是對方並沒有馬上回答她的疑問,反而拋出了另一個話題。
  「小嘉!」巴雷爾說道,「妳知道亞美羅帕執行核彈發射程序,通常都需通過總統與國務卿雙方的指紋與安全密碼認證,確保發射命令並非在被脅迫的情況下發出;相反地,解除核彈發射程序也是如此。因此每當總統上任時,都需對總統與國務卿的生物特徵重新建檔一次,即使是這種老舊的系統,內建的認證機制也是來自相同的伺服器。」
  小嘉不了解巴雷爾此刻說出這番話有何用意,但從他凝視著指紋掃描區的目光看來,難道兄長期待著亞美羅帕總統會出現在此處,解除核彈發射程序嗎?但事情正如小嘉所猜測,一名人物此刻赫然現身於方舟駕駛艙的入口處,讓小嘉徹底吃了一驚。
  「但是也有特例啊,巴雷爾!」那名人物以蒼老的嗓音說道,「在核彈遭到誤觸動時,若總統或國務卿其中一人已遭遇不測,另一人可在取得國會全員同意的情況下暫時代理認證,執行核彈解除程序。」
  出現在該處的並非亞美羅帕總統,而是一名留著愛因斯坦髮型的年邁老人。即使她對這名老人並不熟悉,老人的外貌仍讓她想起了一位惡名昭彰的人物。
  「你、你是……」小嘉驚聲呼喊,「威利博士?」
  威利博士並未理會小嘉的訝音,而是將目光直接投向了較靠駕駛艙內側的巴雷爾。
  他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入房內,目光直視著巴雷爾的身姿。
  當他靠近巴雷爾時,更發出一絲嘲弄聲。
  「看來連你也遇上麻煩了!」
  巴雷爾並未回答威利博士的揶揄,自討沒趣的威利於是輕哼一聲,逕自走到了操作台前,將自己的指紋按壓在面板上的指紋掃描區。從旁觀看的小嘉並不知道威利博士在搞什麼花招,她看見一支視網膜掃描機自面板上升起,從中射出一道低密度的紅外線掃描威利的雙眼,接著視網膜掃描機再度縮回了面板內。
  不一會兒,威利離開了操作台前,再度拖著腳步走向駕駛艙門口。當他行經倒臥於牆邊的利卡爾身旁時,更以背對的姿態開口說道:「利卡爾就交給你善後了!」
  「嗯!」巴雷爾輕應一聲,便以沉默目送著威利博士離開。
  待威利博士的身姿完全消逝後,小嘉才將目光望向了兄長的身姿,臉上寫滿了困惑。
  「哥哥……為什麼?」
  但是,巴雷爾只是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多問。
  此時,她的餘光剛好掃到,在操作面板上原先代表核彈發射計數器的燈號,閃爍頻率開始增強。但那並非代表發射倒數時間加快,而是倒數時間已開始減緩,甚至即將停止。看到這個情景,她睜大了雙眼。她望向兄長面無表情的臉龐,再望向面板上的燈號,心中浮現了一個可能性。
  難道剛才威利博士的生物特徵認證,讓核彈發射程序中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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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光輝從上空直衝而下,強大的衝擊力猶如高壓水柱般正急速吞噬星河與風痕的身姿,讓他們的生命值急遽下降中,能夠發動攻擊的次數也所剩無幾了。作為資料中繼站的小斐,能夠感受到底下的兩位兄長目前正在努力的事情,儘管擔憂著他們,卻沒有辦法控制住從自身流出去的能量輸出頻率。
  「哥哥、風痕學長……」
  聽出小斐聲音中的不安,星河雖然沒辦法看見小斐的表情,依然以溫柔的嗓音向上喊道:「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救妳出來的!」
  只是,是否能三個人平安無事就不一定了。
  星河並未將這句話說出口,但還是被小斐感受到了。
  「哥哥、風痕學長……我不要你們其中一個人不見!」
  小斐的話語讓星河沒辦法繼續應答,因此換由風痕給予答覆。
  「小斐,我們會永遠守護著妳,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這個情況……」似是早已下定決心,風痕原先緊繃的語調在最後一刻流露出一絲溫柔,「妳……也要好好活下去!」
  這番話語徹底擊碎了小斐心中的希望,將不安化為真實。
  她在被資料流貫穿的痛楚中,以幾近哽咽的嗓音放聲吶喊。
  小斐的悲泣聽在心底,雖令兩人痛徹心扉,但懷抱著犧牲自我的決心的兩人,知道只有這麼做才能解救小斐。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展開行動之時……
  一道不屬於三人的嗓音,卻從上空傳來。

  「喂喂,我說你們,沒必要這樣當悲劇英雄啊!」

  兩人聞聲,紛紛抬起頭望向上方,赫見其他小隊成員竟也已跟了上來。
  眾人原先的計劃為,由星河與風痕負責令小斐回心轉意,透過小斐的力量取得整艘方舟的操控權後讓方舟重新回升於空中,但計劃終究趕不上出現的危機。
  「雖然因為心靈網路強大的電波干擾的關係,讓我們一度沒有辦法思考,但也因此讓我們的思緒能跨越物理的限制,達成毫無滯礙的心靈相通!」說起這話的是數字人,他的身影同時重疊著操作者日暮闇太郎的身姿。在他周圍的其他隊員,顯然也處於相同狀態。「我們現在都處於完全同步狀態,這似乎都要歸功於心靈網路的展開呢!」
  「現在的工作是要想辦法切斷這道巨型資料流與底部的連結吧!」洛克人與熱斗抬首望向從天頂流瀉而下,途經作為中間層的小斐與底部終點連結而成的龐大瀑布。
  「既然憑你們兩人的力量沒辦法將這道資料流切斷!」蟾蜍人與綠川說道。
  「就讓我們小隊成員同心協力將它切斷吧!」行星人喊道。
  眾人齊聲呼應,紛紛躍入了資料流直擊的範圍內。
  透過小隊成員間意識的聯繫,確實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力量,成功在小斐與底部終點間凝聚起一道強韌的金黃屏障。感受到這股堅不可摧的羈絆,小斐頭一次體會到這五年來哥哥的成長。哥哥已不再是那位總是不善社交、受人欺侮的可憐蟲了,現在的他反而凝聚起了龐大的友情之力。
  「各位!」洛克人與熱斗環視周圍的夥伴,振聲喊道,「讓我們一起將這股力量送到終點吧!」
  眾人相視頷首,以無形之臂互相連接,與外部心靈網路相抗形成了一道隸屬小隊成員的獨立心靈網路。金色的火苗於原先絕望的血色間被點燃,接著以指數等級逐漸擴大,最終形成了一片完全超越血色瀑布體積的巨大星系。
  在這片凝聚強大引力的螺旋光盤中,眾人紛紛舉起了自身的武器,瞄準正於最前端負責聚焦能量的洛克人,藉由洛克人靈魂共鳴的能力,這股力量將直送血色瀑布的終點,將地表上正吸取小斐力量的黑洞破壞掉,如果幸運的話更可逆向深入系統層掌控方舟的操作權,讓方舟重新回升於空中。
  雖然一切都是賭注,但是他們相信一定能取得勝機。
  在確認聚焦於自身的能量完全載入完畢後,洛克人扣下了扳機。
  朝著前方,射出了最後一發砲彈。

  「ROCK BU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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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靈網路強烈的電波送入了方圓一百公里內所有靈長類的大腦,尤以發射中心附近的接收單元承受最為劇烈,那幾乎可讓大腦細胞產生病變的強功率,令大腦完全無法多工處理身體其他部位回傳的訊號。強烈電波藉由PET腦波感測器入侵至內建的電腦世界,強制接管領航員的類神經網路輸出節點,令領航員也能感受到心靈網路上流竄的眾多意識。生命體於相連為一體的腦際網路上產生眾多情緒,有人高興,有人悲傷,有人樂觀,有人絕望……所有意識凝聚而成的總體意識,反映出的是最純粹的恐懼。
  在這片紛亂的雜訊中,佛魯迪猶如置身於一片純白的世界。大範圍的雜訊透過他自帶的濾波器被轉換為無聲波形,僅留下他所感興趣的幾道訊號。其中一道高頻訊號正以凌駕其他訊號強度的方式呼喚著他,他更可感受得到這股訊號傳達出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將其轉換為視覺可辨識的個體,佇立於眼前的是位令他意外的人物。
  那名人物正從淨白的背景遠端走來,如同踩踏於玻璃構成的地面般,發出清脆的步伐聲。看著那名人物的接近,他的心底也砰砰跳著。曾經有一段時間,他以為再也無法見到她,為此一度陷入絕望。事實上就連現在相遇是否為幻影,他也無法分辨。
  當她靠近到足夠近的距離時,佛魯迪終於喚出了她的名字。
  「卡琳卡……」
  聽聞對方的呼喚,卡琳卡輕輕露出一笑。
  「能夠以這樣的方式見面,還真是不可思議呢……」
  她就像是稀鬆平常般,打了聲招呼。
  凝望著卡琳卡的神情,佛魯迪一度以為自己仍置身於往日的夢幻中。
  他壓抑著心中激動的情緒,使勁表現地像是隨興附和著卡琳卡的話語:
  「是啊,自從在電算大學那次之後,就沒有過了呢!」
  明明一點都不想責罵她,但他還是打從心底出聲質問:
  「妳……為什麼要離開呢?」
  這番話,確實讓卡琳卡的笑顏稍微減退。
  她猶豫了一會,於臉上展露出略顯歉意的笑顏。
  「真是抱歉,小佛……」她說道,「我不是故意丟下你不管的!」
  「那麼……為什麼?」
  佛魯迪感覺到自己的嗓音都有點上揚了。
  或許在這不知是否為真實的意識世界中,才能展露出自己真正的情感。
  「我還有著……無論如何都想實現的願望!」
  卡琳卡以懷有深意的口吻,答道。
  這番話反讓佛魯迪更加疑惑了。
  「無論如何都想實現……的願望?」
  卡琳卡微微頷首,轉過了身。
  她並未正面答覆佛魯迪的疑惑,反而將話題引到了另一個方向上。
  「小佛,接下來我可能會有好一段時間無法跟你見面,當你知道真相後,可能也會恨我一輩子也說不定。即使如此,希望你能跟父親重修舊好,只要你能與父親和好,在這個世界我就心滿意足了。」
  「妳……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卡琳卡的嗓音虛無飄渺,彷彿隨時都會消失,這讓佛魯迪心底更加不安。
  即使這麼做可能會讓自己徹底絕望,他還是決心直接確認胸中的疑惑。
  「卡琳卡……」他鼓起勇氣,問道,「妳真的……已經死了嗎?」
  眼見卡琳卡沒有回應,佛魯迪繼續追問道,並將僅存的期望加入話語中:
  「那時我看到的屍體是假的,其實妳還活著,沒錯吧?」
  連番具祈願的詢問令卡琳卡再度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思索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歷經數秒,自知無法迴避這個問題的她,再度於臉上漾起了笑容,輕輕頷首。
  「不,是真的!」她承認道,「我確實……已經死了。」
  這番話確實給予了佛魯迪深深的重擊,讓他的眼神一度閃現絕望。
  了解佛魯迪心中感受的卡琳卡,知道這樣的反應是理所當然。
  「不要悲傷,小佛!」她笑道,「人總有一天都必須分離,縱使殘酷,卻是無法避免的事實。至少在有限的生命內,不要讓自己後悔了!」
  「什麼不要悲傷,到頭來妳還是……」佛魯迪激動地怒吼道。雖然以憤怒來掩飾自身的悲傷,但他感覺自己都快泣不成聲了,「說了這麼多好聽話,終究只是信口雌黃的騙子!」
  相較之下,卡琳卡卻僅以平穩溫和的表情,迎接著佛魯迪的怒氣。
  「我確實是騙子,為了達成目的可以將周圍的人騙得團團轉,但是……」卡琳卡說道,「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都必須去完成我們心中認為重要的事情,否則就失去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了。」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佛,現在的你無法理解也沒關係……」
  佛魯迪看見卡琳卡的身姿開始變化,由具體的形象漸漸轉為半透明,接著融入至背景色中。他連忙出手抓住了她,卻什麼也沒抓著,只攫取到無形的空氣。
  「卡琳卡!」
  直至卡琳卡的身姿完全消逝,他才聽見卡琳卡的最後一席話於空氣中響起。

  「……只是,希望你能原諒我的作為。」

  支撐世界的意識再度消散,讓佛魯迪的周圍恢復為一片雜亂無章的噪音。他在聽覺濾波器所創造的短暫寧靜中,思索著卡琳卡最後留下的話語,但無論再怎麼理性思考,都無法抵禦心中排山倒海的悲傷。頓時,他感覺到自己的內心被前所未有的空洞感覆蓋,不同於先前多次凌駕理性的瘋狂,這次的空洞感,猶如難以拔出的泥淖般,漸漸將他拉入了無止盡的深淵中。他頭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可在意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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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船總監注視著遠方的方舟正朝自己逼近。
  此刻的他,已離開了司令室的大型螢幕前方,正透過公務中心頂層的大型玻璃落地窗遠眺著即將帶來毀滅的方舟逼近的船影。儘管位居海軍港側的公務中心非方舟首當其衝的地點,但可能遭受波及的程度絕對不會亞於第一撞擊點的科學省。相較於前往地下碉堡避難,貴船總監與部份人員選擇在地面與戰場上的戰士們共存亡,親眼見證人類的未來。假使方舟最終仍無法被阻止,那也只能說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了。但即使這就是命運……總監在胸中如此下定決心,直到死為止依然要抬頭挺胸面對它。
  不過就在方舟接近地表僅數十公尺處,即將撞向官廳街建築群之際,這艘鋼鐵巨塊突然仰起船首,改變了方向。方舟越過了貴船總監等人的頂空,以下拋物線的軌跡開始向空中爬升。看見這個景象,貴船總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從PET中爆出的歡呼聲,證實了方舟確實已停止落下。
  「電、電算市終於避過了遭受撞擊的危機了嗎?」
  「對,沒有錯!」貴傳總監周圍的人員,喜形於色地向他答覆,「方舟終於再度回升,看來三聯隊他們成功了!」
  「好,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工作了!」貴船總監重新拿起了PET,向通訊線路上的人員們發號司令,「聯絡小隊成員,引導方舟降落於鄰近的東京灣,並加派醫護人員前往現場!」
  貴船總監再度望向了不遠處的科學省大樓。雖然科學省逃過了一劫,但原先設立於科學省大樓頂端,正高舉著地球儀的光正博士銅像,也因被方舟底部擦過化為一團碎片,這算是科學省唯一的損失吧。

--
  巴雷爾凝視著操作面板上的燈號,此時燈號已完全熄滅,正意味著核彈發射程序應該已經完全停止了。卡琳卡的幻影方才乘坐卵狀裝置旋轉至駕駛艙的底部,但在核彈已中止發射的情況下,她的計劃想必也已失敗,剩下的工作便是將她挖出來以釐清所有的謎團。
  「哥哥!」小嘉輕喚了一聲兄長,這才讓巴雷爾從短暫的沉思中回神過來。
  「啊啊……」他問道,「什麼事?」
  「方舟似乎已經停止落下了,剛才其他成員已傳來捷報了!」
  「嗯……」巴雷爾含糊地應了一聲,「了解。」
  小嘉凝視著兄長的表情。他看起來雖然沒特別高興的樣子,但從他已漸放鬆的臉部線條看來,顯然也已鬆了一口氣。此時,巴雷爾再度開口說話了。
  「小嘉!」他說道,「這次多虧妳的協助,才有辦法將任務完成。當初我相當反對妳加入小隊任務,但現在想想……要不是妳點醒我這愚笨的哥哥,否則任務早就失敗了。」
  巴雷爾的話語確實令小嘉略微訝異,不過她也不就此自滿。
  「我還有許多不成熟之處,以後還請巴雷爾上校多多指教了!」
  「呵……」
  巴雷爾輕笑一聲,以臉上的微笑代替回答。
  但就在此時,某種異樣的變化卻觸動了巴雷爾警覺的神經。
  他回首望向操作面板,赫然發現原先已靜止的燈號竟再度開始閃爍。
  外加四周再度響起的機械運轉聲,證實了他心中的恐懼。
  「哥、哥哥,這是?」
  就連小嘉似乎也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核彈發射程序,再度被啟動了。

  而且這次沒有倒數,而是直接進入發射階段。
  一瞬間,他們底部的地板開始塌陷,猶如血盆大口般顯露出一座巨大的空穴。
  空穴的彼側並非深不見底的黑暗,而是明亮的光輝。
  他們眨了眨眼睛,發現底部竟然就是電算市空照景色。
  但是他們完全沒有表露驚訝的餘韻,因為正拉扯著他們的重力,讓他們的身體反射性地警覺到自己面臨的危機。卡琳卡所乘坐的卵狀裝置「繭」脫離整艘鋼鐵巨塊後,他們所在的駕駛艙也跟著擺脫了束縛,落入地面。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在自己的身體即將落入都市叢林,被重力吞噬之際,巴雷爾的手臂及時抓住了方舟上仍能支撐兩人體重的艙門邊緣,另一隻手則抓住了正受重力作用而落入都市叢林的小嘉身影。他可以看見背景的電算市林立的高樓頂端,以及已脫離方舟、成為目視僅幾公分大小的「繭」。外部的狂風正吹襲著兩人,一旦從此處落下,想必會摔得粉身碎骨,連屍體都不一定找得到。
  在這個情形下,巴雷爾知道自己應當做什麼。

  「哥哥!」

  巴雷爾聽聞小嘉的呼喚聲從下方響起,他自己則使勁全力,將手臂另一端的妹妹透過離心力往上甩。這樣的作法確實令小嘉被甩上了方舟,但自己也因失去了抓取的定點,落入了都市叢林中,完全被重力掌握。
  他看見視野中正逐漸與自己拉開距離的小嘉,正於艙門邊緣放聲高喊,但採取這樣的抉擇他並不後悔。
  小嘉,活下去!
  以眼神傳達如此希望後,他張開了雙臂,如同擁抱重力般迎接自己的命運到來。

  「哥哥─────────────────────────」

  巨大的震波自核彈墜落的地點朝四面八方綻放開來,猶如排山倒海的浪潮般,夾雜著毀滅性的暴風與輻射線,將周圍有形物如切割豆腐般完全粉碎。身處於這座現代化都市的居民們,縱使大部分已被安排至避難設施,依然無法完全躲避過震波的襲擊。強烈的暴風湧入所有建築物甚至地下設施的縫隙,將脆弱的玻璃完全震碎,將象徵著人類文明的物體夷為平地。可笑的是,這陣帶來毀滅的暴風,正是人類的產物。
  公務中心的人員們,在大型螢幕上觀測到一朵猶如死神下凡般的蕈狀雲自電算市地平線上冉冉升起。那是在公務中心遭到徹底毀滅前所看到的景象,隨後劇烈的暴風便湧入司令室內,將內部設施化為了殘骸。

  曾經是日本科技重鎮的電算市,在這一刻化為了地獄。
  然而世界,仍舊依照既有的軌道不斷運行,永不間斷。





本文初版完成於2016年03月29日左右
本文二版完成於2016年04月12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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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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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4_Extinction.exe 絕跡

【電算新聞網報導】首都圈發生核彈爆炸事件

  東京都會區電算市中心於26日發生大規模爆炸,至少造成6260人身亡、3021人受傷與1412人失蹤,傷亡人數仍在統計中。事發當時,相當1萬5000噸TNT炸藥爆炸威力的震波擴及方圓5公里,對首都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多數建築被夷為平地,天皇所居住的皇居園林亦無法倖免,為日本本土自廣島與長崎原爆以來最嚴重的災害。事發前天皇一家人與八成民眾已被安排至避難設施,但仍有兩成民眾來不及趕往避難設施而遭受波及。根據調查,爆炸地點位居霞關官廳街上空160公尺處,原子力規制委員會於當地測得輻射線高達50西弗,證實爆炸原因為核彈爆發所致。現任內閣官房長官兼代理首相天王寺忠一朗於事發後緊急召開國家安全會議,將爆炸中心方圓20公里內列為第一級管制區,除加強調度救難人員進入現場並廣設緊急醫療中心與除污據點外,更統籌警力與自衛隊防範二次恐怖攻擊。目前尚未有任何組織承認犯下這起令人髮指的恐怖攻擊事件,但公安調查廳已鎖定黑暗晶片組織「星雲」為最大元兇,同時有目擊者指出,事發當時炸彈即為從黑暗晶片組織「星雲」所駕駛的飛船上落下。天王寺忠一朗於記者會上痛批造成此事的恐怖份子喪盡天良、泯滅人性,並誓言勢必會讓恐怖份子付出代價。亞美羅帕、夏羅、瓊那、西鳳民國、金格蘭與奶油島等國於今日發起祈福活動,悼念日本所發生的恐怖攻擊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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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這就是你的策略嗎,天王寺內閣?」
  一名留著中分灰髮、外型慓悍的內閣官員,於圍成橢圓狀的眾位官員間怒氣沖沖地站起身來,走上前指著內閣官房長官的鼻子咆哮道。這名官員的身材發福,滿面橫肉,散發出一股老練的政治家架式。仗著自身的權勢與經歷,他毫不介意地直接與官房長官當面對質。
  「你可知道發生什麼事?相當於1萬5000噸TNT炸藥的核彈就這樣在東京都上空爆炸,造成方圓5公里內完全被夷為平地,核彈爆發產生的輻射污染更要等鈾235的半衰期完全渡過後才會消失,在這期間整個首都完全變成與當年的廣島與長崎相同的地獄,造成這樣的結果皆是出自於你那愚蠢的計劃!」
  官員吼得口沫橫飛,但官房長官並不受制於對方兇惡的態勢,他將雙手放置於身後,以優雅的姿態答道:「別這麼說,吉野部長,您當初不也對我的策略投下贊成的一票嗎?儘管核彈爆發確實對我國的政經造成嚴重打擊,恐怕往後五十年日本的經濟將一落千丈,但我個人認為並不完全是個壞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剛才已收到來自瓊那的電話。這起核彈爆發事件意外在亞洲諸國產生了一股向心力,使得過去立場搖擺不定的中立國家,紛紛向我國靠攏。同情日本遭遇而對亞美羅帕產生反感的國家,正逐漸攀升中。」
  「哼,你難道是想說,核彈爆發對於日本反而是件好事?這種鬼話你還有臉說得出口?」
  「真是見外,吉野,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自二戰結束以來,日本因身為戰敗國,長年需對亞美羅帕為首的盟軍伏首稱臣,世人認為日本以亞美羅帕作為靠山達到了強盛的軍事能力,事實不然,我們大和民族七十年來一直活在西洋人威逼的屈辱中,外加駐日美軍多次於境內造成的犯罪行為,人民所凝聚的不滿情緒早已達到最高點,是時候讓日本脫離束縛了。」
  官房長官的一番話令吉野部長啞口無言,官房長官於是繼續說話。
  「同時,在未來的十年間,我有預感瓊那將成為超越昔日美蘇兩國的新興強國,統合亞洲諸國成為新的經濟集合體。相反地,昔日叱吒風雲的亞美羅帕與夏羅在這幾年恐怖攻擊的消耗戰,國力已大不如以前。日本在列強環伺下需尋找新的宿主,才有辦法持續活下去。」
  「你在說什麼笑話?假如是西鳳民國那種軟腳蝦也就罷了,瓊那可是世界上名列前茅對日本最不友善的國家之一,動不動拿日本於二戰時的作為大做文章,要和那種國家同盟根本是癡人說夢!」
  「真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出自於您口中。所謂的歷史情仇只不過是檯面上演給世人看的戲碼罷了,日本與瓊那的深交早已超過五十年,甚至連核彈發展技術也是由日本傳授給瓊那,否則憑藉瓊那怎麼可能獨立發展出核子技術。而現在,藉由這起事件作為開端,我認為我們已擁有足夠理由讓日本正式成為擁核國之一了。」
  「你、你這樣的想法根本是恐怖份子!」環視周圍會議桌前默不作聲的眾位官員,吉野咆哮道,「你們這群傢伙,不會說點話嗎?真沒想到人民竟然會選出像他這樣的內閣,真是日本的恥辱!」
  「真遺憾聽到你這麼說,只是……」
  官房長官打響一聲手指,兩名保全隨即佇立於吉野的身後。
  「你得先調查清楚,贊同哪一邊的人數比較多啊!」
  「你、你想幹什麼?」
  吉野怒瞪著身後的兩位保全以及眼前的官房長官。
  現場眾位官員非常清楚不停掙扎的吉野被拖離現場後的下場,但無人出聲表示意見。
  這是世人最後一次看見吉野部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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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火焰幾乎將大地完全焚燒殆盡,即使這幅景象僅存在於幻想,難以承受的高溫依舊持續侵蝕著感官,將五臟六腑甚至骨髓完全蒸發。在這股痛不欲生的灼熱中,熱斗只能不停揮舞著四肢、使勁掙扎著,任憑暴風改變自己的方位。自己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完全不知曉,只知道自己……說不定會死。身體的每一微米細胞融化為烈焰,成為輻射塵的一部分,為大地帶來災害。
  當他的意識回到現實時,他發現眼前的光景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一片米白色的輕鋼架格狀結構覆蓋了他的視野,縱橫鋼架間的空白處等距鑲嵌著方形LED燈管、通風口與火災警報器。這幅與夢境中的地獄差異過大的景象,讓熱斗彷彿置身於幻想世界中。
  這裡……是哪裡?
  他轉動首項,待模糊的視線稍微對焦後,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附帶鐵架的病床上,四周擺設著點滴架與各種醫療器材,稍距半公尺的兩側更陳列著不同張病床,上面皆躺著年紀與自己相仿、正沉睡中的病人。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這個疑惑再度於心中浮現。他以雙臂作為支撐點,想讓自己坐起身,但全身上下的骨架猶如向他抗議般,隨即產生幾近撕裂身體的劇痛。食道中又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反胃感,讓他的胸口萬分難受。
  「嗚……」
  好不容易讓自己坐起身後,他再次環視四周,這回他終於看清楚周圍的情景。他正身處於一間大型病房內,四周陳列滿數以百計張病床,每張床上皆躺著不同的病人,全部覆蓋著米黃色的被單,自己只是這幾張病床中的其中一位而已。
  這幅景象讓他心生不安,很想從這樣的景象中逃離。他稍微移動沈重的軀體,讓雙腳離開床緣,準備走下床,但他的雙腳才剛踩到地面,耳邊便響起了一名女性的嗓音:「請等一下,小朋友,在醫師同意前你不可以隨意離開病床!」
  「咦?」聽聞這番話,熱斗疑惑地望向發聲源,在他身旁的是一名身穿白袍的護士。她的臉上掛滿了超時工作的倦容,正不耐地瞪著熱斗。
  看見對方的目光,即使熱斗知道自己少說話為妙,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口問道:「請問……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我到底是……」
  護士直接從中打斷他的話語,命令道:「等醫師來了再說!」
  語畢,她換成走向另一張病床,留下一頭霧水的熱斗。
  「搞什麼啊……」他嘟囊道。
  此時,他的手指向旁邊摸索,在枕邊摸到了一塊塑膠硬物。
  「嗯?」
  往旁邊一看,他發現那是一台PET,而且就是自己的PET。
  腦海中某部份的記憶,於此刻復甦。
  那時他的PET雖被愛爾蘭踩壞,但通訊功能仍然堪用。
  「洛克人!」想起最重要夥伴的他,連忙抓起自己的PET,按下電源鈕,迫不及待地與最親愛的哥哥相見,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按下電源鈕後,PET卻沒任何反應。
  「咦?」
  再度按下第二次,情況依舊如此。
  「洛克人!洛克人!」
  他換成呼喚領航員的名字,想以聲控方式讓PET自動開啟。
  但無論呼喚多少次,並按下電源鈕,PET的螢幕依舊是暗的,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洛克人……」
  直到聲音沙啞了,他才接受了一件事實……PET可能故障了。
  只能等待爸爸來修復,這段時間暫時不能與洛克人相見了。
  一股落寞的心情於胸口中浮現。

  過了幾分鐘,一名醫師來為熱斗進行簡單的診療後,確認熱斗可自由下床活動。
  熱斗向醫師詢問了現在的情況,但醫師也以與護士同樣的態度,將他搪塞過去。
  所有的人都在忙於自己的工作,不肯回答熱斗心中的疑惑,這讓他更加焦慮。
  他決定自己下床,到處探險一下。

  四周的景象並沒有比被火焰包圍的地獄好過哪裡去。
  放眼望去,熱斗看見許多怵目驚心的景象。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有部份人包裹著繃帶,但有更多人因來不及包紮,傷口暴露於空氣中,全身上下紅腫焦黑,看起來慘不忍睹。能夠發出哀號聲的已算是精神不錯,但也有許多外表悽慘的病人已沈寂無聲。哀號、詛咒、憤怒與焦慮迴盪於耳邊,這是熱斗從未體會過的龐大壓力,遠比心靈網路傳達的負面情緒還要強烈,讓他更加快自己的腳步,逃離這片地獄。
  「這、這是怎麼回事……」
  走出大型病房,外面是川流不息的走廊。快步走動的醫護人員們正在談論某區病人的狀況,另一邊的醫護人員則向另一名醫師喊著某區的重症病患進入危急狀態中,無人理會在廊上走動的熱斗。走到鄰近的護理站,或攀上醫院的服務台詢問,但是都沒有人能夠給予熱斗更多現況的資訊。
  在他躺在醫院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記憶已有點模糊,只知道先前應該是在黑暗晶片組織「星雲」的方舟上。眾小隊成員同心協力阻止方舟墜落地表,但之後究竟是怎麼了,他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沿醫院不同廊道而行,他已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一個樓層,也不知道該如何走回剛才出發的大型病房。這裡的地形太像迷宮,簡直可媲美日賣電視台。就在他漫無目的地環視周圍之時,一個略顯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雖然那個人穿著與自己相同的病服,頭上半邊臉纏繞著繃帶,他還是認出那個人是誰。
  熱斗連忙快步走上前去,大聲喊道:「炎山!」
  對方看見熱斗的身影,也以平淡的嗓音打了聲招呼:「嗨!」
  「你也住進這家醫院了?」
  「嗯……」炎山微微頷首,「畢竟相同地域的傷患,都會被送到這座醫院來!」
  看見至少一名熟人的面容,讓熱斗稍微鬆了一口氣。
  雖然平常熱斗與炎山是互相對峙的勁敵,但此時沒有比遇見熟人還要更高興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炎山,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傷患?都沒有任何人可以向我解釋這一切!」
  聽聞這番話,炎山沉默了一會,向熱斗投射一道奇異的目光。
  熱斗不知道炎山這道目光有何涵義,但他知道他非問不可。
  良久,炎山才開口說道:「光,你都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炎山聞言,輕哼一聲。
  「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來吧!」
  熱斗不知道炎山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他只看見炎山頭也不回地轉過了身,開始朝某個地方前進。
  正想追問炎山到底想去哪裡時,他注意到對方的步伐有點遲緩,腳似乎受傷了。
  看見炎山那不示弱的表情,他決定還是乖乖保持沉默,等待對方自行公佈答案。

  醫院的箱型電梯隨時都被來往的人潮佔據,但兩人還是成功搶到一台空無一人的電梯。只見炎山進了電梯後,直接點選了樓層按鈕列中最上面的按鈕,讓電梯直接往最頂層的方向前進。叮聲一響,不需花費幾秒,電梯便抵達了最頂層。箱型電梯的對開式鐵門於兩人面前敞開,炎山帶領著熱斗走上人煙較稀少的頂層,但他似乎仍覺得爬得不夠高,沿著周圍的安全梯持續往上方移動。終於,兩人抵達了醫院最上層的電梯機房,只有在這個地方,才有辦法透過大型落地窗看見醫院外的情景。
  天空,正呈現著一片如同死灰般的陰暗色澤,很快烏雲將會遮蔽廣闊的穹蒼,為地面帶來豐沛的雨水。熱斗走到了大型落地窗邊,遠眺醫院外的城市遠景。只是,這片城市遠景於此刻散發出來的並非往日的祥和,反而瀰漫著一股異樣的不協調感。難以想像的殘破與空缺,覆蓋了原有科技的文明,如今呈現於熱斗前方的只剩層層灰色的石塊。
  「這、這是……」
  熱斗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景象,他甚至以為自己看見的只是幻影。
  炎山走到了熱斗的身旁,沉聲開口說話。
  「電算市,遭到核彈的襲擊了。」
  突如其來的話語,令熱斗吃驚地望向炎山。
  漆黑的雨,開始下了,為這悲傷的城市覆上更深一層的陰霾。
  「你、你說……核彈?」
  「嗯……」炎山微微頷首,「就是從我們所在的那艘方舟上掉落。」
  炎山轉過身,將目光投向了熱斗。
  「我們當時拼命尋找的那枚核彈,最終還是爆炸了!」炎山說道。即使他刻意保持平淡的嗓音,仍然無法隱藏住話語中的一絲落寞。「爆炸當量1萬5000噸、相當於60年前在廣島爆炸的『小男孩』,於距離地面160公尺處爆炸,核分裂所產生的高溫、輻射與衝擊波瞬間便將方圓5公里內的建築夷為平地,包含了科學省、公務中心與皇居……」
  熱斗的腦海中想像起爆炸當時的情景。即使他沒有親眼看到爆炸的現況,他仍能從腦海中模擬出那慘烈的地獄。曾經帶有眾多回憶的官廳街、科學省、水道局、海軍港與公務中心,甚至是秋原町……所有的一切,在地獄的業火吞噬下,轉瞬間化為灰燼。
  「我們當時所在的方舟雖僅距離爆炸地點80公尺,方舟堅硬的外殼讓我們逃過了一劫,但電算市的居民們就沒那麼幸運了……」炎山說道,「核彈爆炸造成了至少六千人喪生,三千多人受傷與一千多人失蹤,同時因為爆炸釋放的電磁脈衝影響,我的PET已經損毀無法開啟了。」
  炎山亮出了手中紅色外殼的PET。看見炎山的PET上那黯淡無光的螢幕與完全熄滅的燈號,熱斗想起了自己的PET似乎也處於相同的情況。
  「你的PET也是這樣子嗎?」
  「嗯!」炎山說道,「目前所有資源都被用於醫療救援上,我想暫時是沒有方法可以將PET修復了。」
  此時,熱斗突然想起了一件無比重要的事情。
  「對了!」熱斗按著炎山的雙肩,問道,「那麼爸爸和媽媽他們呢?還有梅兒、猛夫、小灸和真理子老師……他們沒事吧?」
  「放心吧!」甩開熱斗的雙臂,炎山答道,「光博士夫婦他們在核彈爆發之前,就已被安排至某處地下室避難,目前正在別棟醫院接受治療,至於你的朋友們我就不確定了……」
  炎山這語帶保留的說法,讓熱斗更為恐慌。
  「你說不確定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
  想到此處,熱斗連忙拔腿往安全梯的方向衝去,不理會炎山於後方的叫喊。他急速由安全梯而下直達一樓,衝出長廊,打算隻身去尋找親友們的下落。但是當他正準備離開一樓管制區時,卻被幾名醫護人員攔住。
  「請等一下,未經允許不可任意離開醫院!」
  兩名身穿白袍的醫護人員抓住了他,讓他掙扎更為劇烈。
  「放開我,我要去找梅兒他們!放開我───」
  熱斗厲聲吼叫,他聽見周圍傳來了醫護人員的交談聲。
  「B區有病患情緒失控,請求支援!」「快點為他注射5毫升的鎮定劑!」
  一支針筒刺入了他頸項的靜脈。
  在他意會過來之前,他的意識已被強烈的暈眩奪走。
  地獄的業火,再度開始燒灼他的夢境。

  這一切猶如回放的錄影帶般不斷重複。
  當熱斗的意識重新接回現實時,眼前又是相同陌生的天花板。
  只是這回,他的床位似乎跟原來不太一樣。
  「可惡……」
  他使勁移動身體,坐起身。
  雖才剛取回意識,但他沒有忘記剛才醫護人員所做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藥物影響的關係,他感覺到頭痛欲裂。
  「我說你啊……」
  炎山的嗓音,從他旁側響起。
  「……為何就不能安分一點呢?」
  回首一望,熱斗看見炎山就坐在病床旁的座椅上,一臉無奈地看著他。
  「我們都是受輻射污染的病患,必須待在隔離區中,避免讓污染的範圍持續擴大,這種道理你不懂嗎?」
  「你才是呢,炎山!」熱斗瞪視著炎山,幾乎將怒氣轉嫁到他身上,「即使發生了這種事,為什麼你還能這麼冷靜?難道你就沒有任何重要的人受傷或身亡嗎?」
  「不……」炎山緩聲答道,「就在幾天前,我已經獲知父親在輻射污染中往生,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任何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說什麼!」
  炎山突然其來的一番話,讓熱斗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聽說他當時正忙於引導市民進入避難設施中,因此正面承受核彈爆發時相當高劑量的輻射,能夠撐上一天已經是奇蹟中的奇蹟了。」
  熱斗想起了炎山的父親,就是過去在N1大賽時曾經見過面,那位不苟言笑的嚴肅大叔。
  雖然也僅見過一、兩次面,但得知那位大叔現在竟然已經不在人世,胸中不禁產生一陣沈痛。
  但比起這個,他更在乎的是眼前炎山異於常理的冷靜。
  「即使如此,為什麼你還……」
  「哼……」
  聞言,炎山發出一聲輕笑。
  他的目光亦浮現了一道不向命運妥協的堅毅。
  「因為我的心中,還抱持著希望!」
  「希望?」
  「父親在臨終前已經告訴過我了……」炎山說道,「悲傷是無意義的,就算世界上只剩一個人……也要盡全力活下去!」
  這番話,令熱斗無言以對了。
  他想起自己的雙親……雖然現在還沒有見到面,但至少確定他們應該是安全的。如果他們就像炎山的父母親一樣已經往生,自己是否擁有足夠的勇氣面對這一切呢?想到這裡,比起同情,熱斗更加佩服起炎山的堅強。
  此時,炎山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枚MicroSD記憶卡,遞給了熱斗。
  「光,前往北海道,去尋找柯薩克博士吧!」
  接過記憶卡的熱斗,臉上顯露疑惑的神情。
  他的茫然正如炎山所預料。
  「這枚記憶卡記載著卡琳卡隊長……不,坎帕奈拉的願望!」炎山說道,「帶著這枚記憶卡前往北海道,就能得知一切真相。」
  「坎帕奈拉……的願望?」熱斗問道,「等等,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炎山並未立即回答熱斗的問題。
  熱斗於是繼續追問道:「而且,要去北海道幹嘛不你自己去就好了?」
  「沒有辦法……」炎山凝視著熱斗的雙眼。有一瞬間,熱斗感覺到炎山的目光中似乎蘊藏著某種強大的覺悟與落寞。「我的時日不多了!」
  「時日不多……這是什麼意思?」
  炎山依舊未回答熱斗的問題,他只是催促道:
  「照我的話去做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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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熱斗在電視上聽見天皇對全體國民的演說,這是自1945年昭和天皇發表第二次世界大戰終戰詔書「玉音放送」以來,天皇首次以預錄影像發表重大訊息。在放送當日,所有病患與醫護人員全部聚到醫院少數的幾台電視前,一同聆聽天皇的演說,就連好奇心旺盛的熱斗也不例外。
  儘管在二戰結束1946年的「人間宣言」,天皇便失去神格化的存在與實際參政的權力,但天皇在日本神道教信仰社會中依然擁有相當崇高的地位。平常一般民眾相當難看見天皇的身姿,故當有機會能看見天皇的預錄影像時,眾人無不興致蓬勃。
  當抵達節目開始播放的時間時,熱斗從努力擠出的人潮縫隙中,看見遠方電視螢幕上顯示出一位西裝筆挺、頭髮灰白的老人,正襟危坐於一間相當傳統的和室內。這名年近耄耋之年的老人正是天皇,他的雙手拿著已備妥的演講稿,停頓數秒後便開始朗誦。
  『各位同胞們,就在數天以前,日本遭遇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最嚴重的災害,恐怖份子在我國領土內引爆核彈,造成首都圈嚴重的傷亡。至今實際的傷亡人數仍在統計中,政府單位已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進行搶救,海外援助亦已抵達日本,期望在黃金救難期間盡全力救出更多的人。為了各位國民的安全,在這段期間內請不要接近核彈爆發地點的東京都電算市,避免干擾救難行動或造成自身二次輻射污染。同時,政府已於線上設立輻射資訊網與國民安危追蹤系統,對於PET已損毀無法上網的民眾,可就近前往公務中心臨時設立的資訊站進行查閱。這起恐怖攻擊確實造成我們日本政經體制嚴重的打擊,但我們日本民族並不會就此向恐怖主義低頭,各位同胞在此刻才更應站起身來,表現日本民族的韌性。我代表政府向全體國民保證,勢必會保護所有國民的安全,並擊潰恐怖份子的陰謀。天佑日本,世界大同。』
  天皇清澈、親切且平易近人的嗓音直入每個遭逢災厄的國民心中,成為莫大的支持力。即使熱斗並不認識天皇,但聆聽著天皇的話語,他的內心彷彿也被治癒般漸漸安定了下來。他才稍微了解,在最艱困的時期,能夠安撫人心的領導者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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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位居亞美羅帕紐約的聯合國大會,因應日本東京所發生的核彈爆發事件,正召開一場緊急會議。各國特使聚集於圍繞著聯合國標誌的巨型環狀會議廳中,但會議甫開始不久,現場便陷入了責任歸屬的唇槍舌戰之中。
  「看看這個慘烈的現況,根據已公開的調查報告顯示,位於日本東京引爆的那顆核彈,它的鈾元素與當年亞美羅帕於廣島投下的『小男孩』成份一致,換言之那顆核彈就是來自亞美羅帕。亞美羅帕啊,你們總是威逼他國簽訂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結果自己竟然就在帶頭暗地違反規則。」
  「你這是毫無根據的中傷。那顆核彈是在冷戰時期,未受我國管制的情況下被恐怖份子攜出國內,我國對此一無所知。」
  「光以一無所知就想撇清一切責任嗎?所謂的恐怖份子難道不就來自你們亞美羅帕,而且即使你們所言屬實,核彈隨隨便便就可偷渡至國外,代表你們的管理失當。」
  「夏羅,你們可別把話說得那麼大聲,當年你們支持北朝鮮發展核武,造成今日的燙手山芋,你們不需付出一點責任嗎?」
  「夠了,肅靜,再這樣繼續爭論下去不是辦法!」主席台上的聯合國秘書長舉起法槌,輕敲幾下槌座以維持秩序,「這幾十年來,我們盡全力削減冷戰時期被過度發展出來的核彈,並規制各國進行核試爆,極力避免廣島與長崎的悲劇再度重演,但這樣的事件終究還是發生,或許我們該開始慎重考慮某些國家不斷提出的議題。」
  「主席,您的意思是?」
  「全面廢除並禁止各國持有核子武器,唯有終止這種恐怖的軍事平衡,相同的悲劇才會永遠不會發生。」
  一名特使聞言,立即站起身來大聲否決,其他好戰國特使亦加入附和中。
  「這種理想根本是癡人說夢,打從核武問世以來,核武便不可能從世界上消失。」
  「沒錯,核武的存在在於嚇阻敵國侵略,沒有核武作為威嚇的手段,根本不會有普世的和平,人類也將因恐怖組織的威脅而處於災難之中。」
  「胡說八道,正因為抱持這樣的想法,人類永遠沒辦法走向真正的和平,也終將於某一天毀滅自己。」
  此時,一名工作人員奔向位居台上的秘書長,向他耳語幾句,秘書長聞言後頓時臉色大變。其他國家特使也在同時間收到自己國內的通知,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現場隨即被一陣喧鬧的嗡鳴聲所覆蓋,讓秘書長不得不再次敲響三次法槌以維持秩序。
  「諸位,在這種時刻我不得不宣佈一件壞消息……」秘書長語重心長地說道,「就在剛才,有某個國家實行核試爆了!」
  此話一出,果然引起比方才還要更為劇烈的喧鬧聲。
  「你、你說什麼!」「在這種時刻實行核試爆,無疑是對全世界的挑釁!」「到底是哪一個國家如此囂張?難道又是北朝鮮嗎?」
  對於說出這項答案,秘書長顯得有點猶豫。他望向日本特使所在席位,但就連日本特使臉上也帶著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想你們不會想知道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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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幾天,熱斗被同意可暫時離開醫院的輻射管制區,前往室外,這是自核彈爆發之來熱斗首度接觸到外界的空氣。走出醫院仰望外界的晴空,一切與以往無異,但熱斗知道在這片晴空之下,自己所熟知的城市早已面目全非。走過距市中心25公里外的街道,此處因距爆炸中心稍遠,建築未受爆炸波及,公共設施也尚稱完善,但這些曾經帶著回憶的街景,如今已失去往日的生氣,再加上身邊無洛克人跟隨,讓他此刻感到格外淒涼。由於爆炸中心方圓20公里內目前為輻射管制區,非必要人員不可隨意進入,所以熱斗沒辦法回到科學省中,也無法打聽出父母所在的醫院位居何處。不過即使找到科學省,位居爆炸中心僅幾百公尺的那棟建築,想必也已被炸成了廢墟,到底有多少認識的親友生還,這是熱斗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再走過一條條淒涼的街道,與一個個惶恐的人們擦身而過,不知不覺熱斗已走到一處就連爆炸之前也顯得陌生的地方。他環顧四周,正思索著自己是否迷路時,他下意識地從口袋中掏出了PET按下按鈕,卻立即想起PET早已損壞,根本無法像過去一樣透過GPS查閱地圖,體認如此不方便性與孤獨感的他頓時嘆了口氣。
  洛克人……
  越是想起最親密的兄長與熟識的親友們,他的心底便越是難過。事實上在這數天內,他早已因無法得知親友的安危而不時處於焦躁的心情中,也被醫院打了好幾次鎮定劑,直到最近這幾天,他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一個月前他還曾參與共同討伐黑暗晶片組織「星雲」的小隊任務,如今那時的情景卻有如遙遠的夢幻般被現實所吞噬。到底這座城市為何會變成如此破敗的模樣,是「星雲」組織與利卡爾博士的傑作嗎?對此,炎山總是給予模稜兩可的答覆,所以熱斗即使在心中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卻仍沒辦法得到更進一步的證實。
  此時,遠眺前方街道的熱斗,忽然在視野中捕捉到一道略微熟悉的背影。
  「咦,那是?」
  那是一名身穿立領黑色學生制服的男學生,他那高䠷的身材與周圍所散發出某種歷經滄桑的氣氛,讓熱斗感覺到這個人有點似曾相識。再仔細回想,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曾在小隊任務期間某次的插曲,進而大吃一驚。他連忙奔了過去,追上那名人物。
  「佛魯迪!」
  熱斗劈頭便喊出那名人物的名字,那名人物也因此停下腳步,回首的眼神閃露些許訝異。但是當他看見來者為熱斗時,便再度將冷漠的面具戴回臉上,以不帶一絲感情的嗓音說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
  「別裝了,佛魯迪!」熱斗說道,「你先前也曾像這樣在現實世界到處行動,對吧?我記得你那時的裝扮!」(※詳見短篇集)
  此話一出,確實令佛魯迪百口莫辯了。
  過去,佛魯迪曾利用電算大學與才葉大學共同研發的特殊載具-Copyroid(複製實體),短暫來到現實世界,並且拜訪了光家,不過熱斗直至現在仍不知道那時佛魯迪用了什麼方法可以於現實世界實體化。只是比起這件事,現在的熱斗更關心的是眼前的情況。
  「你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嗎?他們都沒事吧?」
  佛魯迪聞言,背過了身,以不耐的口氣答道:「哼,其他人的死活關我何事,而且小隊任務已經結束,你最好滾遠點別再跟我見面了!」
  他的話語充滿排斥,甚至接近厭惡,完全沒有意願與熱斗對話。
  雖然佛魯迪的個性本來就是如此,但此刻似乎更加惡化。
  「對了,卡琳卡隊長……她在那之後究竟怎麼樣了?」
  曾與眾小隊成員英勇對抗利卡爾的卡琳卡,在眾人發現她的下落時,她已沒有生命跡象。那時的景象,至今仍烙印於熱斗的腦海內,甚至連熱斗現今仍不願相信卡琳卡隊長那時已經逝世了。
  這番話就如同觸動佛魯迪的敏感神經般,令他勃然大怒。
  他惡狠狠地瞪視著熱斗,反應激烈地怒吼道:「少廢話,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了!」
  「佛、佛魯迪……」
  佛魯迪兇惡至幾近駭人的態度,讓熱斗退步倒抽了口氣。
  儘管佛魯迪身為令人聞之色變的黑暗破壞神,但熱斗從未看過他的態度如此兇惡。熱斗知道這一切皆出於那名對佛魯迪而言極為重要的夥伴,因此此時更因鼓起勇氣,對佛魯迪提出要求。
  「佛魯迪……」熱斗拉住佛魯迪即將甩開他的腕部,喊道,「跟我一起前往北海道吧!」
  「你說……什麼?」
  佛魯迪於溢滿憤怒的目光中,閃露一絲困惑。
  但在他心頭浮起的情緒中,其實有更多的成份是對於這個地點被提出的訝異。
  「跟我一起前往北海道!」熱斗再次複述道,「聽說柯薩克博士現在就住在那裡,找到他一定能夠獲得一些答案!」
  「柯薩克……博士……」
  這番話,令佛魯迪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熱斗知道,只要是跟柯薩克博士有關的事情,佛魯迪再怎麼倔強勢必仍會有所猶豫。
  「拜託你,跟我一起去吧!」
  熱斗再次出聲央求。
  然而,事情終究不如熱斗所預期般順利。
  「不關我的事!」
  佛魯迪以冷漠的嗓音丟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邁開腳步。
  「佛魯迪───」
  任憑熱斗在他身後呼喊,他也不再回首。
  凝望著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熱斗直至口乾舌燥,才體認到短時間內可能無法讓佛魯迪改變心意。唯有時間才能療癒傷口……曾聽過隊長這麼說過的熱斗,只能希望這句話是對的。

--
  「北海道……是嗎?」
  待聽不見身後熱斗的呼喚聲後,佛魯迪才停下了腳步。
  仰起首項,凝望著廣闊的穹蒼,他的內心確實因熱斗方才的一席話而掀起了一絲漣漪。
  他還以為,他的內心已經不會有任何感覺,但此刻內心的熱意仍無比澎湃。
  「柯薩克博士……」
  這個名字被提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想起最後一次見到柯薩克博士的時候,似乎已經是一個月以前了。
  閉上雙眼,即使那時他故意躲得遠遠的,不與博士正面相見……
  那時的情景依然於腦海中,記憶猶新。

  『那麼,我走了,替我向佛魯迪那孩子問好吧。』

  一個月前,歷劫歸來的博士在FBI的建議下返回故鄉夏羅養病。
  臨行前,卡琳卡特別交待博士要好好注意身體健康,並保持聯絡。
  在那之後卡琳卡確實偶爾會與博士聯絡,但他自己卻完全沒有與博士見過面。
  歷經數週,他都不知道原來博士又回到了北海道……
  回到了這片明明帶給博士很多悲傷的土地。
  只是,跟當時的情況已不同。
  當時有卡琳卡在身邊,讓他可以無時無刻地耍任性。
  現在,痛徹心扉的悲傷只讓他完全無顏再度面對博士。
  這麼多年來,他完全沒有跟博士道過歉,只是不停犯下相同的過錯。
  種種的懊悔與慚愧,讓他的內心更加挫折。

  『我還沒有資格……與博士見面。』

  那時,當博士的背影消失在出境關卡後,他向卡琳卡如此回答道。
  即使是現今,他也認為自己完全沒有資格與博士相見。
  但就如同那時一樣,他的耳邊彷彿迴盪起她那溫柔的話語……

  『那麼,什麼時候……才算是有資格呢?』

  這個答案,或許永遠都無法回答她了。
  想到此處,胸口又是一陣難以忍受的揪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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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先前規定好的時間,熱斗再度回到了醫院。最初他雖與大部份人一樣被安排於大型病房內,但隨著可調度的資源越來越多,他在住院起的數天後便被轉移至個人病房內。原先打算走回自己病房的他,在走上階梯幾步後,突然想到了某件事,因此決定轉向炎山所在樓層,拜訪他一下。這幾天來,兩人雖並非完全處於融洽的關係,但炎山畢竟是醫院內熱斗唯一熟識的人,仍是相當好的說話對象。他走上比起自己病房所在樓層還要低兩層的三樓,穿越護理站,沿長廊拐彎走到炎山的病房前。跟自己的情況相同,炎山也從最初的大型病房被轉移至個人病房內,熱斗也已來過此處好多次。只是,當他抵達炎山的病房前,卻發現病房前的門牌已被抽換掉,內部的清潔人員正在整理床舖。
  「咦?」看到這個景象,讓熱斗略微困惑,「炎山那傢伙該不會出院了,竟然都不通知我一聲,真是不夠意思!」
  在心中如此埋怨的他,走到了護理站,向值班護士詢問了炎山的情況。第一位護士一問三不知,完全不知道炎山是誰,直到第二位護士從護理站內部走出來,才面色凝重地向熱斗傳達了一件晴天霹靂的消息。

  「伊集院炎山先生,在今天早上過世了。」

  「欸?」
  熱斗發愣了一會。他以為他所聽見的,只是一句玩笑話。
  但是,護士臉上無比認真的神情,讓他不得不開始接受這項事實的正確性。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妳……是在開玩笑的吧?」
  護士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熱斗,顯然早已習慣於處理這種場面。
  「這是事實!」她以不帶任何掩飾的口氣,直接說道,「伊集院先生在入院時所受輻射污染的程度便遠高於其他病患,能夠活到今天已經是奇蹟了。」
  「騙人……的吧……」
  在這之後,護士究竟說了什麼,熱斗都沒仔細在聽了。
  他無神地垂下了頭,注視著護理站蒼白的櫃台表面。
  有好一陣子處於難以思考的錯愕中。
  「炎山……他死了?這是……騙人的吧……」
  曾經是熱斗最強勁的競爭對手,總是高傲自大的他……
  怎麼可能就這樣失去了生命,離開人世?
  他想起在數天前,炎山還曾經以冷靜的面容向他解釋了這座城市的現況。
  不僅出聲安撫正煩躁不安的他,更將唯一的希望託付給了他。
  提起僅剩的親人已逝世時,炎山更展露出凌駕於自己的堅強。
  那傢伙……那樣子的他,怎麼可能……
  『我的時日不多了。』
  想起炎山從一開始就已暗示過他,熱斗不禁為自己的遲鈍痛恨不已。
  那傢伙……早就知道自己的終點。
  因此直到生命結束為止,也要達成自己的使命嗎?

  「可惡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覺,他已抵達空無一人的頂樓。
  雙手按壓著地面,痛哭失聲。
  雖然炎山不算關係非常親密的朋友,但源源不絕的悲傷依然從他的心底深處不斷湧出。
  他從未經歷過親友的死亡,也從未體會過如此撕心裂肺的打擊。
  這個世界究竟會變得如何,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完全無法掌握。
  他只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堅強地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洛克人、炎山……還有大家……無法相見的親友們……
  所有的一切,到底會變得怎麼樣呢?
  他茫然注視著幾近毀滅的城市遠景。
  就在此時,他的耳邊竟聽見了洛克人的嗓音。

  『這麼愛哭,可不像是熱斗喲!』

  他抬起首項,看見洛克人正以等高的身姿,如同安撫著親弟弟般,凝望著他。
  這個景象不禁令他吃了一驚,連忙望向手邊的PET,卻發現PET依舊處於損毀狀態。

  「我所知道的熱斗,可是無時無刻都展露著堅強的意志力……
   以及,擁有著總是讓我頭痛不已的樂觀呢!」

  洛克人以溫柔的嗓音,對他說道。
  他無法確定那是幻影,還是實際存在的影像。
  但此時此刻,洛克人確實站在他的面前,對他露出微笑。

  「彩斗哥哥……」

  熱斗呼喚出洛克人真正的名字。
  那是只有在緊要關頭,才會脫口而出的魔法詞彙。

  「去吧,熱斗!」
  洛克人輕聲催促道。
  「去尋找佛魯迪,前往北海道吧!
   這不是炎山臨終前交付給你的任務嗎?」

  佛魯迪……
  想起那難以溝通卻信賴十足的夥伴,讓熱斗還是有點猶豫。
  於是洛克人再一次開口說話。

  「去吧,熱斗!」他說道。
  「這個世界的希望,都託付在你的身上了!」

  熱斗看見洛克人的身姿漸漸消失了。
  他想抓住洛克人,卻沒有立即移動步伐。

  「彩斗哥哥……」

  因為他漸漸理解……
  即使PET損壞,自己與洛克人永遠都處於心靈相通的狀態。
  這份跨越物理障礙的血緣,是無法被任何事物切斷。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為什麼自己還是忘記了呢?

  他重新拿起了口袋中的某個東西,那是炎山託付給他的MicroSD記憶卡。
  凝望著這枚僅指甲大小的記憶卡許久,他下定了決心。

--
  取得醫院外出同意,熱斗再度來到了此處,來到了上次與佛魯迪相見的街道。不過如同預期,這個地方想當然早已不見佛魯迪的身影,甚至佛魯迪會不會一直待在同一個街區、抑或已經回到電腦世界也是個問題。
  沿著佛魯迪上次離去的方向而行,熱斗試著模擬佛魯迪可能行進的道路。穿越一條條小徑與巷道,走過一座座建築的屋簷下,熱斗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座鐵絲網牆邊。那是根據核彈爆炸中心方圓20公里所設立的管制區,長約40π公里的週長內每隔200公尺就有一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守護邊界,防止閒雜人等隨意闖入管制區內的同時亦防範突發性恐怖攻擊。熱斗知道設置管制區的用意在於避免民眾二次輻射污染,並降低搜救的干擾因素,但熱斗心中還是產生一絲疑惑。
  佛魯迪那傢伙,該不會跑進去了吧?
  雖然目前並沒有明確證據顯示佛魯迪真的跑進管制區內,但只要心中有這樣的疑慮,就沒辦法完全放下心來。他環顧四周,防守管制區圍牆的警衛視角幾乎涵蓋周圍半徑數十公尺的扇形面積,但仍有部份區域警衛沒有辦法完全顧慮到。眼見警衛的視線偏移至其他地方,熱斗立即身手矯健地爬上鐵絲網,迅速躍入管制區內。也許鐵絲網上方裝置著震動感測器也說不定,這麼一來在他越過鐵絲網的當下,他的行動老早就被發現了。但直至警衛包圍過來前,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
  「佛魯迪那傢伙,最好要讓我找到啊!」
  鐵絲網內的世界,與外界有如天壤之別。雖說管制區靠外緣的區域因距離爆炸中心較遠,建築物還未被震波摧毀得很嚴重,但已如鬼城般空無一人。過去曾是充滿回憶的地方,如今已變成一片陰森,在熱斗心中其實哀傷遠大於恐懼。
  他四處搜索著佛魯迪可能所在位置,仔細推敲以他的個性會藏匿的地點,不過管制區內的範圍還是太大了,方圓20公里的圓形內部,他也才剛探究1%的面積而已,怎麼可能兩三下子就找到佛魯迪呢。
  就在此時,他在異常寂靜的空氣中,好像聽見了腳步聲。
  他不假思索地朝發聲源的方向奔了過去。
  繞過巷道的角落後,他終於看見了發出腳步聲的身影。
  正想喊出佛魯迪的名字時,他的雙眼卻與對向的警衛四目相接。
  「咦?」
  警衛凝視著他的身影數秒後,臉上顯露出驚訝的神情。
  發覺情況不妙的熱斗,在了解剛才的腳步聲就是來自警衛後,連忙拔腿就跑。
  「喂,給我站住!」
  他聽見身後響起警衛的呼喊聲,以及重重踩踏地面的腳步聲。
  糟糕了,被警衛發現就會被攆出管制區了!
  以周圍建築作為掩護,他想盡辦法甩開警衛的追逐。
  但在這座空無一人的鬼城中,他這個唯一移動的物體反而是最醒目的目標,外加警衛的腳程遠超過還是少年的熱斗,不花幾秒鐘警衛便追上了熱斗,並將他壓倒在地。
  一陣毒打猛烈襲來,讓熱斗幾乎暈眩。
  警衛猛踹熱斗的腹部,令他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
  在這輩子除了網路對戰與被隊長毆打外,他從來沒有受到如此粗暴的對待。
  就在他的意識漸漸因重擊而消失之時,警衛的拳擊突然停止了。
  咻的一聲,他看見一名身穿立領黑色學生制服的男子赫然現身,踹了警衛臉部一腳。
  警衛踉蹌退了幾步,正想上前拼命,卻仍被男子以輕巧的動作扳倒了。
  直到撂下狠話夾著尾巴逃跑的警衛完全消失後,男子這才接近了熱斗。
  這回倒在地上的熱斗終於看清楚了,原來那名男子是佛魯迪。
  佛魯迪伸出右手,語帶揶揄地冷笑道:
  「被打得真慘啊,光熱斗!」
  「佛魯迪……」
  熱斗握住了佛魯迪的手臂,勉強站起身來。
  由於方才警衛的重擊,讓熱斗全身上下都是痠痛。
  「好痛痛痛……」
  待身體好不容易能維持平穩後,他將面容移向了佛魯迪。
  第一句話便開口提出心中的希望:
  「佛魯迪,跟我一起去北海道吧!」
  「哼!」佛魯迪聞言,略帶嘆息地嗤之以鼻,「特別冒著可能被輻射二次污染的危險闖進管制區,還是為了這件事嗎?」
  「那是當然,因為……」熱斗的臉上帶著前所未見的堅定神情,他說道,「這是你必須要完成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哼……」佛魯迪聳了聳肩,繼續駁斥道,「開玩笑,那關我什麼事?你要是再繼續廢話的話,難保等一下又會出現第二名警衛把你打得半死!」
  佛魯迪說得確實是事實,但熱斗也有自己的考量。
  沉默了一會,熱斗接著說道:
  「如果你不肯跟我一起去北海道,我就不走!」
  佛魯迪的反應如同熱斗預料,並不領情。
  「你不走是你自己倒楣,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佛魯迪,你難到都不後悔嗎?明明有挽回的機會,為什麼還不肯前進呢?」
  「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插手,你的年紀還沒資格對我說教!」
  「當然跟我有關了,因為這是唯一能改變這個現狀的機會……」熱斗扯開喉嚨,情緒激動地衝著佛魯迪怒吼道,「炎山為了傳達給我這項訊息,也已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你這傢伙,為什麼永遠這麼軟弱,不敢去面對自己的過去,這樣你還有什麼臉去面對卡琳卡隊長-──」
  熱斗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領口被掄了起來,雙腳也瞬間離地數公分。在他的面前,佛魯迪正圓睜雙眼、極端憤怒地瞪視著他,另一隻手臂則握起拳頭,隨時都有可能朝他臉上揮舞而去。即使如此,熱斗還是以不畏懼的神情,正面迎接佛魯迪的怒容。
  兩人以此態勢僵持數分後,佛魯迪這才稍微鬆開了手臂,將熱斗放下。
  當頸部脫離束縛,重回萬有引力支配的熱斗立即蹲坐於地面大口喘著氣。
  剛才以無謀之勇與佛魯迪相互對峙,但他心中其實承受著不亞於被警衛毆打時的恐懼。
  佛魯迪的固執超乎他的想像,就連他一度下定的決心也稍稍產生動搖。
  不過,佛魯迪的嗓音卻於此時從他的頭頂傳來。
  「你說得對……」相較於方才緊繃的憤怒,此刻佛魯迪的嗓音已和緩許多,「我還有什麼臉去面對那傢伙……連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麼,我也一無所知,就這樣讓她走掉了……這樣的我,還真是難堪啊……」
  聽聞這番話的熱斗抬起頭來。
  儘管佛魯迪刻意迴避熱斗的視線,熱斗還是看見佛魯迪的臉上顯露出相當少見的痛苦神情。
  那樣的神情,在過去以黑暗破壞神之名席捲裏網路世界之時,完全不曾於他的臉上出現過。
  但這或許最能展現出佛魯迪的內心中,最真實的情感也說不定。
  「佛魯迪……」
  看著這樣的佛魯迪,就連熱斗也稍微於心不忍。
  他喚著佛魯迪的名字,看見對方將目光再度轉向了他。
  「光熱斗!」
  這一次,佛魯迪的目光中所閃露的已不再是痛苦,而是某種決心。
  「我跟你去北海道吧!」
  佛魯迪簡潔明瞭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由於這番答覆與先前相異過大,熱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咦,你真的同意了?」
  他出聲確認,佛魯迪亦明言答覆:「那是當然!」
  佛魯迪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玩笑或嘲諷,可以顯見他的決心是真實的。
  遲疑一會,熱斗才總算稍稍鬆了口氣,吐出心中的感想。
  「太好了……」
  他接著從口袋中掏出一枚MicroSD記憶卡,遞給了佛魯迪。
  「對了,這個!」
  接過這枚記憶卡,佛魯迪凝望著記憶卡塑膠外殼的表面,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炎山那傢伙交給我的,說是帶著這枚記憶卡去找柯薩克博士,就能得到一切答案。」
  聽聞這番弔人胃口的描述,他皺著眉頭翻開了記憶卡中用來與讀卡機相接的金屬介面,透過領航員與身俱來的資料讀取能力,獲得記憶卡的內容。當記憶卡內的第一層資料保護裝置被打開時,某種似曾相似的資料格式喚起了佛魯迪的短期記憶。
  「這、這個格式是……」
  曾在柯薩克博士位居電算市的宅邸中,佛魯迪與卡琳卡共同破解過這份從科學省的柯薩克個人電腦中搶救出來的資料。當時這份資料暗藏於柯薩克電腦的硬碟隱藏磁區中,它的外層密碼是由一份9×9片假名矩陣所組成,乍看之下矩陣內容毫無規律,實際上在最左側已留下了提示。

  これはすうじですよ!
  這是數字喔!

  『這是我們兩個共同想出來的,一定沒有問題,或許……』那時的卡琳卡,臉上露出一抹頑皮的笑容,『爸爸設計這樣的密碼就是想讓解謎者和他的領航員重修舊好。』
  『重、重修舊好,哼,開什麼玩笑……』佛魯迪聞言,害臊地別過頭去,『別管那些了,快點將密碼輸入吧!』

  遙想當時,卡琳卡無時無刻都在捉弄自己,明明那時是如此地不快,但時過境遷的現在,這一切卻成為難以忘懷的痛楚。那時還沉浸於祥和之中的自己太過幸福,以致於完全忘卻幸福的可貴,就連二十年前也是如此。現在的他深切地體會到,自己再度失去了幸福,而且不停地犯下相同的錯誤。

  他的記憶回到了現實。
  由提示轉化而成的十六進位,最終依然指向一連串片假名。
  不過這串片假名卻代表了某個重要涵義。

  ココロネットワーク
  KOKORO NETWORK

  心靈網路,那是在整起由黑暗晶片組織「星雲」所引發的事件中,扮演關鍵角色的科學省機密計劃,但是在他與卡琳卡共同解開這項密碼的當時,他們根本還不知道心靈網路計劃的存在。當時,檔案的密碼剛被解開,卡琳卡便急於召開小隊會議而完全忘了這份檔案的事情,以致於佛魯迪其實完全沒有閱讀過這份檔案的內文。
  這份加密的檔案內到底暗藏了什麼樣的內容?不知為何對於即將揭曉的真相,讓佛魯迪猶如開啟潘朵拉之盒般備感猶豫。或許那會是讓自己難以接受,甚至會大受打擊的真相也說不定。即使如此,他知道自己都應勇於面對它。

  「這枚記憶卡裡面是什麼?」熱斗問道。
  沉默數秒後,佛魯迪抬起頭,以含糊的口吻答道:「不知道……看起來檔案有點損壞了!」
  「欸……」
  熱斗半信半疑地望向佛魯迪。
  但佛魯迪的眼神並無任何虛假,他也決定暫時別追究了。
  或許之後佛魯迪會主動說出口也說不定。
  「那麼……」佛魯迪問道,「你打算如何去北海道?」
  「我已經打聽好了!」熱斗答道,「由於電算車站已經被核彈爆炸夷為平地,我們必須走遠一點到鄰近江戶川區的臨時車站,那裡停靠著直達北海道的特快車,只要四小時的車程就能抵達札幌。」
  「調查得滿仔細嘛!」佛魯迪笑道,「那就按你規劃好的日期,隨時出發吧!」
  「嗯!」
  熱斗望著佛魯迪臉上所展露的微笑。
  即使仍舊充滿寂寥,但看起來已比先前稍微好多了。

--
  三天後,熱斗透過炎山生前留下的內部關係取得出院許可後,與佛魯迪相約徒步前往位居江戶川區的臨時車站。外型狀似一個巨大紅色領結的江戶川車站,原本只是座地域性小型地鐵站,這幾天來為了應付匯集於東京都的洶湧人潮,政府緊急將小型地鐵站改建為比原本規模還要擴張十倍的建築,讓熱斗差點以為走錯了路。
  兩人穿越擠得水洩不通的車站大門,查閱懸掛於售票口牆上的列車班次電子佈告欄,確認所搭乘的特快車停靠月台後,一同走向驗票口所在方向。但是當兩人沿著樓梯而下前往月台時,熱斗卻停下了腳步,這讓走在前頭的佛魯迪略為困惑。
  「怎麼了?」
  佛魯迪亦停下步伐,回首問道。
  熱斗並沒有馬上答覆,而是單手攀扶著牆面,身體略微顫抖。
  再仔細一看,佛魯迪發現熱斗的臉色蒼白,而且頻頻冒汗。
  出於近似人類的惻隱之心,他出言問道:「你的身體不要緊吧?」
  熱斗並未以言語回覆,而是搖了搖頭。
  但是從佛魯迪看來,熱斗的身體情況顯然不是那麼樂觀。
  車站的人潮從兩人身旁擦身而過,完全沒有人關心他們這邊的情況。
  佛魯迪往熱斗的方向走上前去,但熱斗卻緩緩舉起右手,示意佛魯迪不要靠近。
  正納悶熱斗到底有何意圖,熱斗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佛魯迪……你一個人前往北海道吧!」
  儘管車站背景聲吵雜不堪,但佛魯迪透過敏銳的語音辨識能力,依然捕捉到熱斗所道出的每一個字。聽聞這番話的佛魯迪最初愣了一會,他由困惑轉為吃驚,接著出聲怒斥道:「你在說什麼鬼話,當初可是你強拉著我去,現在反倒自己不想去了?」
  「對不起……」
  熱斗沒辦法反駁佛魯迪的怒斥,只能以虛弱的嗓音表示歉意。
  縱使憤怒,但佛魯迪發現熱斗的身體情況確實不太對勁。
  搖搖欲墜的身軀,彷彿隨時都會倒下來。
  他想起了卡琳卡……連忙步上前去,攙扶住熱斗。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種時候難道還會感冒嗎?……哇啊!」
  透過佛魯迪自身的體溫感測器,他發現熱斗的身軀燙得嚇人,各項數值更處於非比尋常的狀態。這種種跡象顯示,目前的熱斗正罹患某種普遍流行於東京都的綜合性症狀。
  「你、你這傢伙……難道?」
  他小心翼翼地讓熱斗以牆面作為支撐點,坐在階梯上。
  「嗯……」回應著佛魯迪話語的熱斗,以虛弱的口吻點了點頭,「炎山那傢伙,在我找到你的那一天,就過世了……但是我的情況恐怕也差不多,我也受到相當嚴重的輻射污染,只比炎山稍微好一點……」
  「給我等一下!」佛魯迪猛力搖動著熱斗即將失去意識的身軀,震聲怒吼道,其音量幾乎引來路人的側目,「要是連你也死了,誰來完成這項任務……快給我起來啊,你這混蛋!」
  「真是對不起,佛魯迪……」
  熱斗的臉上,露出一抹充滿歉意的笑容。
  他想起自己得知身體現況,是在獲知炎山過世厄訊、在醫院頂樓痛哭之後,身體莫名的反胃、咳嗽、脫毛、潰爛與下痢,讓他了解身體已不太對勁。醫生告知他的生命只剩五天時,他一度無法接受,更有幾小時的時間陷入自暴自棄的狀態。然而,或許是有心靈相繫的洛克人暗中鼓勵的關係,他還是知道自己應該完成的任務是什麼。
  將任務託付給佛魯迪,努力勸他前往北海道。畢竟,這是只有身為當事人的佛魯迪,才能完成的任務。即使自己沒有辦法看到任務的成果,也沒辦法在臨終前看見父母與親友們的面容,但至少自己作對了一件事。
  他看見佛魯迪正以略帶哀戚的怒容瞪視著他。
  縱使對佛魯迪有點過意不去,但這一切是值得的。
  「……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道出最後的這番話後,他的意識便徹底與這個世界中斷。
  凝望著熱斗蒼白的臉龐數秒,佛魯迪空洞的瞳仁燃起了一把怒火,他抓起熱斗的衣領,猛烈地往他的右側臉頰狠揍一拳。受到這股拳擊的作用,昏迷不醒的熱斗嬌小的身體立即向後傾倒,血液從鼻樑流出。
  但佛魯迪仍不罷休,他壓住熱斗的身軀,正想揮出第二拳時,雙臂卻被周圍路人拉住了。
  「快住手,你這是在幹什麼?」「他只是小孩呢!」
  幾名路人包圍了他,避免他繼續對熱斗施行暴力。
  但路人也很快發現熱斗的情況不太對勁,立即向車站警衛尋求協助。
  佛魯迪茫然注視著這個畫面,腦海中一片空白。
  按照常理,他可能會被當成毆打熱斗致死的犯人被逮捕吧,即使事後證明熱斗的死亡原因為輻射污染,也得花上一段時間查驗。
  此時,開往北海道的特快車鈴聲響起,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他轉過頭,看見驗票口的另一側,特快車的車門即將關上,車掌正在確認是否還有旅客未上車。看見這幅景象,在他的大腦作出決定前,他的身體已展開了動作。他一把推開周圍的人牆,沒有再回首望上永別的隊友最後一眼,便以電子票迅速通過驗票口,登上特快車。
  車門在最後一秒鐘關上,讓身後的路人完全沒有辦法追上他。
  他看見列車窗外的景物開始以加速度移動,轉瞬間車站月台便脫離了視野。
  被拋在車站的熱斗究竟會怎麼樣,這已經不是他能關注的事情。
  凝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不知為何一種徬徨的孤寂感湧上心頭。
  自己到底何去何從,等待於遙遠北方的究竟會是什麼樣的事物。
  懷抱著各種複雜心緒的他,就像其他人類旅客般……
  乘坐於另一名已不在的夥伴,事先預定好的座位上。





本文初版完成於2016年04月27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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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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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5_Travel.exe 旅途

【西鳳民國聯合公報】日美開戰?

  日本今天同時對位居東海、南海與朝鮮的亞美羅帕第七艦隊與通訊衛星發射長程飛彈,不僅造成第七艦隊嚴重死傷,全國通訊網路因此被癱瘓十分鐘。稍早,日本代理首相天王寺忠一郎已透過國際熱線表明將對此次攻擊負責,並宣稱此為針對亞美羅帕三度對日本國土實行核彈轟炸所進行的報復行動。亞美羅帕總統小布.希亦於一小時後召開記者會,言明亞美羅帕將所有盟國一視同仁,對任何挑釁行為將給予強烈回擊。聯合國安理會已因應此事召開緊急會議,並呼籲日本與亞美羅帕兩國暫時休兵。
  三日前,日本於聯合國安理會召開東京核爆緊急會議期間首度進行核試爆,引起國際社會譁然。聯合國安理會強烈譴責日本違反《不擴散核武器條約》,要求日本即刻起銷毀並放棄所有核武器,但日本斷然拒絕。自日本政府公開發表成為擁核國起,世界各地的日本大使館前爆發大規模抗議活動,日本境內的大批民眾亦包圍總理大臣臨時官邸,針對日本政府未記起廣島與長崎原爆的傷痛,欺騙人民私自研發核武器的行為備感憤怒。一名手持「軍國主義復辟」布條的男子亦於抗議行動中表示:「歷任首相應為此切腹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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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景色飛逝而過,但對佛魯迪而言那只是一連串毫無意義的雜訊。
  他正乘坐於通往北海道的特快車上,靜靜凝視著不停從眼前呼嘯而過的群山綠野。然而,他的視線其實僅聚焦於反射在車窗玻璃上的前座椅背電子螢幕,上面正顯示著這幾天來不停重複的新聞報導。日本於東京核彈爆發事件後火速實施核試爆,並宣佈成為擁核國之一,今日更直接以襲擊亞美羅帕第七艦隊的方式下達挑戰書,明目張膽的挑釁令全世界震驚不已。列車內所有乘客皆全神貫注地看著新聞報導上的消息,無不為世界的局勢與自己政府出乎意料的舉止備感憂心,但佛魯迪的腦海其實無暇關心人類的自相殘殺。
  他想起了先前在江戶川車站,與熱斗道別時的情景。
  『……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當時的熱斗已虛弱不堪,依然以顫抖的嗓音將這份任務傳達給他。即使他為對方的半途而廢憤怒不已,依舊只能懷抱著哀戚的心緒,被迫繼承對方的遺志。在那之後,那傢伙究竟是怎麼了?是否還活著呢?他完全不知曉。或許車站警察已聯絡列車車掌,準備以虐待孩童致死的罪名將他逮捕也說不定,若真如此他也有自己的解決方式。只是,一想起這一切轉變竟如此無常,他便不禁怨恨起上天……為何如此捉弄人世間的命運呢?
  『跟我一起前往北海道!』
  想起在核彈於電算市爆炸之後,找到他的熱斗劈頭就這麼說。
  曾經期望過審判日降臨人世的他,從未想過如此人間煉獄竟會真的在眼前發生。包含電腦伺服器在內的現實世界,有如弱不驚風的薄霧般遭到衝擊波的摧殘,轉瞬間便化為灰燼,這個景象讓他體會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但比起眼前的地獄,更令他訝異的是在與熱斗重逢時,對方所拋出的話語。
  『聽說柯薩克博士現在就住在那裡,找到他一定能夠獲得一些答案!』
  過去數十年來,因拘泥於自尊與難以放下的復仇心的他,不可諱言地當聽見這番話時,原本已幽閉於黑暗中的內心確實稍稍產生了一絲漣漪。即使如此,無法面對自我的羞恥感立即令他不由自主地出言拒絕,再度將他人的善意排拒在外。仔細想想,若不是那傢伙的死纏爛打,他也不會下定決定,踏上這趟尋找自我的旅程。
  佛魯迪在心中嘆了口氣。某方面而言,我難道要感謝那傢伙嗎?
  列車駛離都市叢林後,漸漸減慢了速度,在一座鄉下小鎮的車站停了下來。車廂內的幾名乘客陸續走下車,接著又有幾名乘客走上車來。過了一會,列車再度加快速度,並宣佈下一個停靠站的名稱,就這樣不斷地重覆相同的規律。
  望著窗外再度變成一片綠蔭的風景,佛魯迪讓腦內的意識在這片自然的綠蔭中隨波逐流。不知不覺,一股倦意從腦部深處席捲而至,但是就在自己的意識即將陷入沉睡時,車廂內孩童的吵鬧聲再度將他拉回了無常的現實。轉過頭,他看見在不遠處的座位上,有幾名孩童正在座椅爬上爬下,他們的母親則忙著訓斥不聽話的孩童們,另一邊的座椅上則有一名父親正在教導他的孩子某種棋類遊戲,看起來似乎相當快樂,彷彿核彈爆炸與日美開戰的恐懼完全不存在。
  這幅光景不禁讓他回想起那遙遠的年月,那段僅存於回憶之中的純真歲月。柯薩克博士透過學習系統教導著他各種生活技能與待人處世的道理,儘管有時因自己任性的脾氣而不願聽從博士的話,博士仍不厭其煩地教導他各種事情直至自己完全了解為止。那時候的時光,真的可以說是自己最幸福的時光。很快地,那件決定一生命運的事情便發生了……因自己的誤會而狠心背棄博士的自己,進入了只是盲目尋找力量的無限輪迴之中,殺戮、殺戮、仍然是殺戮,沒有任何的改變,直到遇見了她……自己最重要的夥伴為止。
  『我是不會背叛你的,所以你就儘管依靠我吧!』
  『這是我們兩個共同想出來的,一定沒有問題,或許……爸爸設計這樣的密碼就是想讓解謎者和他的領航員重修舊好。』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夠永遠的留下來,永遠的……在這個家住下來。』
  想到這裡,他的胸口再度一陣刺痛。原已決定不再去回憶的光景,隨著記憶的回溯,那段讓自己椎心刺骨的回憶卻又不禁意地闖入腦海中,想揮去卻又揮之不去。拿起座椅上的電子報打算強制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那鮮明的回憶仍不斷地從記憶深處湧了上來,有如幻燈片般在眼前來回漂浮移動著。
  身體正顫抖著,即使想努力克制住翻騰的情緒,但眼前的視線仍不禁模糊了起來。在模糊之中彷彿再度看見了那片重逢的陰雨、那道被小巧的傘影所遮住的身影,一旦看見了那道身影,心中的悸動也更加強烈,他閉上雙眼,將頭埋入自己的雙手,不想讓其他乘客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
  『小佛,現在的你無法理解也沒關係……只是,希望你能原諒我的作為。』
  怎麼可能原諒妳嘛,妳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他在心底叫喊道、怒罵道,但卻又無法阻止胸口源源不斷的悲傷。
  為何要毫無緣由地離開,讓我獨自面對這樣的現實!
  不是約好了,要永遠在一起了嗎?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確實擁有人類的感情。
  我喜歡她,我愛她……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妳已經走了呢?
  反映人類情感的淚水,不禁沿著臉頰從眼眶中滑落……
  即使閉上眼睛,努力發出笑聲,淚水依然沒有停止落下。
  就像是扭開的水龍頭般不停地落下……
  耳邊彷彿還聽得見她的聲音,她在最後為了人類與領航員的未來而消逝前的道別聲。
  她的聲音、最喜歡的笑顏正消逝在回憶的光輝中,一切的一切正與回憶一起化為了碎片。
  即使想抓住,卻也沒有辦法抓住。
  「叔叔……」
  一道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中,張開了迷濛的淚眼,他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小女孩。印象中她就是剛才父親正在教導她棋類遊戲的孩子,不遠處還可看見她的父親正站在車門口的階梯上等著她。
  「……你沒事吧!」
  小女孩露出擔憂的神情,右手放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揉一揉任何人看起來一定狼狽不堪的雙眼,他努力綻放出一抹笑顏。
  「放心,沒事的!」
  小女孩聽了他的話後終於放下心來。
  「已經到終點站了喔!」
  經小女孩這麼一提醒,他才發現列車窗外的景色已停止在最後的車站前,同時列車的廣播正重複播報著已到達終點站的訊息。車廂內的乘客早已全部下了車,只剩下他、小女孩和她的父親三個人仍待在車上。
  「謝謝你……」
  他輕輕撫摸小女孩戴著船形帽的頭部,小女孩這才露出笑容,對著他揮揮手後,踏著輕快的步伐與她的父親一起離開了車廂。看著這幅幸福的光景,心中的陰霾彷彿也跟著溶解般感到些許的暖意,穿起自己的衣物,他也走下了列車的階梯。

  北海道薰衣草鎮的車站,是一座相當狹小的鄉間車站,前後只有五十公尺長,與電算市樓面總面積幾乎超過十萬平方公尺的地鐵站有如天壤之別,而列車最後一列車廂的門口正好停在車站的大門口前,因此當他一走下列車,馬上便看見了大門口外的綠色草坪。在陽光所照耀的大門口門廊前,有一位身穿灰色西裝的紳士正站立在此處。紳士一看見他便立即走上前來,脫下頭上的灰色高帽向他行禮道:
  「您就是佛魯迪先生吧?」
  聽聞此言,佛魯迪納悶地望著紳士的面容。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受卡琳卡殿委託而前來!」
  「你說卡琳卡?」
  佛魯迪睜大了雙眼,看見紳士向他微微鞠躬。
  「敝姓荒駒,荒駒次吉郎!」紳士說道,「是卡琳卡殿的父親過去於北海道大學的同事,請多指教。」
  似是察覺佛魯迪臉上的疑惑,名為荒駒的紳士繼續說了下去:
  「卡琳卡殿在三週前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在今天到車站接您至柯薩克前輩的住所去,據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必須指定在今天才能履行。」
  三週前,也就是小隊成員出發前往黑暗晶片工廠的兩天前,早在任務開始之前那傢伙就已經做好一切準備,即使犧牲了自己也要幫助我完成與柯薩克博士見面的願望嗎?那傢伙……怎麼可能算得那麼準今天的時間,她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佛魯迪先生!」荒駒的聲音將佛魯迪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中,「走吧,讓我帶您前往柯薩克前輩的住所!」
  「嗯!」努力掩飾住陰鬱的臉龐,他發出一聲作為答應。
  跟隨著荒駒的背影,他走向了停在車站外馬路邊的一台金色福斯汽車中,坐進了左邊的副駕駛座。

  上了年紀的福斯金龜車的引擎一啟動,眼前的視界也跟著一起移動。車子駛入了被樹木的陰影所覆蓋的鄉間小徑中,四周可見仍處於未開發狀態的低矮房舍與稻田,那是在大城市甚至是周邊的市鎮都已極少看見的景觀。在這個地方,所有的一切都還未被先進的文明蹂躪過,所有的一切都還保持在最純樸的自然中,讓人內心不由得寧靜了下來,感到舒暢無比。
  在佛魯迪環顧著車子窗外的風景時,荒駒發出了聲音。
  「您是從東京來的吧?發生了那麼可怕的核彈爆發事件,想必很難受吧!」
  「嗯……」佛魯迪含糊地應了一聲。
  「看您如此聚精會神地看著窗外,您喜歡這座城鎮嗎?」
  這回,佛魯迪說出心中最直接的感受:「雖不算特別喜歡,但感覺還不錯。」
  「是嗎?」荒駒露出一笑,「我想您會喜歡的。」
  車子駛出林蔭大道後一轉彎,接著駛入了一條直線前進的田間小徑中。路邊兩側皆可看見無限延伸的薰衣草田和向日葵花田混合在一起,使得兩側的地平線呈現萬紫千紅的美麗色彩。在被汽車引擎聲所填滿的沉默中,佛魯迪終於發出了聲音:
  「荒駒先生,你說你是柯薩克博士的同事,沒錯吧!」
  「是的!」荒駒一面駕車一面說道,「我從柯薩克前輩退休以後,都還常常去拜訪他呢。」
  「柯薩克博士他……過得好嗎?」
  握著方向盤的荒駒向他投射一道帶有某種深刻意涵的目光,但那道目光隨即轉為微笑。
  「您自己實際去探望之後就會知道了!」
  金色福斯在其中一座種滿薰衣草的山丘旁停了下來後,他和荒駒走下車,兩個人沿著滿佈紫色的小徑徒步而行,往丘陵地的另一個方向前進。遙望著天空中混雜著夜色的彩霞,一道飛機尾雲畫過了天際,將整片天空一分為二,天空的彼端似乎還聽得見波浪拍打的聲音,再過去幾公里大概就到達海岸邊了吧。
  這個時候,荒駒開口說話了:「柯薩克前輩在這座小鎮已經住了將近十年了……」
  佛魯迪一面聆聽著荒駒的話語,一面跟隨著荒駒的步伐向前行走。
  「……柯薩克前輩在十年前退休之後,便搬到了這座小鎮居住,當時我也有跟著柯薩克前輩一起來這座小鎮看房子。這裡雖然是座偏僻的鄉下小鎮,但是空氣清新、天氣怡人,而且不會受到都市喧囂的干擾,是個相當適合退休靜養的地點……同時這片薰衣草園也是能讓柯薩克前輩回憶起過去的時光、並忘卻故鄉悲傷的地方。」
  「故鄉的……悲傷?」
  不知不覺,兩人的步伐已經來到了丘陵的最高點。夾帶海潮氣味的微風拂面吹來,在臉頰上留下陣陣沁涼的感覺。從這個地方可以看見丘陵彼端與整個海岬相連在一起的大海,整片海洋在夕陽的映照下被染成了一片火紅,在佛魯迪的視野的最深處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詳細的事情雖然牽涉至柯薩克前輩的個人隱私不方便多說,但看在您就是柯薩克前輩的老友的份上,我就特別告訴您吧……」
  荒駒拿下了戴在頭上的帽子,將面容轉向了佛魯迪,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重新開始自己的話語。
  「我想您也知道吧,柯薩克前輩是來自夏羅的菁英科學家,年紀輕輕便來到了日本,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前輩身上其實背負著比任何科學省職員都還要來得沉重的記憶……柯薩克前輩的兒子在他九歲那年,便遭受恐怖攻擊波及而不幸喪生,他的妻子無法承受失去兒子的悲傷,不久後也因過勞而離開人世,只剩下柯薩克前輩和她的女兒被留在這個充滿悲傷的世界中。相繼失去兩名親人的前輩因此帶著女兒離開了故鄉,來到了這塊當時網際網路科技正開始起步的土地,投入了科學省的網際網路社會開發計畫中,想藉此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風吹拂著佛魯迪的髮梢,將逐漸轉秋的寒意帶入他的體內。他只是靜靜地聆聽著荒駒的話語,不知不覺兩人都停下了腳步。
  「為了排解內心的寂寞,讓作為人類助手而被開發出來的網路領航員能夠與人類成為心靈相通的好朋友,柯薩克前輩創造出了世界上第一個擁有自我感情與思考能力的完全自律性領航員,在那之後更是花上每天一半以上的時間養育他、教育他,將他所有的愛全部投注在那名領航員身上,彷彿是將他視為已過世的親人的幻影一般,將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般看待,那段時間可以說是我見過柯薩克前輩最快樂的時光,也是最幸福的時光。
  「但是這樣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當時科學省內部同期開發的網際網路社會的基盤-原型的失控,致使那名自律型領航員被指控為犯人,即使柯薩克前輩努力地辯解,但科學省內的主管階層卻不相信柯薩克前輩的話,而將柯薩克前輩以背叛者的罪名監禁起來,當柯薩克前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與那名領航員聯繫時,那名領航員已從科學省中消失……」
  「………」
  「在那段期間內,柯薩克前輩不斷尋找著那名領航員的下落,他深信著那名領航員仍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透過各種人際關係,甚至找上了裏網路世界的管理者,用盡了各種辦法尋找那名領航員的下落。即使是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地位、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他也不在乎,只為了能再度與他唯一的兒子重逢。但天不從人願,即使付出了再多的事物,柯薩克前輩依然沒有得到自己所期望的結果。在眾多好友的勸導下,柯薩克前輩最後只好相信那名領航員已經遭到刪除的事實,黯然離開了科學省,來到了這座小鎮……」
  「………」
  「過了幾年後,那名領航員再度出現的消息讓柯薩克前輩重新燃起了希望,也就是在半年多前由犯罪組織WWW所引發的原型復活事件中。但是當柯薩克前輩找到那名領航員時,那名領航員早已成為了犯罪組織WWW的成員。在了解到自己已無法讓曾視為自己親身兒子的他回心轉意後,柯薩克前輩隱忍著內心的悲慟,毅然決然與那名領航員同歸於盡。然而,嘗試腦波意識自爆的結果,讓柯薩克前輩的身體與精神受到相當嚴重的創傷,所幸並沒有傷及腦神經,經過幾個月的復健後現在已能正常行走了……」
  「………」
  「只是直到現在,柯薩克前輩依然惦記著那名領航員,他自始自終一直為自己沒辦法在有限的時間內帶給他應有的幸福而自責。畢竟那是他在這世上除了女兒外僅剩的親人,年輕時期相繼失去了兒子和妻子,為了彌補這項無法盡責的親職,柯薩克前輩將自己幾乎所有的愛全部投注在那名領航員和女兒身上。即使犧牲了自己的一切,他仍努力將那名領航員養育成人,即使被那名領航員所憎恨,他仍努力將愛心奉獻在他身上。那份作為父親的執著,那份無可比擬的情感,我想您應該也能夠了解吧,佛魯迪先生。」
  「………」
  「佛魯迪先生?」
  「………」
  無法回答,佛魯迪只能任憑雙肩微微顫抖,想流淚,卻又流淚不出來。
  他完全不知道,柯薩克博士過去為了自己竟付出那麼大的努力,但是自己……不但沒有回報這份養育之恩,反而還背叛了柯薩克博士,甚至還傷害了他。面臨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悲傷時,自己也從來沒有反躬自省,相較起柯薩克博士的堅強,自己……真的是一個軟弱又卑劣的人。
  「抱歉……」此時,他的耳邊響起了荒駒的嗓音,「說了這麼多沉重的話題,請不要在意。」
  「不……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佛魯迪隱忍著在眼框中打轉的熱意,「……我真的是一個卑鄙又不孝的人,不但沒有回報柯薩克博士的恩情,甚至還傷害了他,我真的是……」
  「佛魯迪先生……」
  聽到這聲呼喚,他再度抬起頭看著荒駒的面容。
  只見荒駒的臉上帶著溫和的表情,就像是一位相當信任自己的朋友抑或慈祥的父親般,露出包容一切的微笑,緩緩說道:「柯薩克前輩的住所就在這條路的盡頭,再過幾公里便能到達,我就送您到這裡,剩下的路由您自己前進吧!」
  「是!」
  佛魯迪點了點頭,此時荒駒伸出了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鼓勵著後輩般說道:
  「現在只有您能夠實現柯薩克前輩最後的願望了。」
  擦乾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他對著眼前的紳士深深一鞠躬,以這一生最誠摯的謝意大聲喊道:
  「謝謝你!」

  沿著下坡的小徑前行,急促的海風就像是催促著他前進般不斷迎面吹來,隨著山坡高度的下降,原先一目暸然的大海漸漸沉沒在地平線之下,取而代之地是另一座海岬逐漸隆起於地平線前端,在夕陽的照耀下更顯得那座海岬輪廓的清晰。佛魯迪加快了腳步,原先的小碎步逐漸轉為奮力的跑步,人造心臟正劇烈地跳動著,胸口幾乎喘不過氣,闊別十多年的重逢,那是既緊張又害怕的感覺。
  十五多年前,他沒有向父親道別便逃離了科學省,在那之後經過了相當漫長的時光,歷經了多少痛苦與悲傷,又曾經迷失在多少不歸之途中,真的是……好長一段的離家出走。如今,再度回到這個家的他,再度回到了柯薩克博士所在的歸屬之地,柯薩克博士究竟過得好不好呢?看到他之後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帶著如此期待又害怕受到傷害的心情,他踏上了最後一段坡道。
  經過約五分鐘的路程後,他終於抵達了海岬頂端的獨棟房舍前,那是一棟相當簡陋的西洋式平面建築,紅色的斜頂屋瓦搭配漆成白色的牆壁,孤獨地佇立於這座遙遠的海岬上,俯瞰著遼闊的大海。
  這裡……就是柯薩克博士的住所?意識到這座建築物的存在時,他已經站在漆成乳白色的西式單扇門前方,舉起的右手正猶疑於身體和門扉之間。抬起頭,雙眼只是凝視著這扇沒有任何生機的乳白色門扉表面,門的另一端聽不見任何聲音,從門上的間隙也感受不到任何室內的光線。柯薩克博士真的在家嗎?一種不安不由得浮上了心頭。
  躊躇了好一會兒,他終於下定決心,將微微握緊的拳頭的手背往粗糙的門面輕敲了三下。
  咚、咚、咚……
  門被敲響的聲音還未傳入空氣,很快就被風所吸收,剩下來的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宛若流水靜止般的沉默持續了約一分鐘,門的另一端沒有任何人回應,也沒有聽見屋內應門的腳步聲。
  咚、咚、咚……
  遲疑了一會,他再一次敲響了三次門,這次稍稍加重了力道。但是過了三分鐘,依然沒有任何人前來應門,這使得他心中更加地不安。
  咚、咚、咚……
  再一次敲響了三次門,過了五分鐘依然沒有任何人回應。
  他的心中越來越不安。莫非,柯薩克博士已經……已經不願意再與我見面,所以連回應我的意願都沒有?博士不開門的意思就是希望我趕快回去,不要再來到這裡,柯薩克博士……難道真的已經如此決定了嗎?
  心中的不安隨著這樣的猜測逐漸擴大,儘管這樣的猜測毫無根據,依然逐漸將他的信心逐漸吞噬。
  這個時候,一道細微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轉過頭,望著房屋的另一側牆壁的轉角,那一道聲音來自於房屋的另一端,聽起來似乎是以小提琴演奏某種古典音樂的旋律,既柔美又讓人心曠神怡。
  就像是喚起過去時光一般,緩緩地從房屋後面傳了過來。
  追隨著那道聲音,他邁開了腳步,穿過了轉角,來到了房屋的另一端。
  在房屋的後方……並沒有看到柯薩克博士。
  只有空無一物的海岬與一望無盡的海面。但是那道聲音並沒有間斷,並隨著距離的靠近音量逐漸增大。那首樂曲……儘管他已經想不起它的名字,卻還記得那首樂曲,那是柯薩克博士過去拉小提琴時常演奏的樂曲。
  他追隨著這首樂曲的聲音,來到了傳出聲音的那扇窗前,往窗內一看。
  窗戶內側並沒有柯薩克博士的身影,取而代之地是……一台相當老舊、幾乎是這個時代已不存在的收音機,正放置在屋內的書桌上,從音響中演奏著音樂。
  就像是歷經痛苦之後心靈受到洗滌一般,悠揚的旋律讓他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啊啊,我想起來了,這首曲子就是……
  不知不覺,他也跟著哼了起來。
  就如同讚頌主耶穌的神蹟一般,神的恩典是多麼地偉大。
  他再度走到了房屋的前門,輕輕敲了三下門,雖然屋內依然沒有任何人回應,但他的內心已經不會像剛才一樣那麼地忐忑不安了。抬起頭,他仰望著被彩霞染成橘紅色的天空,下定決心即使沒有任何人願意開門,他也要等候到屋內的人接受自己為止。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視野不禁意地發現了一個人影。那道人影正位於這棟房屋前方的坡道上,金色的頭髮與蒼老的背脊,那是他所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的主人似乎也發現他的存在,抬起了頭正視著他,方形無框眼睛下方的眼眸,似乎透露出了些許的驚訝,與一部分的呆然。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物般,只是以呆滯的眼神望著來者。
  佛魯迪的雙腳佇立於原地,同樣望著那道身影。
  海風吹過了兩人間的空白,這之間的沉默經過了好久好久,雙方依然沒有人發出聲音。
  腦海中有千千萬萬個話語想說出來,不過在這一刻卻完全說不出口。
  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站在坡道下的柯薩克博士終於開始移動步伐。
  踩著遲緩的腳步,他慢慢地走上了坡道,削瘦的背脊在坡道上更顯得彎曲。
  「歡迎回來……」
  柯薩克博士慢慢地走了上來,就如同過去記憶中的那段時光般。
  他的嗓音依然如往昔,儘管已經有些沙啞,但在那聲帶中依然充滿了包容一切的溫柔。
  柯薩克博士的臉上帶著略顯憔悴的笑容,輕輕地喊道:
  「……佛魯迪。」
  心中怦然一震,某種無法形容的熱度浮上了佛魯迪的心頭。
  整個眼眶不知為什麼灼熱了起來,眼前所能看到視界漸漸模糊了起來。
  泌泌不斷的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流了出來,即使想抑制住也抑制不住。
  他閉上眼睛伏下頭,努力隱藏住淚水的流動,不想讓柯薩克博士看到他的表情。
  但是越是緊閉雙眼,淚水就越湧出越多,並從臉頰兩側滴落至地面的草坪上。
  最後更是發出了低微的抽泣聲。
  耳邊聽見了草地被踩踏的聲音,他感覺到柯薩克博士慢慢地靠近了過來,將寬大又充滿溫暖的手掌放在他的肩上,以略顯擔憂的嗓音問道:
  「怎麼了嗎?」
  以過去曾經存在過,那道懷念的嗓音說道。
  「……為什麼哭了呢?」
  就如同觸動心中的弦線一般,當他聽見了這句話語之後,淚水更加劇烈地湧了出來,並伴隨著肩部的震動,淚水如同決提的水源般滴落在地面。佛魯迪就像是小孩子一般,只是站立在原地接受著父親的安慰。
  過了一會兒,等到心底較為平靜之後,他終於開口說道:
  「柯薩克博士,請聽我說……」
  吸了一口氣後,帶著仍然淚流滿面的臉龐與哽咽的聲音,深深鞠了一鞠躬。
  「對不起,這些年來一直讓你為我操心,明明知道你為了尋找我而犧牲多少事物,明明知道你為了將我從黑暗中拯救出來而付出多大的努力,但是我……卻依然地這麼不孝……
  「……即使如此,卡琳卡……你的女兒卡琳卡依然接受了我,讓我了解到生命的可貴,並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生命的溫暖,但是卡琳卡她……」
  不知不覺,淚水又如同雨滴一般落了下來。
  「……卡琳卡她卻為了人類與領航員的幸福而消失了……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我活下去,你的女兒真的是一個堅強的人,真的……比我還要堅強多了,相較之下我真的是……
  「……我真的是……」
  他已經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說什麼了,只能感覺得到熱淚溢滿了眼眶,腦海也被灼熱的溫度所包圍。
  直到另一隻手放在佛魯迪的左肩上,他的心底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淚水才漸漸地停止落下。
  張開了迷濛的雙眼,他望著眼前的父親的面容,依然慈祥的面容,但與記憶中相較已顯得蒼老了許多。
  博士看著他,然後輕輕地開口了。
  「別說了,佛魯迪……」柯薩克博士溫柔的聲音說道,「這些事情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我稍稍露出困惑的神情,望著柯薩克博士的雙眸。
  「嗯……」柯薩克博士微微頷首,「從以前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了喔,包含了卡琳卡的事情,以及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想你也過得很辛苦吧,每天都受到良心的苛責,但是這一切,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只要你能回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可、可是……」
  他正想要發言,柯薩克博士卻搖了搖頭,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這麼自責的話,我想卡琳卡也不會高興的,你說對吧!」柯薩克博士繼續說道,「卡琳卡那孩子,不就是為了讓你來到這裡,所以才選擇了另一條道路嗎?既然這是她的選擇,我想也是她最大的願望。」
  柯薩克博士的話語讓他無法再說出話來。柯薩克博士果然是卡琳卡的父親,是最了解卡琳卡的人。
  也是這一生永遠無法超過,最尊敬的人。
  博士凝視著他好一會兒,最後終於開口說道:
  「佛魯迪,讓我們重新出發吧,回到這裡……然後就像以前一樣再一次開始我們的生活。」
  大概是見他沒有回應,柯薩克博士再一次詢問道:「你說好嗎,佛魯迪?」
  但是他的喉嚨已因哽咽而無法說出話來了,只能以頭部用力地點了點頭。
  向自己的父親表達出這一生最大的感激之情。
  「是!」
  在這趟漫長的旅程中,經過漫長的顛沛流離之後,
  他終於再度回到了這裡,再度找回了那無可取代的事物。
  曾經一度迷惘的這雙手,從今以後不會再放開了。

  返回家中的這一天,佛魯迪將熱斗所託付的MicroSD記憶卡交給了柯薩克博士。在那枚記憶卡中,記載著三十多年前日本科學省因應亞美羅帕地球外生命體搜尋計劃,集合龐大資源祕密開發、同時也是黑暗晶片組織「星雲」欲掌控的心靈網路開發筆記。佛魯迪已大概閱覽過筆記的內容,根據科學省的文獻記載,當年參與心靈網路開發計劃的主力科學家僅為光正與威利博士,但事實上當年還未正式成為科學省職員的柯薩克博士,也受聘不同程度地參與了心靈網路開發計劃。
  「這份文件是……」
  當柯薩克博士透過年代久遠的ThinkPad看見這份文件時,眼神不禁流露出一絲懷念的光芒,畢竟那是他二十年前所撰寫的文件,對於他而言反而像是年輕氣盛的產物。當他得知這份文件是從他保留於科學省的個人電腦內搜尋出來時,他不禁發出嘆息似的苦笑。
  「原來是儲存在我的電腦硬碟的隱藏磁區裡啊……這麼多年來,我幾乎把這份文件給忘了,果然人老了記憶力就衰退了。」
  凝望著柯薩克博士閱讀文件的神態,佛魯迪彷彿也回到了昔日時光。只是與過去不同,現在的兩人間已未相隔著一塊螢幕了,而是站立於同等的平面上。
  抬起頭,佛魯迪猶如受牽引般望向了窗外的藍天,一望無盡的藍色延伸至地平線的另一端,在這片藍色中沒有絲毫的棉絮,不禁讓人心曠神怡。卡琳卡,是否也正和我們看著相同的一片天空呢?是不是也正看著我們呢?
  突然間,一顆有如蒲公英種子的白色光點從藍色的蒼空飄落了下來,佛魯迪透過敞開的窗戶伸出手想去觸碰它,但是那顆白色光點一觸碰到他的手掌心便像風一般消失了蹤影,僅留下似是曾經存在過的溫暖。
  此時,從遠方的地平線上傳來了一道聲音,悠揚又熟悉的歌唱聲隨著清風而來。他和柯薩克博士同時將頭轉向了那道歌唱聲的發聲源-那座佇立於地平線上的尖聳哥德式教堂,從那座遠方觀覽就像一座玩具模型般的小教堂中,正發出了讓聽者不知不覺進入安寧的歌聲。
  聆聽著那道過去曾多次平撫自己內心不安的歌曲,佛魯迪不禁回想起了之前與柯薩克博士重逢的情景。多虧有那首歌曲才讓他跨越了內心的恐懼,直到現今那首樂曲仍不斷地拯救著他的內心。
  在這個餘音繚繞的氛圍中,柯薩克博士帶著懷念般的口氣說話了:
  「這首曲子……你還記得嗎?」
  「啊啊,我還記得……」佛魯迪微微頜首答道,「約翰‧牛頓所作的《奇異恩典》。」
  「嗯……」柯薩克博士也跟著點了點頭,隨著歌聲的旋律哼起了歌來,「以前卡琳卡最喜歡的歌曲,不知道她現在還有沒有在聽。」
  佛魯迪抬起頭,仰望著教堂所在的地平線上的天空。他閉上了雙眼,讓自己的感官沉浸於這道洗滌身心的聖歌中。被無限的漆黑所覆蓋的視野,彷彿也能看見卡琳卡正逆著純白的光輝,對他露出微笑。
  卡琳卡,雖然花了一點時間,但是我終於找回了屬於我的歸屬之地,正如同當初妳所說過的話一樣……我真是傻,明明就在自己的身邊,卻一直都沒有發覺,不過能夠發現這一切,都是因為妳的功勞,我想我們一定能成為一個幸福的家庭,妳說對吧,卡琳卡。
  此時,他的耳邊響起了柯薩克博士的話語,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柯薩克博士的目光並沒有對著他,而是與他一同望向窗外遙遠的地平線,但話語中卻充滿了感慨。
  「佛魯迪啊……」柯薩克博士說道,「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我!」
  博士突然其來的這番話,讓佛魯迪的臉上顯露疑惑的神情。
  「這幾週來,我其實一直有在跟卡琳卡互相通信,甚至在她下定決心前,我都知道她的想法……但是我,卻沒有辦法在她採取行動前及時阻止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犯下一切過錯……」
  說到此處,柯薩克博士顫抖的嗓音,透出一絲悔恨。
  「……我,真是個失敗的父親啊!」
  凝望著如此自責的博士,佛魯迪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內心依然不由自主地揪緊了起來。他出聲追問道:「博士,你到底在說什麼事?」
  只見博士將蒼老的面容,緩緩轉向了他。
  這是佛魯迪頭一次感受到,柯薩克已是如此地憔悴。

  「卡琳卡……她就是造成核彈爆炸的元兇。」





本文初版完成於2008年08月08日左右
本文二版完成於2016年05月11日左右
本文三版完成於2016年05月21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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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科維亞急電】日本與亞美羅帕和談失敗

  日本與亞美羅帕於昨日在雅吉納因應第七艦隊攻擊事件召開和談,但歷經十小時的會議後依舊未能達成共識,談判宣告破裂。亞美羅帕於會議上強烈要求日本放棄核武,否則將聯合盟國實施新一代「ABCD包圍網」經濟制裁;日本則要求駐日美軍退出日本領土,並無條件承認所有爭議領土為日本所有,否則依據報復原則將有理對亞美羅帕軍進行核武攻擊。稍早,日本自衛隊已重新啟動軍事演習,亞美羅帕亦進入自中東戰爭以來最高等級的備戰狀態。夏羅、瓊那、西鳳民國、波魯尼吉亞與克萊茵於今日紛紛表態支持日本,金格蘭、納瑪斯提、奶油島、夏卡力與瓦干達則表態支持亞美羅帕。亞美羅帕國務卿威廉.羅斯於和談會議上對中立國高呼的口號:「你站在哪一邊?」,儼然成為當前網路上最流行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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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琳卡……她就是造成核彈爆炸的元兇。』
  那一天,柯薩克博士語重心長地向佛魯迪道出了這項事實。
  說出這番話的他,臉上帶著佛魯迪前所未見的沈痛目光,就如同數月前博士在WWW基地隻身面對佛魯迪的攻擊時所露出的目光一般,那道錐心刺骨的沈痛就連佛魯迪也感受到一股難以承受的不捨。
  『博士,你在說什麼?為什麼你會認為卡琳卡是……』
  那時的佛魯迪,對柯薩克博士提出了這番理所當然的疑問,但博士卻未能明確回答他。
  『詳細情形我沒有辦法馬上告訴你,但是……』博士說道,『我們還有挽回的機會。』
  『挽回的機會?』
  正因如此,他現在正乘坐於由荒駒所駕駛的金色福斯上,前往某個地方。
  從那天之後,柯薩克博士雖未再向他提起有關卡琳卡的事情,但那天的話題卻如同擴散的毒素般,不斷縈繞於佛魯迪的腦海中。這幾週來,他其實並非完全沒有想過這種種事件所存在的疑點,只是心中的悲痛總是不自禁地凌駕於理性,讓他一直沒有好好思索過這個問題。
  當時,在黑暗晶片工廠中,負傷的卡琳卡將沾染血漬的PET交給了光熱斗,將希望託付給了他。閉上雙眼,佛魯迪的腦海中仍能想起當時的情景。
  『不要死,無論如何都不要死!』
  心慌意亂的他,在當時傾最大的情感表達能力,將滿心的希望傳達給了她。
  但她只是豎起了大拇指,以豪爽的口吻如此答道:
  『呵,那是當然的……』
  每每想起這個畫面,他的心中便是一陣絞痛,以致他一直不敢面對那段痛苦的記憶,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或許是心中已有依靠的人,讓他可以冷靜下來審視當時的情景。
  卡琳卡將PET交給了光熱斗,讓他帶著兩台PET前往最終戰場後,曾經有一段時間卡琳卡處於無法確認其安危的狀態。那時的卡琳卡究竟曾發生過什麼事情,佛魯迪完全無法確定。
  仔細深思,他雖然一點都不想懷疑卡琳卡,但心中卻不由得產生這樣的疑慮。
  卡琳卡,是真的死了嗎?當時眾人所看見的卡琳卡,真的是她本人嗎?
  由於在核彈爆發之後,方舟也墜落於東京灣成為海底的廢棄物,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可以追溯當時的證物。只是,若要懷疑當時所見的一切為虛假,未免太過可笑。佛魯迪記得相當清楚,他的PET當時已透過外部感測器,確認過卡琳卡的身體狀態與身份,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內建資料相符,更重要的是他相當清楚卡琳卡不會背叛他。
  但是,佛魯迪的心中才湧現這樣的想法,另一道曾經存在的話語卻突然闖入了他的思緒中。
  『……只是,希望你能原諒我的作為。』
  那時,在利卡爾所駕馭的星雲灰暗被擊倒後,心靈網路不知為何被增幅至最大化,在強烈的意識電波刺激下,他的大腦意外捕捉到卡琳卡最後的話語。
  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確定那時他所遇見的卡琳卡,是否為她本人。
  但是他的心中卻能感受到,他所接觸的靈魂確實來自於卡琳卡。
  卡琳卡,妳到底在搞什麼鬼!這一切,真的都是妳的傑作嗎?
  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騙人的吧?

  汽車穿越了前來這座小鎮時所經過的薰衣草田,萬紫千紅的色彩連綿至天邊,與廣闊的穹蒼相連於一體。無論何時看到這幅景象,佛魯迪的心中皆不由自主地拋棄所有雜念而豁然開朗。他還記得,當他乘坐這台金龜車前往此地時,他的內心其實充滿忐忑不安的心情,如今已於博士共乘於相同的汽車上,這種轉變不由得讓他感嘆因果的奇妙。就在他的感官沉浸於汽車上下起伏的規律震動時,柯薩克博士的嗓音自前座副駕駛座的方向傳了過來。
  「佛魯迪,你有聽過『萬物源自位元(it from bit)』嗎?」
  「『萬物源自位元』?」聽聞這項饒富哲學的名詞,他試著在腦海中進行搜尋,意外在科學年代史中找到了答案,「那是亞美羅帕的物理學者約翰.阿奇博爾德.惠勒(John Archibald Wheeler)於1990年所提出的假說?」
  「沒錯!」柯薩克博士以一絲感嘆的口吻,繼續說道,「惠勒博士在有生之年最著名的一項成就便是發明了『黑洞』這個名詞,取代了過去『重力場塌陷的星球』這項拗口的敘述。數十年前,我前往普林斯頓大學參加學術研討會時,曾有幸見到惠勒博士一面,那時惠勒博士的見解真讓我印象深刻。」
  汽車駛離了一望無際的薰衣草田,穿梭於由許多低矮房舍組成的小鎮中。根據路標的指示,汽車很快駛上了與鄰鎮相連的快速道路,開始摧動油門加快速度。佛魯迪望了一眼道路旁的路標,上面正寫著「札幌」二字,耳邊再度響起了柯薩克博士的嗓音。
  「所謂的『萬物源自位元』,以簡明的一句話來解釋,便是萬物最基本的粒子……包含弦、力場與時空,皆由資訊所構成。惠勒博士主張這片宇宙其實是一台自然生成的巨大計算機,它就和我們所知的電腦一樣擁有中央處理單元、記憶體與硬碟等基本裝置,藉由不同的程式指令造就出不同的物理法則,就連宇宙創生時的大霹靂也是某一項程式執行的結果。這項天馬行空的假說在當代物理學者聽來雖然覺得荒謬至極,但某一派的科學家們卻不這麼認為,在當時的亞美羅帕總統支持下更發展為有史以來最為龐大的跨國太空戰略性武器開發計劃。」
  位居駕駛座上駕車的荒駒,此時發出了聲音。
  「我的老友,你說得是『星戰計劃』吧?」他說道,「1980年代由亞美羅帕總統雷根所發起,為了拖垮蘇聯經濟而展開的戰略防衛方案,遽聞日本也被不同程度要求參與這項計劃呢。」
  「是啊……」柯薩克答道,「雖說『星戰計劃』本意是軍事計劃,但計劃內不乏許多屬於和平用途的子項目,諸如由日本負責發展的心靈網路,就是為了探索地球外新生命所發展的航海家計劃。」
  「博士!」佛魯迪開口問道,「那麼為什麼心靈網路計劃需要在富士山火山口架設方舟?卡琳卡到底知道了些什麼?請務必將所有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佛魯迪的口氣由最初的平緩逐漸轉為急切,顯見他對於卡琳卡的下落確實相當在意。
  「佛魯迪……」聽聞著對方的口氣,柯薩克深深能理解佛魯迪內心的感受,因為他自己內心也是如此,「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萬物源自位元』吧?假若這片宇宙真的是一台巨大的計算機,有顆超立方體被藏在重重電腦世界隱藏的額外維度內,我們要如何觸及那顆超立方體?」
  「那當然是想辦法找到前往那個地方的手段了!」
  「正是如此,時空也是這麼一回事。這個世界拜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物理學家-亞伯特.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所賜,奠定了許多現代物理學基礎,我得說人類之所以能建立『迪歐』被困在地球次元夾縫的假設模型,有部份功勞應歸因於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但就如同人們想探測到重力波並不易,人們想觸及位居次元夾縫的『迪歐』也有一定難度,因此亞美羅帕想到了一個瘋狂的點子,而這個點子想必你也已經見識過了。」
  「你說的……難道是核彈嗎?」
  柯薩克針對佛魯迪的答覆,點了點頭。
  「沒錯,根據數位物理學所預言,假設能讓宇宙這台巨型計算機的記憶體發生過載,就有可能讓該區的時空網格暫時塌陷,形成一條與額外維度相連的蟲洞。只是,要讓人類可以通過這條蟲洞,還需要一些準備工作,因此亞美羅帕大費周章地在富士山架設了那座方舟研究所,將世界各地搜刮而來的迪歐遺跡發射至衛星軌道上,並與日本合作開發心靈網路,這一切都是為了打通前往『迪歐世界』的道路。」
  「我不懂!」荒駒揚聲問道,「心靈網路怎麼會和額外維度有關呢?更何況這項計劃若是由亞美羅帕主導,為何會將所有設施架在日本境內?」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根據理論模型計算結果,以空間維度上的距離而言,日本電算市是最靠近『迪歐世界』的地方,只有在次元膜最為薄弱的區域,才有辦法打通前往『迪歐世界』的道路。同時,由人類潛意識所構成的心靈網路,已被證明確實能以超乎想像的方式與額外維度產生共鳴,進而形成與額外維度間的橋樑。科學家們相信,架設心靈網路即可從多重個體所匯集而成的潛意識底層前往『迪歐世界』……」言至此,柯薩克搖了搖頭,「但,光是這樣依舊不足。」
  「不足?」荒駒繼續發問,「為什麼?」
  「亞美羅帕於『星戰計劃』中對外宣揚,將於衛星軌道上打造擊落蘇聯洲際導彈的戰略防禦系統,實際上是將部份技術運用於開啟時空之門。透過核彈爆炸後所釋出的X光雷射,將其轉換為集束砲打擊特定的時空網格,即可令該區的『宇宙記憶體』資料過量而超載,貫通與額外維度相連的蟲洞。這方法聽來瘋狂,但在當時的模擬實驗中已被證實確實可行。即使如此,由物質構成的人類軀體仍無法輕易通過蟲洞,就算是電子化的網路領航員也是如此,因此當時的研究人員們想到了最後一種方法……那就是讓意識體轉換為重力波,突破物質框架的限制。」
  「等等,老友,你說重力波?」荒駒問道,「人類真有辦法把物質轉換為重力波嗎?如果真能做到,人類早就攻克萬物理論了!」
  「確實是如此,我剛說的重力波只是一種比喻,事實上有另一種非物質波也能突破物質框架,同時搭載著人類的意識,只是談起這點時通常被人無限上綱至哲學層面……」
  聆聽著柯薩克的這番話語,佛魯迪的腦海中浮現了一種可能性。
  這是在這數週百般思考中,從感測器資料中所捕捉到的不尋常要素。
  「腦波……」即使不願相信這樣的答案,他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卡琳卡實際上是捨棄了生命,讓自己的意識可以穿越蟲洞,抵達『迪歐世界』……柯薩克博士,你是想這麼說吧?」
  正如柯薩克所預料,佛魯迪那刻意維持著平靜的目光,充滿了沈痛。但那道沈痛中,亦蘊藏著已決心面對現實的勇氣。凝望著展露如此目光的佛魯迪,柯薩克即使知道回答這個問題是無比殘酷,他知道自己仍應說出正確答案。
  「正是。」
  柯薩克以這兩個字,肯定了佛魯迪心中的推測。他預料著接受這個答案的佛魯迪,心中勢必會為此備受重擊,但出乎意料地對方並未有太大的情緒反應,他於是再度補充了一句話。
  「佛魯迪啊,我知道這一切很難讓人相信。卡琳卡為什麼會這麼做?為什麼不惜犯下一切過錯也要前往那個地方?能夠找到這個答案,並且將她帶回來的人,只有你了。即使現況是多麼悲傷,至少……我們的希望還沒有消失。」
  佛魯迪輕輕頷首,以微弱的肢體反應表現了他的理解。

  不知不覺,汽車已穿越了札樽自動車道近札幌北IC的ETC車道,駛入繁忙的大城市中。這裡是北海道最熱鬧的都會城市-札幌,佔地1221萬平方公里,人口約190萬左右,為全日本人口第五多的城市。沿西5丁目樽川通向北而行,汽車接著轉入了另一座被林蔭所包圍的校區內,佛魯迪意外發現在校區西側門面簡樸的石柱上,寫著「北海道大學」五字,那裡也是柯薩克博士過去曾執教過的地方,幾個月前卡琳卡也曾來此處拜訪過。
  「這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佛魯迪!」
  他們的汽車,最終停靠於校內5丁目的腦科學研究中心旁側停車場。
  「幾個月前,我曾因為自己的不長進而被關入了刑務所中,還讓卡琳卡操心了許久,真讓我這作父親的慚愧不已……」柯薩克嘆了口氣,說道,「當時的我一度被北海道大學開除職位,所幸無罪開釋後校方又讓我回到了這所學校作研究,這一切都得感謝荒駒君的協助呢。」
  「別這麼說,我的老友!」荒駒以溫和的笑容給予支持,「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在柯薩克的帶領下,三人一同步向了腦科學研究中心的現代化建築中。
  作為全國重點大專院校附設研究機構,腦科學研究中心是近兩年才成立的嶄新據點,旨在由「關鍵期」、「溝通」與「進階測量」三方面對大腦進行研究,但柯薩克的研究與整座中心的主流研究較為不同,他鑽研於腦科學與量子網路的融合,被認為是研究中心內的異類,不過柯薩克本人倒是不以為意。
  通過一樓大廳的保全關卡,沿簡樸的階梯而下直達地下三樓,在那裡的是懸掛著柯薩克博士名牌的實驗室。當厚重的對開防爆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座奇形怪狀的鐵灰色儀器,有為數不多的研究員圍繞於儀器四周的工作台,正在進行各項操作。這種感覺,讓佛魯迪就像是置身於過去的科學省一般,只是跟科學省不同的地方是,現在的柯薩克實驗室顯然較為簡陋。
  「這裡就是我的實驗室,佛魯迪!」柯薩克介紹道,「如同你前來此處時於走廊上所看見的看板介紹的一樣,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研究心靈網路。」
  「心靈網路?」佛魯迪的嗓音略帶一絲意外,「我還以為你已經放棄這項研究了?」
  「是啊,本來是如此……」柯薩克說道,「但這幾個月來,當我得知有三支特務小隊出發前去剿滅黑暗晶片組織『星雲』,幕後黑手利卡爾博士的目標就是心靈網路,而卡琳卡和你正拼了命在對抗『星雲』之時,我就想盡一份心力。無奈懦弱的我,除了接收遠方的資訊外,完全無法幫上任何忙,只得將過去曾進行過的研究再度搬了出來,這是現在的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柯薩克帶領身後的兩人穿越由儀器搭建而成的鐵色叢林,與擦身而過的同事一一打了聲招呼。
  「三十多年前,還不是科學省正式研究員的我,也被要求參與了由當紅科學家光正與威利博士所主持的心靈網路計劃,雖然跟光正與威利這兩位前輩相較之下,我為這項計劃所付出的貢獻根本只是滄海之一栗,兩位前輩還是非常好心地將我的DNA序列加入了心靈網路的認證系統中,讓我也成為了心靈網路的看守者之一。
  「我為心靈網路設計出了能將儲存於人類腦細胞微管內,造就意識波的量子靈魂資訊從遠端抽出並獨立於軀體以外的轉換演算法,以便將這道意識波送往額外維度,代價是大腦可能會因高強度微波掃描而壞死,進而失去性命。當時,完成這項假說的我,因為覺得這點子實在太瘋狂了,很快便將它捨棄,但威利博士卻覺得這想法非常有趣,因此瞞著我將這項功能實裝於心靈伺服器內,當我發現時心靈網路早已因計劃中止被科學省封存了。現在想想,就算這項功能被實裝於心靈網路內非出自於我的意願,我依然有著無法逃避的責任,或許卡琳卡就是閱讀了我所撰寫的筆記,才知道這個方法的存在,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柯薩克的話語於末端,透露出了無比的愧疚。
  此時,一道爽朗的嗓音卻從鐵色儀器的彼端傳來。
  「……但也因為這個方法的存在,我們的希望還未完全消失啊,博士!」
  眾人聞聲,紛紛望向了發聲的來源。從儀器叢林一端信步走來的那位人物,是位身穿純白研究長袍搭配橙色內裡、懸掛著一副白面黑框眼鏡的俊俏臉龐上戴著一抹自信笑容的瀟灑青年。
  「你是……」佛魯迪認出了這名青年的身份,「江口名人先生!」
  但對方聞言,卻聳了聳肩,以招牌口吻笑道:「哎,別叫我先生了。話說回來,佛魯迪,看來你氣色滿好的!」
  「這位江口先生是我現在的研究助理,在研究工作上真的幫了我相當多的忙!」柯薩克走上前,稍稍為雙方介紹彼此身份,「而這位是佛魯迪……看來你們雙方老早就認識了!」
  「就說別稱呼我為先生了啦!」
  佛魯迪並不打算繼續陪著名人開玩笑,當他看見名人的面容,某個一直未解答的問題立即浮上心頭,他抓緊這個機會開口質問道:「江口,你在我們挺進黑暗晶片工廠的時候,據說全程都不在公務中心,也不在科學省。那時的你到底去哪了?而且為什麼現在會在這裡?」
  聽聞這番話的名人,他臉上的笑意確實稍稍減弱。
  然而,他也只是以輕描淡寫的方式將佛魯迪的質問隨意打發過去。
  「這話說來話長呢……但更重要的是,你們得先來看看這個!」
  抱持著疑問,眾人跟隨名人的腳步穿過實驗室內的一處標示著「69」兩個數字的大門,進入了另一間實驗室內,那裡是屬於名人的個人空間。只見名人飛快地在隨意搭建的工作站主機上輸入幾行指令後,一幅看起來像是電視雜訊的球形圖表立即顯示於與工作站主機相連的一台全像顯示螢幕上,呈現出一片混合著RGB三原色隨機數值的雜亂色澤。
  「這是什麼鬼東西?」佛魯迪發自內心提出如此感想。
  但名人卻未馬上答覆他的疑惑,反而將說話對象轉向了在佛魯迪身後的柯薩克。
  「博士,就如同您所推論的一樣,我們已經和亞美羅帕與義大利取得資料了!」
  「亞美羅帕和義大利?」
  「對,就是亞美羅帕和義大利!」名人清了清喉嚨,以自豪的口氣繼續說道,「這是一小時前,由亞美羅帕的雷射干涉重力波天文台(LIGO)與義大利的處女座干涉儀(VIRGO)所捕捉到的時空即時狀態,濾除雜訊後拼合而成的可視化示意圖。眾所皆知,專門用來觀測重力波的LIGO與VIRGO,具備全世界最先進的時空觀測儀器,透過探測器與探測臂尾端的光反射時間差異,即可有效建立出整個地球的時空擾動模型。誠如你們所見,現在的時空正處於非比尋常的狀態。」
  眾人一同抬首望向全像顯示器所展現的龐大球形圖表,那紛亂無序的色澤看起來就像是整合了全球資訊網所有節點的網路架構圖。儘管由肉眼觀之,這份圖表肯定蘊含相當多的資訊量,但對於沒有足夠背景知識的旁人而言,卻無法立即看出這份圖表所代表的涵義。
  「這堆無法辨識的鬼東西代表什麼意思?」佛魯迪問道。
  名人打了聲響指,隨即透過藍芽傳輸將圖表上的其中一處團塊渲染為淺紅色。
  「由於上次核彈爆發的關係,現在有個會扭曲周圍時空的破洞,正位於電算市一帶,若要稱呼它為一個近似黑洞的奇異點也不為過。又因為『空間映射效應』所影響,這個奇異點距離我們現在所在的札幌其實也滿近的。儘管這個奇異點干擾周圍時空的程度相當微小,對GPS之類講究定位精確度的設備也較無影響,但它確實正在擴大中,不過這對我們而言或許是件好事。」
  「怎麼說?」
  「過去執行『星戰計劃』的科學家們,為了打通『迪歐世界』的孔道,大費周章地於方舟上準備了核彈與X光雷射棒,但在『迪歐世界』的孔道一度被開啟的現況下,這些繁複的準備工作將可少掉五成。」
  接過名人的話語,此時柯薩克也開口說話了。
  「換言之,在『萬物源自位元』的假設基礎上,這片宇宙勢必存在著近似計算機的『快取』,我們即可從心靈網路連接至『時空的快取』中,取得核彈爆發當時的狀態。根據理論計算的結果,所謂『時空的快取』應會是個凌駕於四維度空間上的超立方體,連接著定值空間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佛魯迪思索了一會,在這繁複的解說中得到了一項結論。
  「到達那個地方,就可以前往過去,阻止卡琳卡嗎?」
  「嗯……」柯薩克點了點頭,凝視著佛魯迪的臉龐繼續說道,「但那也只是樂觀的計算結果,超立方體雖可讓人看見過去,卻只有重力波能夠穿越時空的壁壘。而且,即使改變了過去,依據平行時空理論,也只是在分歧點創造出一條新的時間線,卻無法改變未來,我們的世界依舊一如既往,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博士,那你這話是……」佛魯迪的嗓音略為急促,「所有的一切依舊無法改變,即使看見了卡琳卡,也無法將她帶回來嗎?」
  「別那麼心急,佛魯迪!」名人搖了搖手指,笑道,「要溯行時空確實有一定的限制,但有另一個方法可以讓它成真。」
  「另一個方法?」
  名人並未馬上回答佛魯迪的問題,反而走向了實驗室後端一處被大型儀器遮蔽的休息室內。過了幾秒,再度返回眾人身邊的名人,竟帶了一位年約十五、六歲的褐髮少女。
  佛魯迪凝視著這名突然出現的少女怯弱的臉龐,有種好像曾在哪看過的即視感,再仔細思索,他發現自己的記憶中,與這名少女相見不過是在數天前的黑暗晶片工廠電腦世界中。這名少女就是當時那位背負著巨大圖騰羽翼的漆黑少女,據說她同時也是星河慧的妹妹。
  「妳是……那時候的?」
  「沒有錯!」名人拍了拍少女的右肩,笑道,「這位就是星河彗的妹妹-星河斐。」
  少女以游移的目光稍稍掃過在場所有人,接著向眾人以九十度角深深鞠躬,以勉強表現出的笑容喊道:「大家好!」
  仔細端詳這外觀為星河慧妹妹的少女,佛魯迪發現她並非網路領航員,而是貨真價實的人類。他將目光移向了名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佛魯迪,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可別嚇著她了!」名人說道,「這名少女本來被囚禁於亞美羅帕的軍事衛星『SLUR』上,在核彈爆發之後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透過亞美羅帕總統身邊的內應,將她從『SLUR』上救了下來,差一點就讓她與『SLUR』一起被瓊那的反衛星飛彈打成碎片了。」
  「『SLUR』?亞美羅帕總統身邊的內應?」佛魯迪問道,「你這傢伙哪來那麼多門路?」
  「有些事情不要知道太多會比較好喔!」名人笑道,「三十多年前,亞美羅帕與日本曾致力於打通前往『迪歐世界』的孔道,然而有另一項研究實際上也正同步進行。根據迪歐遺跡已破譯的石碑記載,『迪歐』的母星名為『歐悟德星』,只有歐悟德星人的意識才有辦法通過『迪歐世界』的入口認證。星河兄妹就是過去CIA為了通過『迪歐世界』的認證機制,利用生物工程祕密培育的特殊人種。」
  「佛魯迪隊長,還有各位……」星河斐以仍顯膽怯但已平穩許多的嗓音,向眾人再度深深鞠躬,「我的哥哥平常承蒙你們的照顧了!」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星河斐依舊關注著自己的哥哥,這讓佛魯迪不禁好奇起星河慧的安危。他隨口問道:「那位星河慧,在這之後怎麼樣了?」
  但換來的卻是星河斐垂首哀傷的沉默。
  名人見狀,連忙出聲解圍。
  「這點我只能說……還未知!」名人說道,「在核彈爆發之後有太多的人失去了聯繫,現在能聚集在這裡的已是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的人……包含你,佛魯迪,也是奇蹟中的奇蹟。」
  「奇蹟什麼的……」佛魯迪以一絲諷意挖苦道,「這種程度就叫作奇蹟,那麼奇蹟未免太廉價了。」
  「但是,我們就是要創造奇蹟!」柯薩克說道,「這裡的人都是為了將卡琳卡帶回來而聚集於此,就連星河小姐也已經鼓起勇氣表明願意協助我們的計劃了。」
  柯薩克的臉龐望向了佛魯迪,感受到博士目光的佛魯迪,也對上了那道視線。
  只見此刻博士的臉上,正帶著前所未見的肅穆神情。
  「佛魯迪,你是這幾個月來與卡琳卡關係最密切的對象,我想倚靠你和卡琳卡之間的羈絆,勢必能跨越時空的隔閡,在『迪歐世界』內找到她!」柯薩克在語尾多補上一句話,「能夠將她帶回家的人,只有你了!」
  「博士!」佛魯迪問道,「我要怎麼做,才能前往她所在的地點呢?」
  「別忘了,我們這裡研究的可是心靈網路喔!」柯薩克答道,「經由心靈網路與額外維度間的共鳴效應,通過目前正出現於電算市一帶的時空奇異點,與『時空的快取』聯繫上。接著,由快取所儲存的『迪歐世界』路徑再搭配星河小姐的協助,就能夠將轉化為意識波的你送入『迪歐世界』中。」
  「星河小姐的腦波是將意識波送入『迪歐世界』的絕佳鑰匙!」名人補充道,「雖然星河小姐是因為這個目的而在『SLUR』上受足苦頭,但也因為星河小姐具備這樣的能力,她才有辦法協助我們打通這條道路,讓渺茫的希望成真。」
  佛魯迪聞言,陷入了幾秒的沉默中。
  他望向了星河斐,再望向了解說的兩人面容,仔細咀嚼著剛才所聽見的一切。
  良久,他再度開口確認道:「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柯薩克點了點頭,「正因如此,我們才會來到這裡!」
  眼望佛魯迪的雙眼仍帶著一絲的茫然,柯薩克說道:
  「跟我來吧!」

  駐足於此,包含佛魯迪在內的眾人,感覺就像身置於宇宙中心般,接受無量大數級的星辰環抱。此時,他們正位於腦科學研究中心地下三樓柯薩克實驗室再往下數十公尺的大型球體放映室內,這座放映室半徑至少有五十公尺,總球體體積至少(4/3)*(π*50^3)公尺,唯一可立足的地點為設置於球體正中央的空中走廊。
  凝望如此壯觀的環境,荒駒不禁發出了讚嘆聲:「真沒想到,這座大樓下方竟然還有這麼大的空間!」
  「是啊!」柯薩克答道,「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跟學校爭取到經費建造這座心靈網路增幅器。曾經被利卡爾博士拿來濫用的心靈網路,雖然在世人心中留下不良印象,但它確實是證明腦科學研究發展的重要里程碑。為了創造下一世代的網際網路,並了解這片宇宙的奧秘,心靈網路是不可或缺的研究。」
  佛魯迪與星河斐共同抵達了空中走廊中間的圓形廣場,那裡設置了一台近似太空艙的奇特裝置,艙內亦附帶了一頂連接眾多纜線的全罩式頭盔。即使沒有解說,佛魯迪也看得出來這些裝置是做什麼用的。
  「這就是心靈網路的指揮中心嗎?」佛魯迪問道。
  「是的!」柯薩克頷首答道,「由這裡發射出去的心靈網路電波,具備更高的安全性與加密性,覆蓋範圍也更廣,受測者不會受到任何電磁波傷害,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從這裡,我們就可以按照先前的計劃,藉由心靈網路讀取『時空的快取』狀態後進入『迪歐世界』中。只是……」
  說到此處,柯薩克的面容略顯遲疑。
  「進入『迪歐世界』後的情況,就不是我們所能觀測了,這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佛魯迪!」柯薩克說道,「根據理論預測,所謂『迪歐世界』是個集合眾多因果線的龐大時空宇集,以簡單一點的說法就是……那就像是一台時光機,卡琳卡恐怕就是前往了過去的某個時代。雖然在『迪歐』所模擬的時代中無論怎麼更動歷史,都不會影響到現世的未來,但若更動的歷史取得了『迪歐』的認同,那麼依『迪歐』的力量,確實有可能將現有的因果改寫。」
  「卡琳卡也是為了改變什麼,而前往過去嗎?」
  針對佛魯迪的話語,柯薩克點了點頭。
  「我想是這樣沒錯……」
  語畢,柯薩克將目光轉向了同樣已待命的星河斐,蹲下了身:「星河小姐,也麻煩您了!」
  「嗯!」星河斐大力頷首,使勁表現出她的決心。
  待柯薩克與名人準備就緒後,兩人紛紛就定位。
  脫離了於現實世界實體化的軀體,佛魯迪再度回到電腦世界中,進入這座心靈網路增幅器的系統內。歷經在現實世界活動的數天,讓佛魯迪幾乎快忘記電腦世界存在的數位質感。他不禁莞爾一笑,儘管過去的自己因為各種幼稚的理由,對人類恨之入骨,但是當置身於人類軀體俯瞰世界時,他才深切體會……這個世界確實是相當美麗。
  這個世界既是殘酷又醜陋,卻因此格外美麗。曾經聽過這句不知哪位大師所發表格言的他,直至親身體會後才了解這句話的真諦。過去卡琳卡曾想盡辦法傳達給他這項道理,然而當時還年輕氣盛的他,始終嗤之以鼻。或許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雖然悲哀,卻是不可動搖的事實。唯一慶幸的是……至少現在還不算是完全失去的時候。
  透過電腦世界所呈現的現實世界螢幕,猶如被包覆於一塊水晶立方體的佛魯迪,看見星河斐已坐入了剛才所見的太空艙內,戴上頭盔。對於年僅十二、三歲的她,需要與他一同進行這項危險的任務,不禁讓他對她產生些許憐憫,但為了成就大業,他只能繼續將這項殘酷加諸於那名年幼的少女身上。
  「準備好了嗎?」
  佛魯迪與星河斐的耳邊,同時響起了柯薩克的確認聲。
  他點了點頭,回答了這理所當然的問題,星河斐也以響亮的嗓音給予回應。
  機械開始運作,視界也隨之搖曳。佛魯迪看見艙外的球體布幕上,那一望無際的宇宙空間以頂空為中心開始旋轉,最初他以為那片宇宙空間只是片普通的背景,但仔細觀覽後他才發覺那每一道星光都代表了心靈網路所捕捉到的靈長類個體意識。換言之,這座放映室早已與範圍內所有個體心靈相連於一體了。
  西元200X年,全球有將近六十五億人口,外加網路領航員將可讓世界總人口處相乘一點五倍。在沉浸於這遼闊的意識大洋內,佛魯迪感覺到自己彷彿能與世界主體產生共鳴,脫離既有物理法則的框架,形成虛無的概念。少女運用她的力量,為他指引出前行的方向,開啟了額外維度的門扉。頓時,世界化為了高速飛移的細弦,最後形成普朗克長度的奧妙。審判之神的心房,在少女的輕撫下於他的面前敞開。

  我們的未來昔日究竟會是什麼樣子?對於這個問題,佛魯迪其實一無所知。
  然而胸口熾熱的火焰再再證明了他唯一的目標……無論如何都要將卡琳卡帶回家。
  或許等待在眼前的,會是讓自己再次一蹶不振的殘酷事實也說不定,
  抑或是自己的人格,將會受到強烈的衝擊而徹底粉碎,
  但無論是多麼強大的挑戰……
  想起柯薩克博士、曾經寄以厚望的人們與佛魯迪小隊的成員,
  跨越多少悲歡離合至此處,重新懷抱希望的他,
  已經決定好要勇於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套句那位亦敵亦友的夥伴最常說出的話語,或許這時該說的是這一句話……
  PLUG-IN, FORTE.EXE, TRANSMISSION !!!





本文初版完成於2016年06月17日左右
本文二版完成於2016年06月26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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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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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初次見面的朋友初次見面,好久不見的朋友好久不見。
  今天是我三十而立的誕辰日,正如我在上面幾篇為自己訂下的目標「至少在我生日之前讓本作完結」,而今天算是將約定達成了。雖然在2012年六週年時我曾生出一篇強制終章,今年初因應十週年亦生出所謂Happy Ending,但果然目前所發表的True Ending才是符合作者我心中扭曲的期望(?)。話雖如此,目前故事看起來好像未完的樣子,但我認為至此屬於「佛魯迪小隊」的劇情應該可算是結束了,接下來的發展……我一直在考慮是要當成《RE5TOF》的EPISODE 8,還是獨立為一部新的作品會比較好呢?無論如何,假如我真的有閒情逸致繼續描寫接下來的故事,那麼佛魯迪所前往的「迪歐世界」將會是在過去的科學省-原型叛亂事件發生的年代,也是貫串整個《洛克人EXE》系列最重要的歷史事件。就如同英雄內戰對於漫威宇宙是相當重要的戰役一般,原型叛亂事件也是如此,雖然整起事件只在原作遊戲《EXE3》中被提及而已。
  話說撰寫目前的文章其實相當不容易,一來為上次我撰寫《RE5TOF》已經是2012年的事情了,時隔三年再回來寫《RE5TOF》,我真覺得中間有一條溝渠;二來為我發覺當年的感覺已淡薄許多,我完全沒辦法重建起年輕氣盛時撰寫《洛克人EXE》系列小說的那股熱情,我感覺到我都快被現實給擊敗了,即使如此我仍然依據腦海中殘留的印象,努力將《RE5TOF》最後的道路鋪設完成。曾經有人說過,如果作者自己都覺得小說不有趣,讀者怎麼可能覺得有趣呢……我一點也不想變成這樣,所以我得說,目前作者我自己寫出來的小說,我認為還是相當有趣的。或許作者Amory所寫出來的文字,總是帶有一種拒人於外的乏味電波,至少作者對自己的作品已有個交待了。
  我想根據過往經驗,這篇文章的下面大概不會有任何人回應,甚至我現在所寫的文字會不會經過作者以外的第二個人過目也是個問題。雖然哀傷又寂寞,但因本作發源於此串,我還是決定於此串完結,有始有終,然後此生有緣再見了(?)。

貳零壹陸年陸月貳拾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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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0 樓 Amory amory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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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期待的馬達加斯加島獨立紀念日結束了……」

  :「早就結束四天了啦!」

  :「唉,過去四天我一直想發文,但下班後實在很懶,所以一直沒發。」

  :「話說既然小說寫完了,就可以開始更新放置PLAY的網站了。」

  :「這半年來,由於忙於寫小說作為網站素材的關係,網站一直放置PLAY。
      即使如此,每個月還是有約一百多個點閱數,這是怎麼回事呀?」



  :「在來訪者的國家中,亞洲佔了大多數,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也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國家是怎麼回事呀?
      那些點閱數只有一點的國家肯定是按錯吧?
      然後來自日本的點閱數挺高的,難道他們看得懂中文嗎?」



  :「看到這些擴及國際(?)的點閱數,
      讓我了解製作網站的影響力恐怕還比發一堆佔用bit的廢紙到網路上還來得高呢。」

  :「話說看到日本的點閱數這麼高,
      讓我有點擔心我的小說部份內容,日本人看了可能會很生氣(?),
      雖然我認為看不懂中文直接略過去的可能性還是比較高的。」

  :「不過既然有廣大的華人都看得懂日文,
      那麼廣大的日本人都看得懂中文的機率也是有的吧。
      還是說那些來自日本的點閱數根本就是住在日本的華人?」

  :「總而言之,下半年的目標就是開始更新網站,
      然後11/11……」

  :「……我沒膽再舉行啥十一週年紀念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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